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沙帮恭贺桑掌门。”
“青峰堂给桑掌门道贺了。”
“九里门见过桑掌门。”
……
桑兔锁着面皮一一回礼,心里笑得七荤八素,很明显这些人是被宫大哥用特殊手段“请”来的。
灵璧剑派的弟子们到是高高兴兴地将众人迎入厅堂,一时间集灵台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桑兔的目送着一张张跟她打招呼的脸,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柄,微微发颤着。
“掌门!快上来呀!”几位弟子站在台阶上朝她呼喊着。
“好,你们先招待宾客,我随后就到。”人声飘远,话音散在风里,桑兔又一次忍不住回望,长长的台阶空空荡荡,没有人影。也是,那人向来不喜热闹,何况之前在城门口的那一遇,“遇”得并不十分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桑兔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就是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同泥泞混在一起的衣袍。他伤得应该很重,但是他又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忘记了他正在忍受痛苦。
他不出现或许是对的。她若是在,大概会分心,那么她费心费力准备的暗渡陈仓,讲不定会半途而废。
桑兔心中叹了口气,抬步往高台走去。
“哒哒——哒——”欢快的脚步踏在石阶上,桑兔猛地回头,心尖发颤,在看到来人后又平稳落下了。
“兔姐姐!我们来了!”阿甲挥舞着双臂,袖子灌满了风,鼓得像两只小翅膀。他跑得那样急,仿佛只要再快一点,就能像小鹰一样直接飞到高台上了。
可惜阿甲只跑了几步,然后叉着腰气喘吁吁地不肯走了,最后还是小李一把拎起将他提上了高台。“哟,阿甲,你这是棉花店失火,弹不起来啦!”
“小李!你什么时候学会符大哥那样说话了!真是的,好的不学学坏的!”阿甲嘴上不满地乱叫,身体却乖乖地任由小李带着跳上了台阶。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桑兔笑得开怀,“阿甲,小李,好久没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假装不经意地往他们身后瞧着,可是除了落叶什么都没有。
“掌门姐姐。”陶李认认真真作了一揖。
阿甲缓了缓呼吸,唰一下竖起大拇指,“兔姐姐,你今天好威风啊!”
桑兔带着晚到的几人往大堂走去,阿甲絮絮叨叨向她汇报着,说他刚刚读完了《战国策》,说自己的袖驽又改进了一些,说他已经可以躲开符大哥的一指弹了,还说小李一拳打裂了木人桩,说杨叔最近爱上了钓鱼,说廖婶儿的春蚕要吐丝了,说姜叔住进苦昼园后他们就不能再睡懒觉了……听着阿甲絮絮叨叨地说着,桑兔忽然觉得脚下的青砖有了温度,一步一步,慢慢都变得真实了起来。
桑兔的余光第三次瞥向阿甲和陶李,见他们正围着凌霄说话,她抬步走过去,再一次地,涌上来的人潮隔断了她的视线。
“掌门,这份礼单请您过目。”
“掌门,今年的春茶已经不够了,能否先用去年的?”
“桑掌门,祝贺你啊!谢掌门真是颇具慧眼啊!”
“敢问掌门,以后灵璧剑派是否……”
……
倏地一道赤芒窜起,厅外平台上的巨大火盆中火舌渐起,瞬间蹿成青紫色的狰狞鬼爪。人群纷纷聚拢,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沉默地围向那团烈火。
“诸位——”桑兔朝着众人拱手,直奔主题,“今日我继任掌门,第一件事便是要了结一桩旧债。”说着,转身从怀年捧着的檀木匣中取出一册泛黄的古籍,封皮上赫然写着《背情剑忏》。“此书乃先祖所留,却害人无数,今日便由我亲手焚毁,永绝后患。”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附和,唯灵璧剑派的几名弟子面色微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火盆里的火焰越烧越旺,映得桑兔的眸子也亮得惊人。她手腕一翻,书册脱手而出,直直飞向火盆。
就在火焰即将吞噬书册的刹那,一道黑影骤然掠出,凌空一抄,堪堪将书册截住。
桑兔唇角一勾,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