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殃。
那可是原书里大反派,进入过冥域却未死,毁了结界和封印,成为新任魔尊,之后还谋杀亲舅,兼掌灵族王君,未来会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他母亲为灵族王姬,灵族境域殊异,非仙地非凡地,而是上古灵族的王君所设朱离幻境隔开的疆域。
原书中灵族常常左右人族王朝兴衰,残虐人族为乐,罔顾普通百姓死活,万年前人族上祈神族之力,发誓要夷灭灵族。
灵族王君为避祸乱便在疆界处设了外人看不见进不去触摸不到的朱离幻境,与世长绝。
历经朝代更迭,现如今灵族相关信息快已湮灭无闻,鲜为外族知晓,偶有捕风捉影的野史里会出现残言片语,总结起来,非善类也。
想必目前所在便是灵族王宫,这里地方极大,宫殿雄伟,论气派,自己旅游去过的王府宫阁都不及这儿的十分之一,且颇有神仙意境,来往宫婢,各处守卫见到褚殃俱纷纷行礼让道。
褚殃见她呆愣原地,语调阴泠泠的:“我们曾见过的,你忘了?”
少挽快速翻了一遍脑海里的记忆,既没捕捉到原书里原主和他的交集,也没有在残缺的回忆里扒到自己和他有关的蛛丝马迹,硬着头皮尴尬道:“不好意思,戴着面具,认不出来。”
“是没认出还是忘了。”他似乎没打算轻易放了她,高大身躯朝她靠近。
少挽别过头去,她不算矮,身前人却比她高出许多,自己勉强到他下颌。
连廊上一位鹅黄盛装,娇滴滴的貌美女子,开心提着裙摆迎了上来:“殃哥哥,你怎么一趟去这么久,我好想你。”
她是褚殃舅舅褚谌的女儿褚兰,受尽荣宠,金汤蜜钥里长大的,性格活泼却也娇纵。
她上前还欲继续诉诉衷肠,褚殃不着痕迹避开。
少挽在后面默默吃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呀。
褚兰着急道:“殃哥哥,我先前真不是故意要摔碎你的照心镜,我让人寻了相仿的,你跟我去挑一挑嘛。”
“我给你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不必。”他冷淡道,“你我手足,犯不到为一面照心镜生气。”
手足二字特意加重了音。
褚兰听罢先是一喜:“那你原谅我了。”表情却微微失落起来。
“其实我……”
还没往下说完,褚兰被他身后一脸疤的少女抢走注意,情绪激动指问道:“你从不带外面人来的,这次是为什么?”
她打量完,脸色有所缓和后轻蔑道:“丑八怪一个,别生什么妄想。”
少挽撇了撇嘴。
小姑娘你长得美,嘴巴怎么这么不中听,没礼貌,真是没礼貌。
褚殃并不理会她,向明华殿走去,少挽踌躇不安,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褚兰心有不甘追在后面,大殿外设了障界将她隔开,她在外面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褚殃,你忘恩负义。”
少挽不确定问:“你不去哄哄?”
“哄什么?”
“小姑娘生气又伤心,不哄一哄,回去了不知要哭多久呢。”
明华殿似不见顶,满刻铭文几丈高的柱子拔地而起般,令人生畏,殿内灵壁熠熠,南珠为嵌,燃了鲛脂的长明灯火摇曳生姿。
顶上天花仿若星河旖旎神秘,行走其间,深觉冷寂空谷,奢贵神幽。
褚殃踱到她一侧,饶有兴味:“你也是小姑娘,她方才辱骂你,你是不是也要哭上几宿。”
少挽讪讪摆手:“那倒不会,她说的也是实话,我这副模样并不好。”
褚殃忽然俯身,面具脸离她很近,像在认真端详她的眉眼。
少挽被吓了一跳,思绪乱飞,气氛有点儿暧昧了,对方不会有恋丑癖吧。
她头脑风暴还没结束,就听到他无情的一字一句落于头顶:“确实很丑。”
心里悬的石头落下,但她心口又像被人踩了几脚狠狠抽痛。
俩人不愧是兄妹,一样的没礼貌。
他所居之处布置简约,空旷冷清,书案上置着卷墨,瑞兽纹博山炉白烟袅袅,散着沉木松石的清香,让人有一瞬欲遁入空门的安宁感。
这人可真怪,似人非人,又不像妖,说是人却又无一丝活人生气。
他修长白皙的手抚过檀木架,取下一个狐狸面具递给她:“戴上。”
少挽愤愤接过,这面具居然若蝉翼般轻薄无物,戴上后会根据脸型调整,不会令人感到不舒服或有异物感。
这本书是修仙背景,现代科技造不出的好东西真不少。
要是放义乌,分分钟销量破亿。
她戴上面具后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这幅容貌虽不佳,眼睛生得却极美,潋滟含情,画笔难绘,两朵桃花插在牛粪上。
他望见后,又表露出和初见时微不可查的惊讶,沉稳的声线亦有些变化:“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还能是谁。”
“你总骗我……”他一手掐起她的下巴,怔了许久后怅惘且古怪地又将人推开。
少挽踉跄后退,扶住廊柱才堪堪站稳。
数十宫婢鱼贯而入,训练有素,沉静少言,殿中空气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她被领着到了温泉池,宫婢们静静列于两侧待侍,中间立着块儿长长素屏。
氤氲水汽中,难得神经放松下来,灵气水雾包裹着肌肤,像是轻柔的小触手在按摩。
温泉池很大,内壁全是玉做的,上面雕着精细纹路。
少挽掬起一捧水,扑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