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鬼气笼罩了这个迎面走来的男人,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血痂,像是沐浴在血中的午夜杀人狂。
她的唇抿作一条直线,这还是她认识的“阴暗爬行但眼神清澈湿润的黑毛小狗”吗?
林听骨剩下几步距离却停下步伐,张着双湿润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脏……”
“小狗,没事,让姐姐摸摸,找我很辛苦吧。”
陈雪见他只是身上脏,并未有伤口。她松了一口气,将他抱了个瓷实。
“走吧,总算能活着出去了。”
血腥味的嘴唇碰上了她的脸,林听骨又恢复了黏人小狗模样,示好地轻轻咬着她的脸颊,在她苍白的脸上啃上一个不明显的牙印。
“别舔我头发了,我们也回家吧。”
身后的屋子传来刘沛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母亲成鬼的执念消失了。
陆莲心愿已了,她也将那些袖手旁观的“帮凶们”解除了诅咒,让被锁在屋前的那些黑牛们能够重新投胎成人。
当然其中不少刚进入轮回就成了鬼婴。(1)
她生无可恋地推开门,手指狠狠抓进肉里,“我娘让我转告你,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她想让我跟着你将这封信送回到她爹娘那里。”
陈雪郑重地点头,她现在累到虚脱,整个人几乎挂在了林听骨身上。
木泉村里的男性村民基本被林听骨杀了个干净,而作为帮凶的女性也已经解除了诅咒,再度奔向九死一生的人生。
陆莲与沛沛母女俩以一己之力彻底粉碎了靠拐卖繁衍的毒瘤,她们的一生令人唏嘘又令人惊叹。
历史的长河中,势必有一部分女性用生命的长度换取生命的宽度,而这部分宽度将为其他女性争取到更大生存空间和权利。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一个人竟然收服了十大厉鬼之一的鬼新娘!”
李贵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言语中有敬佩也有恐惧。
刘沛沛抬起头,一脸茫然:“你在说啥?那不是我啊。” 她早已经换回了自己的真面目。
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年轻女子将信递给了陈雪,她神情紧张,一脸害羞:“你先前说的,我可以加入你的鬼界医疗队是真的吗?”
“当然,欢迎加入义妁医疗队。(2)”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正的鬼新娘另有其人,一夜暴富就此破灭。
江别鹤从楼顶上跳下来,一脸“你们才知道吗”的鄙夷神情。
陈雪被搞蒙了,“那这喜帖是你发吗?如果我不参加,你会在第二日杀掉我。”
刘沛沛狐疑地接过仔细翻看,还用手蹭了蹭上面的字迹。
“是我的喜帖没错,但我根本不能离开这个村子一步,我怎么会在第二日杀你呢。而且上面的字迹也不是我写的,我根本就不识字。”
“李贵!”
陈雪意识到自己被做局了,她又动了谁的蛋糕?
“我说的都是真的,有不少人都是这样死的。”
李贵被林听骨扼住脖子,眼睛鼓起,眼瞅着又要死一次,“别打脸!叫你奴鬼放了我吧,我也不知道她不是啊!”
刘沛沛绕开扭作一团撕扯的二人,走向了江别鹤。她抱起手臂,语气冰冷:“你来这里也是要寻那东西吗?”
江别鹤很敏锐地注意到这个“也”字,用指腹将衣袖上的褶皱抚平,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
“还有谁来过?”
“一个白衣女子。她蒙着面,我并未看清她的长相。”
陈雪注意到这边的谈话,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熟。”
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江别鹤先移开视线,道:“看来她也没找到,这就说明这一片就没有那东西。”
喜帖上的文字突然发生了变化,本该写上新娘名字的地方被血染红,看不出姓甚名谁。
真正的鬼新娘已经醒来,一双浅粉色的眼眸在暗处注视着他们,或许更贴切地说,在注视着陈雪。
一阵刺骨的阴寒如海浪席卷而来,林听骨敏感地发现有鬼在窥伺着她。
他夺过刘沛沛手里的喜帖,捧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新郎陈雪,愿以一双大雁与一枚玉簪请新娘下嫁作聘。”
陈雪没想到随手带给刘沛沛的礼物反倒成了给鬼新娘求亲的聘礼。
“等等,我什么时候求婚了?”
“为什么我是新郎,她是新娘?”
结婚了,结婚了,新郎竟是我。太多的难过,我该对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