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柒想了想,捻起一枚黑棋递过去,“下么?”
岑衍傲慢的抱臂靠在椅背上,轻轻扬了下下巴,“你玩得什么棋?”
“围棋。”
“无趣,换个。”
司柒很有耐心的征求意见,“殿下想玩什么棋?”
青年慢条斯理向司柒摊开掌心,“五子连珠还算勉勉强强配得上本王的身份。”
司柒没想到他更爱好五子棋,棋石在掌心把转了一圈后,将黑棋轻轻放入他的手心,“那便听殿下的。”
她现在觉得这样一眼就能看透的心性未必不好。
白棋黑子落下,互相穿插围堵着,两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专注起来,一番较劲后一局棋盘竟然快要下满。
岑衍眼尖落下一子,惊险对峙之下,黑棋终于连珠。
他剑眉微挑,“你输了。”
司柒望着他那抹过分开朗的笑,将白棋一一收起,眼中多了一份谨慎,“再来。”
... ...
很快,青年愉悦的压下最后一棋,“我赢了。”
司柒抿着唇,拧着眉头将棋子收回,“再来。”
“... ...”
岑衍察觉到她过分的认真,笑意一敛。
之前娘子只喜欢翻翻医书,锄锄药田,去岑氏药堂坐坐诊,也没见她对棋盘有多感兴趣,怎这两年开始爱好起下棋了。
长指捏着黑棋,他反思了下,“我还未用午膳,你随我一起再吃点?”
司柒不语,只是平静地审视着他。
岑衍起身拂了拂微皱的衣袍,优雅微笑,“那我便自己去了。”
眼看他长腿一迈就要走,司柒蹙起眉,惯性的命令道,“回来。”
岑衍十分丝滑的转身坐回去,一套动作称得上是行云流水。
“若不然我们下一局围棋?”
他反应那样熟练自然,甚至带着一种理所应当的纵容,倒让司柒一愣。
一举一动里,足以窥见当年自己在瑶城岑府里是如何与他相处的姿态。
望着那双明亮又分外坦荡的眼睛,莫名的,她心中忽而升起一股不知何处来而的烦躁。
棋子被丢回棋盒里。
“不下了。”
*
“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偏生还要去踩这一处将人得罪。”
元墨收拾着书房里留下的残茶,“不如公子投其所好,或许能让夫人消消气。”
岑衍靠在椅背上,两手长指交叉置于腹前,安详的仰望着窗外天空隐隐泛起金黄的霞光,幽幽道,“我记得太医院的华院首,乃是神医华氏的后人。”
元墨是跟着岑衍一起爬树掏鸟长大的,多年主仆默契让他一下领会到岑衍打得什么算盘,好心提醒,“... ...公子,华院首大概是不会将自家传世之宝卖给旁人的。”
岑衍张口就来,“我可以砸金银珠宝。”
“... ...华氏世代从医,在燕都乃百年世家,比咱老岑家都有钱。”
岑衍顿了顿,“本王是皇祖父极为疼爱的皇孙。”
“天子是不会纵容殿下您此等仗势欺人之举的。”
岑衍逐渐丧失理智,“我可以让暗卫去偷。”
“咱家岑老太君说过,干坏事缺大德。”
岑衍盯着他,眼眸微眯,“那换你翻墙去偷。”
元墨呲着个大白牙,乐了,“公子,您知道的,小的爬树都能下不来。”
岑衍拿起手边的册子就朝他扔过去,“那本公子要你何用。”
元墨熟练又灵活的往旁一躲,说话格外伤人,“将夫人惹生气的是公子您呀。”
岑衍顿感心塞,拧着眉苦思了半晌,颇有几分看清现实的麻木,“她有意疏远我,这次哄着消了气,可等府医一回来,她又要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燕都短短一载多余,老君王对子孙的宠信都倾斜偏倒在他这位失散多年的皇孙身上,仿佛经过了二十载的光阴,磨灭了君王对他的生父——先太子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