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艺就拎着手绳下了楼。
他回来没有?
“张同学啊,会不会写?”洗朗在他身边轻轻问。
张千艺回神,握着粉笔再读了遍题说会写。
是真会写,他写的很快,这道题参杂了些高一的内容,难点就是题目的问法新颖,计算量大,张千艺简化步骤,能心算的在心里算好,剩下的角落的黑板上打草稿。
他最后收笔,粉笔尾端勾了勾。张千艺把粉笔抛进粉笔盒里下讲台。
洗朗看了眼答案,笑的很欣慰,他说道:“答案正确,张同学回位置上坐吧。”
班上响起起伏不断的掌声。
张千艺吐出口气,他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洗朗下课时把他喊出去。
“怎么了?”
走到人少些的转角口,洗朗手里拿着书,抬起来用书尖戳了戳他肩膀说:“你天赋有的自己知道吧。”
预感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张千艺嘴唇动了动。
“不要让自己埋汰,知道么?”洗朗又手握成拳捶两下他肩膀,把人锤的摇摇晃晃后离开 。
高三三班。
林暮夏坐在后排的座位里 ,前一节数学课他困得不行,趴在桌上睡了一节课。等他醒了之后,只看见数学老师路过后门时生气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前桌转头过来想问他题,林暮夏摇头说自己刚刚没听。
前桌又离开座位去找斜对面的秦云。
林暮夏睡醒了,坐在位置上拿起笔袋里的圆规,在草稿纸上画好两个圆后,诡异的没有收回去。
他揉了揉疲倦的眉眼,把手伸到桌子里。
上身还倚在椅子里坐着,底下无人可见的空间里,尖锐的尖端刺破皮肤,他疼的微微皱眉,在戳到第三个口子时停下来,用干净的指腹抹了抹圆规上的血后左手握成拳,右手将圆规放进笔袋里。
林暮夏离开教室,他不想在同一层楼碰见同班同学干脆从楼梯上拐下去去落下的洗手间。
和中的洗手间大门旁又空出来的大窗户,正对洗手池。张千艺搓着手上的粉笔灰,刚刚握得太用力,粉笔灰满手都是。一抬头看向镜子,率先注意到旁边在窗户外意外入镜的林暮夏。
俩人在镜中对视,都互相怔愣了下。
张千艺甩干手上的水,林暮夏转身往厕所走。出门时,张千艺回头视线从上到下,看见他绷直的肩背和紧紧攥着的手。
张千艺出了卫生间跑上楼。
林暮夏多在厕所里待了几分钟才拉开门去洗手池,好在快上课了前边已经没人,不然他这几乎半手的血怎么解释。
水流划过,刺痛感加强,冲刷掉大片鲜红。
毫无征兆的,旁边被合上的窗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林暮夏手疾眼快地把手合上,抬头,张千艺抱着臂在外边看他。
准确来说,是看他正滴着水珠的左手。
林暮夏垂眸,继续打开水龙头洗着右手,“怎么了?”
张千艺喉间悄无声息地滚了滚,再开口声音有些哑,“还你手绳。”
“你拿过来了。”林暮夏关上龙头,从大门走到他身边。
“嗯。”张千艺从口袋里拿出那根亚麻色质地上好的手绳 ,勾在指间,递到他面前。
林暮夏先把右手上的水在裤腿上蹭干后接过,他没戴,放进口袋里。做完后,张千艺没有离开的意思,林暮夏也不好意思先走。
两相僵持了一分钟,张千艺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个创可贴说:“手张开。”
林暮夏犹豫片刻才慢慢摊开手,大片的血迹已经被他冲干净,只剩下三道连在一起的并排口子整整齐齐的犹如三把齐齐对外的利刃,正龇牙咧嘴地冒着血珠。
张千艺撕开创可贴替他粘上,他只说:“下次小心点。”
中秋在下周一,和中周六放假。
张千艺拖着书包回家,在晚上洗完澡后接道老张的电话。
“你和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张千艺坐在餐桌前边吃饭边问。
老张那头说道:“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我和阿梅回不去了今年中秋,公司这边得加班加点。”
张千艺郁闷片刻后就释然了,他说:“那你们在那边好好过。”
“知道了。”老张说,“对了,你和小林相处的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张千艺戳面的筷子停了,变成搅面。
“别这样那样的,你认真点。小林他爸妈中秋也没法和他过,你主动点,跟人家聊聊天解解闷。”
“啊?为什么?”
老张以为他在问后面那句,“什么为什么,你们就差一岁的,你中秋不也闲……”
“不是。”张千艺打断他,“我说为什么他爸妈也不和他过。”
老张顿住,好半天才说:“小林和他们关系不太好吧,他初二起就自己在国外读书了,可能疏远吧。”
张千艺那头没声儿了。老张又喂喂两声,梅冰在身后叫他。张千艺说没事了,把电话挂掉。
挂掉电话,他草草吃了两口面,就心烦意乱地去庭院里抽烟,没穿外套,凉的他一个激灵。
他打开手机,在相册里找到那张繁华热闹的街头照,手机的屏光把他脸照的苍白。
张千艺深吸口气,把烟吐出去关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