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感情这种事谁控制得住呢,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即使——”
“姐姐,”姜瓷打断她,自顾自地问,“趁他现在还对我有兴趣,我想问他要一样东西,你比我更了解他,你觉得如果我向他提,他会答应给我吗?”
“是什么样的东西?”
“很贵重,可能连他都买不到的一样东西。”姜瓷抱着花盆站起身,仰头望了望,稀薄的秋日阳光,濛濛的青白色的天,花园围墙外,有几只鸟儿迎着寒风在飞。
英嬅也抱起另一只花盆,同他一起往屋里走:“他看起来好说话,其实是个固执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很难变了,你不要和他说那样东西很难买,说了兴许他就直接拒绝你了,你多求求他撒撒娇就是了,换做别人可能他不会答应,但你毕竟——”
“毕竟有一张他喜欢的脸,”姜瓷轻声说着,垂了垂头,再看向英嬅时已冁然笑开了,俏皮地眨了眨眼,“姐姐真是我的好军师,我让王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吝吝喜欢吃什么?”
“别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对了姐姐,你近来有没有见过陈青柏?”
“我听糜岭说他突然转了性子,提出要到英国去读书,好一阵子前就走了。”
姜瓷很是讶异,默然良久,才说:“真的吗?怪不得他不来这儿了。”
英嬅笑道:“那不很好吗,糜岭似乎不愿意别人来见你,前些天他还跟我打听有没有一个‘李书记’这样的人去我们家药馆看病,说这个人也见过你,他心里不高兴。”
姜瓷愣了一愣,耳尖飞红,叫道:“都跟他说了没这个人了!”
白医生也留在这儿吃晚饭。饭桌上,他提起过不久的圣诞节,醉生楼大饭店会办一场舞会,他也会去参加云云。英嬅说有一年糜岭也邀请她一起去玩过,讲了几件舞会上的趣事。吝吝听着他们说话直打哈欠,姜瓷倒是津津有味,嚷着英嬅再多说一点儿故事来听。
到了八九点,糜公馆依然没有信过来,英嬅便带着吝吝休息了。
姜瓷睡不着,在花园里闲晃,穿过那片桂树林往左,修了一座露天廊道,上面栽的是紫藤,不过现下就要入冬,只剩枯枝了,廊道边放着喝下午茶的桌椅,另一侧的两棵柏树间挂着一座秋千。
他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数星星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脚踩枯叶的脆响,吓了一跳,僵着身子再要去听,却传来一声柔柔的“小宝”。
他没有应声。糜岭锲而不舍地叫,又是“宝宝”“乖宝”的,蹒跚的脚步,手杖哒哒敲在鹅卵石小径上的声响,听得他忽而想要落泪。但他还是隐忍着没回话。
终于糜岭走出桂树林子瞧见了他,他穿着银白的睡袍,仰头望天,秋千晃得那样高,他挺着上身,似乎要借着这架秋千顺势飞到天上飞到围墙外去,可他身上那睡袍阔大的袖口和裙摆前后扑打着,牵牵绊绊地束住了他的手脚。在秋夜雾蒙蒙的山里,他整个人黏糊糊融化成了地上一弯细小的月亮。
走近了看,其实是个圆润的月亮,养了一阵子又胖回来,露在外面的脚踝都肥软得孩子的一般,藕一样饱满的一节,一条腿翘在另一条上,把一只白茸毛缀着金丝线的拖鞋勾在脚尖,上下地荡,睡袍没系腰带,松松盖在身上,露出一点儿肉弹弹的身体的轮廓,交叠的白漾漾水一样晃动的大腿,裙摆掀动着拂到糜岭手背上来,细软的甜蜜的痒,像他动情时腻在耳边小小的喘息声。
“小宝。”糜岭又叫他。
他瞥一眼过来,眼里已经盛满了潋潋水光,似要哭,问说:“你来干什么的?”
糜岭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当然是来看你,好了,回去吧,这么冷还穿这么少,又要生病。”
姜瓷把外套拽下来往边上一扔,说:“什么来看我,我看是来接英嬅姐姐的,她一给你打电话,你就巴巴地过来了,你管我生不生病呢,反正你也不在乎,你在山下逍遥快活,我呢,我可是……一直都在想你,你还说一定给我买糖,这么些天了,糖在哪?你现在就带着姐姐下山去吧!”
糜岭知道他在耍性子,捡起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两包梨膏糖来,说:“我真是冤枉,什么接英嬅,什么英嬅给我打电话?我才忙完了生意上的事,家都没回,坐了车就来找你了。”
姜瓷半信半疑望他一眼,撇撇嘴,拿了一粒糖来吃。
糜岭俯身去亲他,先把那糖抢了,引着姜瓷来追,姜瓷不满地叫着,从秋千上下来倚进了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同他争糖果,一开始还铆着一股劲儿,不觉得是和他在接吻,慢慢终于回过味来,想逃也逃不走了,被他凉凉的手一摸胸口,腰就软塌塌坠到他臂弯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