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朱祐璟回帐中尚早,张姝璘正洗漱,朱祐璟的突然回来,使她措手不及,身旁的绿枝迎了出去。
刚出侧帐,便看见朱祐璟正在卸着盔甲,绿枝上前帮忙,张姝璘穿戴好后,进来便看见绿枝正在给朱祐璟卸甲,他将眼睛闭了起来想必是十分疲惫了。
卸完甲后,朱祐璟也进了偏帐。张姝璘则是躺在了床上。朱祐璟出来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基本上没什么肢体接触。许是今天心中高兴,在床上闭眼躺了许久,没一点儿想要睡着的迹象。
迷迷糊糊睡醒的张姝璘,轻轻坐了起来,朱祐璟睡觉极为老实,就只睡自己的那一块儿,从来没挤到过张姝璘。
帐外传来脚步声,这是张姝璘连着好几次听见帐外的脚步声,前世,陈述慈的小妾便是用这一招让张姝璘整夜睡不着觉。
她蹑手蹑脚从朱祐璟小腿跨过,站到床边,小心翼翼走到侧帐,能很清楚听到脚步声,大概是两三个人的脚步声。
张姝璘出了帐内,贴着帐边走,刚接近传声之处,便听不见声响了,一看地上只剩脚印了。张姝璘一步一回头,看着身后,快步走进了帐内,正准备上床,手刚摸上床边。
“夫人,这是?”
张姝璘收回摸着床边的手,朱祐璟将蜡烛用火折子点燃,张姝璘见朱祐璟正打着哈欠,也见状装作很困,也跟着打了个。
“如厕。”
说完便上了床,背对着朱祐璟,此事她细想便觉得不对劲,想着明日一定要看个明白。
脚印所在之地,离帐还有些远,张姝璘自小耳朵便灵敏。她今日去田边转悠了一圈,许是中午时去的,田间没什么人在。
深夜躺在朱祐璟身边,帐外有了声响,她耳朵微微一动,便出了帐外,今日倒是听清了那人说了些什么。
“一手交钱,明天将人送到老地方。”
接话这人语气中透着斥责,张姝璘将耳朵贴近了些,“昨日差点被人发现,近日,便不要再来了,下次以哨声为信。”
两人声音有异,一人声音气音很重,许是压着嗓子说话。另一人则是声音低沉许多,听着声音像是个大舌头,吐字有些不清。
张姝璘等脚步声走远后,才缓了口气,她觉得此事定不简单,估计要查也要等到哨声出来之时。
她走回帐中,心中还在想此事要不是告知朱祐璟。今日朱祐璟倒是没有被她吵醒,若是像昨日一样,被朱祐璟抓个现行,还用昨日的理由未免有些太假。
她这几日总往田间走,白日里也见不到朱祐璟几面,她同那整日将孩子背在身后的妇女讲,趁早将粮食收了,以免出事。那妇女这几日与张姝璘相处,嘴上是答应张姝璘要将那粮食收了,但始终不做出决定。
这些人整日与粮食打交道,靠天吃饭的道理,不是不懂,只不过三年的干旱,实在是粮食紧缺。先种下小麦的那几家,麦穗都黄的压弯了腰,后种的几家,才刚刚开始成熟。
四周全是田,若是一天之内定是收不完的,她便想到了,利用人传人的谣言。谎称今年粮食要涨价,便让他们拿去买了。但这招对于三年都不曾吃个饱饭的百姓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前世父亲也未说那虫灾何时来。
张姝璘观察到了周围有很多田地都是干旱的,这几处能长出粮食的地方水源全部,来自去年村民发现的地下水,之前听父亲说过,当时正是因为干旱才导致虫灾的诞生。
此虫最喜温暖干旱之地,今年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小麦,到时候城中的百姓又要经历一次虫灾,张姝璘心中属实不忍。
她几日前便让福儿带着钱财,雇了镖局护送福儿过来。这几日福儿应当到了,朱祐璟整日被鞑靼那边的喜怒无常,弄得精疲力尽,这几天更是沾床边睡着了。
她结合村民,每人寻到一处蝗虫滋生之地,便奖励相应的财产,奈何干旱太久,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大量人力绞杀蝗虫卵,也来不及,她便让福儿出大价钱,雇人将田间的粮食全数收了。
当然有很多农户不愿收,便以买卖之计,将其买下。朱祐璟不日便知道张姝璘所做之事。张姝璘整日在田间监工,根本没时间跟朱祐璟打上照面。
不知何时,田中竟多了些将士的身影,上一世,这城中饿死的不胜其数,大部分百姓都没钱买粮仓中的粮食,只能生扛。
愿意配合粮田基本上都收完了,那天张姝璘正在田间棚中,吩咐着新来的人,收哪儿一块田地时,来了一位老头,上来便抢走了新来的手中的镰刀。
接着便弯下身子,一把一把割下小麦,放在旁边,“就说今年,大旱必有虫灾,这些人不信,马上就来了,能收一些便收一些吧。”
张姝璘见这位老人面生,但说的话却是一点错都没有。若不是因为干旱三年,这些田地灌溉成水田,都不至于虫灾泛滥,她眼下能做的,只有抓紧将剩下的粮田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