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许长兴来接沈心柔。
沈心柔有意无意提起昨日话题。
许长兴拉开了话匣子:“这个陈老爷我见过,非常稳重的一个人,我觉得他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这么多年了,以他的地位,只娶了一个妾,还是很痴情的了。”
沈心柔在心里不以为然,男人只娶一个妾就叫痴情,女人却要用贞洁牌坊把她困住。
“像我爹,娶了十几房姨太太,前年又娶了个,比我年纪还小。”许长兴说这话时,语气没有波澜,仿佛跟在说天气一样平常。
这在他们眼里,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心柔忍不住揶揄:“那你呢?”
“我?”许长兴本透过车窗看着前方,闻言看了一眼沈心柔,道:“我不准备说谎,男人三妻四妾存在上千年,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很多人追求自由恋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看那些名人,打着追求自由恋爱的权利,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虚伪至极。”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西洋留学回来的公子哥,想法会不同。”沈心柔的语气明显冷了。
许长兴又看她一眼,说道:“说实话,男的怎么会把有利于自己的制度废掉,你看几千年的历史,女子无才便是德,裹小脚这些都是男的宣扬的。”
“谁拥有权利,谁就有话语权,我虽然不反对三妻四妾,但是并没有说就要这么做。”
“我爹这么多房妻妾,勾心斗角也挺累的,我就想找个我喜欢的,她也喜欢我的,平平淡淡过日子。”
见沈心柔没了话,车里一片沉默,半晌,他很认真地问她:“心柔,你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生气了?”
沈心柔摇了摇头,她倒是没生许长兴气的必要,更多的是,对许长兴所说的事的痛绝。
“真的没生气?”许长兴看一眼沈心柔,继续道,“我只是不想对你说谎。”
“嗯,”沈心柔实在不想多说,便回了个嗯。
见她兴致缺缺,许长兴转了话题:“上次说去看戏的事,心柔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沈心柔不知道陈堇芳让她接近许长兴意欲为何,便说:“过一两日吧。”
许长兴笑着说了个好字,又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
“现在很晚了,我也不饿,就不去了。”
“那好吧。”许长兴语气里似有些失落。
沈心柔听了出来,忙找补:“下一次吧,下一次你请我看戏,我请你吃饭。”
许长兴听她说完,轻轻笑了下:“哪有让你请的道理,我请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你请我看戏,我请你吃饭,有来有往才好啊。”不知为何,她不太想欠许长兴的。
而对陈淮之却没这种想法,上次陈淮之请她吃西餐,她好像也没有这种要还回去的想法。
“你的钱自己存着就好,和我在一起只用负责开心,其他的我来。”
沈心柔不置可否。
车开到之前下车的地方。
“你不用下车,我自己下车就好了。”沈心柔说着,自己开车走了下去。
许长兴还是从另一边下了车,绕了过来:“该有的绅士礼节还是要有的。”
他每次跟她说话,都以一种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沈心柔本就心虚,被他这样看着,往往不知所措,眼神躲闪。
她用手指了指旁边,“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着往旁边走去,手臂上突然一紧,一股力将她拉回,许长兴干净疏朗的脸,放大在她眼前。
“走错了。”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里满是柔和,下一秒松开了沈心柔的手。
沈心柔尴尬地看了一眼另一边,抬手挠了挠头发,讪讪一笑:“刚昏了头。”
说着,抬手左右挥了挥:“那再次再见。”
许长兴点点头,柔和地笑了笑:“回去早点睡。”
沈心柔也点点头,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像往常一样,待许长兴走后,她走出巷口,往家的方向走去。
月色昏暗,四周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冷风悠悠地吹着。
独自走这段路,她心里有几分害怕,脚下加快步伐,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