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一个皇子,最后灰溜溜地跟歧白道了歉。
他那句话当然是在和歧白开玩笑,两个小少年之间拌嘴就算了,扶逐来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悄悄和歧白道了声“改天再喊你出去玩”,就头也不回地仓皇跑了。
歧白眼睫一动,有些无言。
就刘澜这样,还想拉拢扶逐呢,不被扶逐骗得找不到东南西北都还算好了。
扶逐失笑,在歧白身侧坐下,给他斟满了那盏果汁。
这果汁不知道是什么榨的,酸甜可口,很合歧白的胃口。扶逐寻思,到时候在府里也买些。
他似乎是被敬了太多杯茶,在烛光下,唇上都有些水盈盈的。
歧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就飘飞到了扶逐唇畔,也许是喝了太多果汁,他有些口渴,盯着扶逐唇直咽口水。
……想亲。
他这想法一出,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晃晃脑袋,把这些东西都赶出脑海。
扶逐的嘴看起来好亲,同他又有什么关系。指不定哪天为了大计与某个漂亮小姐公子喜结联姻,还要他去婚闹。
扶逐:“怎么与十七皇子聊上了?”
歧白:“你怎么谁都认识。”
扶逐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歧白倒是嘴一撇,一脸委屈、又死命绷着脸,不想让他瞧出来的模样。
他有些意外,话语在口中转了一圈,斟酌道:“那小皇子欺负你了?”
歧白低落地说没有。紧接着。又说吃饱了,想要回去。
他说完这话,就扬起脸来,想看扶逐是什么反应。
——他还没得到扶逐的首肯,就见扶逐站了起来,又同追过来的女官碰杯喝了一盏。
扶逐在这样的场合难免会看顾不到歧白,他同谁都一样,温柔冷清,而不近人情。
女官仪态翩翩,瞧着就负有诗书气,她羞赧地朝扶逐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还吟了句诗。
扶逐一笑而过,仰头干了那碗茶水。
他哪怕以茶代酒,今夜着实也喝了不少。
难怪那么多人会喜欢扶逐。
歧白抬头,悄悄看着他。
青年仰头时,乌发自耳后垂落下来、落在肩颈,喉结因为吞咽而滚动,兴许是今夜有些热了,他眼尾还飘飞着一抹红。
一个谪仙般的绝色人物,要是能为自己倾倒......
扶逐身上的茶香愈发浓郁,他喝完了这一盏,又贴着歧白坐着,臂膀相触,惹得歧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脸凑得有些太近了,歧白心思本就已经不干净,他这样贴过来,险些脸颊爆红。
心跳悬在胸口,像是要呼吸不过来。
扶逐的呼吸很轻,但是在耳畔,再轻的呼吸也能被清晰捕捉。
他带着一身茶香,问:“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了么?”
——扶逐还把自己当个孩子,他却这么龌龊,心思打到人家身上了。
原来他是喜欢人家。
歧白骤然回过神:“没有……就是,有点累。”
扶逐的眼眸很幽深,但他定定看了歧白两眼,还是道:“那让老李先送你回去。”
最后一句话淹没于人声鼎沸中:“好好休息。”
……
扶逐这夜归来的时候,仆从告诉他,歧白已经睡下了。
他最近几番透支灵力,急火攻心,亟需好好修养,好不让修为有损。
扶逐一掀开被褥,见一团少年蜷窝在其中。歧白只穿着单衣,正在他被窝里睡得很
扶逐的动作僵住,像是很讶异,没反应过来。
他伸出手来,悬在歧白的面颊上,最终还是没叫醒这个自作主张,霸占他床的少年。
扶逐只是把他往里头挪了一点,睡在了床的外侧。活像是六根清静,也没什么遐思,只是正人君子,温和地对待自己的徒弟。
自从来到了人间,扶逐的睡眠就变得很浅。
他在宅邸附近下的结界并不够稳固,在寰天的影响下,有时还会有一些缝隙。他需要保持绝对的警惕,来维护此方安宁。
将近凌晨的时候,他察觉到歧白似乎醒了,整个人往自己的怀抱里窝——就和他刚化形的那时候一样。
只不过如今,在扶逐怀里的这个少年,稍微圆润了些,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有些肉了,也更好看了。
歧白睡觉的时候并不老实,手脚乱动,似乎非要待在扶逐怀抱里才安生。
扶逐本不想占歧白睡着的便宜,几次扯开往外侧睡些、人又飞快地贴近,几乎把扶逐逼到了床塌边。
扶逐:“......”
蒙蒙亮的天际,夜幕中还缀了几颗残星。
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温热的被褥将两人裹缚在一起。
扶逐静候着,眼眸温和,带笑地撑着脑袋,果不其然,在半刻后少年偷偷掀开了睫帘。
——恰与扶逐对上了眼。
歧白:“......”
扶逐自喉咙里闷出个哼声,他稍稍挑眉,是等待歧白解释的姿态。
歧白现在哪解释的出来,他已经发现自己对扶逐心有不轨,故想仗着自己熟睡占扶逐一些便宜。
扶逐那声轻哼,又给歧白迷得五迷三道,摸不清东南西北的。
他径直翻身、背对着扶逐,把脸蛋埋进了枕头里。
歧白心里本是想装睡来熬过这遭,但他闭着眼,眯着眯着,就真要睡着了。
正当他快要陷入浅眠,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了过来,将他拢入了怀中。
歧白倏然被浓郁的茶香包裹,发顶被扶逐的下巴抵住。
一个体寒的人,怀抱也似乎会是温暖的。
扶逐缓声哄着,屈指刮了刮歧白的鼻尖:“小孩子脾气……再睡会儿吧。”
他洞如观火,对歧白的小心思如指诸掌,揣着明白装糊涂,要在歧白眼前演一个清高的狐妖。
而怀里的小男孩面庞通红,心脏快要跳出喉口,却浑然不知,自己早已经被这个狐狸精钓着走了。
……
歧白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边吃着早点,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头发,才发现发辫尾端多了个银色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