影影绰绰,好像又回到大荒山了,周围的环境熟悉又陌生。
这时的桑榆还很小,灵智尚且朦胧,能感知到外界,却看不见,他的世界只有一片空白,只依稀知道自己是棵树。
“你好吗?”有个人靠在他身上,桑榆听见自己这么问着。
“我不好。”那人回答他,声音有些稚嫩,大概还是个孩子,““你在这里孤单吗?””
“孤单?什么是孤单?”
“孤单就是一个人。你知道吗?我娘亲不见了,父亲说,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桑榆能感觉到那人轻轻抚摸着他,很轻,很轻。
“我想见她,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她呢!”
“......”
又过了很久,那人又来了,声音已经脱去了稚嫩,有些少年气。
“我父亲也走了,只有阿姐陪在我身边了,部落重任落在我身上,我不想打仗,我很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我不想打仗......”
桑榆想摸摸他的头,可他拼尽全力,也只能为他落下几片树叶。
“......”
“好久不见了,你是一棵神树吧?只要靠着你,我就能睡个好觉。”
这次他的声音已经有些低沉沙哑,略显疲惫。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桑榆从梦中猛然惊醒,大口地呼吸着。
“可是你没有再来了......”
上天庭,明光殿——
“到底是谁干的?”明沧与帝君相对而坐,指着手腕上的红线,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冥主何必着急,你若是不喜欢,自己掐断了就是,何苦为难月老呢?你说你都逼走我几个月老了?”
明沧十指交叉撑在桌上,“你以为月老牵的红线这么好掐的?本座连红线那头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掐?”
冥主这兴师问罪来得又快又直白,他冷脸施压的时候,强大如帝君,也有几分汗颜。做帝君还不如做桑榆这个甩手掌柜来得爽呢!
“是这样的,这红线放在那里对你也没有影响——”
明沧:“碍眼。”
帝君:“......”
明沧:“管好你的上天庭,冥府的事不劳你操心,本座都忍你几回了?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意思吗?上次那个月老,上上次那个什么神君,还有上上上次......”
帝君一把盖住脸,“行行行,先前的事情,确是上天庭对不住你,但是这次的月老不一样,你绝不能再为难他!我已经将他藏起来了,冥主爱咋咋地吧!”说着长袖一挥,“司命,送客!”
明沧黑着脸从明光殿出来,看了眼手腕上那根平平无奇的红线,正欲发火,突然发现它开始闪着盈盈微光了!
他的脸色倏地一下更黑了:“居然还得本座自己去找!”
*
不得不说当神官的待遇就是好,在人间能用到的东西全都一应俱全,此刻桑榆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他的新玩意——手机。
“司命说了,我得换身行头。换成什么样的呢?”桑榆打开某软件,结果迎面给他来了个视觉暴击吓得他将手机扔出两米远——里头那人穿的衣服,看看只能用来遮羞,多一点挡不住。
桑榆闭着眼捡起手机,胡乱翻过那一页,翻翻找找,终于看见个满意的长衣长裤。
一声响指,桑榆站在全身镜前,冷不丁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镜子里俨然是个胡子拉碴的抠脚大汉!
桑榆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大概是整个上天庭最没用的神了,连个简单的幻术都施不好,无奈只能拿起剪刀随便剪了挡住视线的几绺头发,出门去了。
他要先好好了解现在的人类世界。
天已经黑了,与他在古书上看见的不同,这里的人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有一种名叫夜生活的东西。
“快来看一看啊,世界上最好吃的糖葫芦!”
糖葫芦?
司命说人间的东西不能乱吃,但是糖葫芦这种东西,桑榆在古书中是见过的,应该是能吃的吧?
“你好,我想要一串糖葫芦。”
身边响起道糯叽叽的声音,一个小姑娘给了那摊贩一张东西,换来一串糖葫芦。
桑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钱!
跟着钱一起被掏出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人间流通的货币,我先送你几张,但是如果你要在人间久待,就要学会自己赚钱嗷!”
落款:匡月。
数了数,两千块!桑榆暗叹一声“匡月真好”,抽出一张大红钞,学着小女孩:“你好,我想要一串糖葫芦。”
摊贩盯着那张百元红钞,笑了,“十块一串,小伙子有没有零钱呐?”
桑榆摇摇头。
老板:“我这也没零钱找不开,你手机支付吧。”
桑榆:“?”
老板面露难色,“这样吧,我找你九十,直接手机扫给你。”
桑榆不知道手机这玩意还能付钱,只能木讷地任凭老板说什么他做什么,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旁人觉得他不正常。
桑榆拿了糖葫芦兴冲冲地走了,身后的老板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这小伙子看着长得怪好看的,怎么打扮得邋里邋遢的?连手机支付都不会用,是这里有问题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跟旁边的人吐槽着。
远处的明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糖葫芦酸甜可口,桑榆吃得欢实,全然不知自己刚下凡便已经被盯上了。他一路上都在想,如果他要在人间待上三个月甚至更长,就必须找个赚钱的法子。
他观察过了,吃饭要钱,出行要钱,家里的电费,水费......总之人类世界干什么都要钱,他要做一个成功的凡人就要学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