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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骸云】开不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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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恭弥:

距离上次给你写情书似乎已经过了很久。昨天傍晚我在楼顶的露台给那些绣球花浇水,你说过你喜欢那株白里透紫的,它开得很好,我也很喜欢。仰头时看见很漂亮的云彩,白绵绵懒洋洋像一条鱼,尾巴上还沾着些金鳞。我一个人站了很久,看那朵云悠闲地游走。我猜我是想你了,也许我根本是一直在想你。

虽然你一直不怎么喜欢这种表达方式,说又滥情又浪费时间,不过我知道我的每一封信你都有看,也从来不直接扔掉。你通常是看过之后才扔掉。对你来说,战书比情书有吸引力得多,所以我一直把它们绑定,让你不得不耐着性子在大量抒情句里寻找下次约会(打架)的时间地点。我喜欢看见你蹙着眉阅读,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信撕个粉碎,最后在赴约时把微笑和拐子一同扬起来。

我很开心,我和我的情书都享受着你的特别待遇。

距离上次给你写情书,想来大概有五十年?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种生命的终结方式,我们的。轰轰烈烈,或者凄美,撕心裂肺,乃至糟糕,唯独没有设想过善终的样子。我不能想象,在饿鬼丛中行过、在地狱被捶打得不成形状的灵魂,要如何安安稳稳度过一生,然后在某一刻像入睡般自然地归于黄土垄下。我总觉得那结局太平庸,太正常,不衬于名叫六道骸的这个人,似乎也不该属于身边那个叫云雀恭弥的人。毕竟我们都那么特立独行,张狂的绽放值得策划一场惊天动地的雕零。于是有一次我问你,“如果我们都活得很长很长,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时候你十五岁,黑漆漆的头发,眼眸里时不时就能蒸起安静的杀气,正坐在我身边喝一杯椰子汁,模样看上去有种假象似的乖巧。你嘴里咬着吸管,发声有些含糊。

“和轮回比起来,哪个更长?”

“大概……”我迟疑着,“当然,不会比轮回更长……”

“你不是连轮回都捱过来了吗。”吸管里发出咕鲁咕鲁的声音,我看见你抬起头来,微微舔了下嘴唇,挑战般的神色。“觉得难?”

“不。”我说着下意识把脊背挺直。这样你看我的视线又变成了仰角,不过你没有太在意。我们坐在并中楼顶的供水塔上,全校的制高点,那是你的专属位置,不过你说允许我在那里坐五分锺。风呼呼地响,你的领带一直在飘,给我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就要凌空而起。那时候我十五岁,骄傲得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也不怕提及死亡。我说:“想比比看吗?谁活得比较久。”

停了停,又补上半句:“和我一起——”

其实我是想说,只要你和我一起,我们活很长时间,直到我们老得像陈年的漆,只等时间的风将我们剥落吹散成灰;或者我们活很短时间,年轻得像草叶上的露水,很快被阳光晒干。只要你和我一起,怎样都好。不过你没怎么考虑,笑了一下,简单得像批准了风纪委员会的一个决议。

“好啊。”

全身而退开始有了某种打赌的意味。谁也不想输掉,当然更不会放水。然而说起挂彩的次数,我敢肯定绝对是你比较多,云之守护者的大冲大杀风格是出了名的,泽田纲吉时常因为你的舍生忘私而涕泪交加。“云雀学长,修缮费和医疗费我真的哪个也不想再出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让别人碰你,哪怕是为了治疗,所以我学会了处理伤口和包扎。我们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地长大,长大到不需要再刻意挺直脊背也能够勇敢,长大到不需要再绞尽脑汁写情书也能够相爱。岁月不知不觉已经拉长,望不到起点了,当然也尚不能望到终点。我习惯了看见你站在血海里,像只鸟,疲倦又轻盈,抖落羽翼上的污红;你也知道我会走过去,攥住你湿漉漉的温热的袖口,我会牵着你回家,缠裹绷带遮起你的伤痕,问一声晚饭要吃点什么。

可是我知道,一直以来被包扎被疗伤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真正住进医院那天我苏醒得很早,至少比你预想的要早。所以你没有发现我在看你,其实只要我醒着,我总是愿意看着你的。你一个人站在窗口,低头阅读我的诊断书,嘴唇微微抿起来,像薄刃,像要把纸上的那些字统统剪碎。

你没有看很久,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泛着细碎的光,转瞬又不见。你把它撕成了碎片,然后很干脆地扔进了垃圾箱,和你当年对待我的那些情书一模一样。我猜那张纸上大概写了些不好的疾病,你可以蔑视它们,却不能忽视它们。你转过脸,我赶紧合上眼睛,其实我真想知道那一刻你是怎样的神情,因为我觉得你的声音低沈又柔和。

“骸,”

你的手握了握我的,手心发凉但没有颤抖。“晚饭要吃点什么?”

日子过得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飞扬跋扈去出任务,拉着你周游名胜,颠三倒四地做/爱,制造大小麻烦来给生活增添乐趣。彭格列似乎终于良心发现,安排任务比以前更懂得照顾你我的假期,只是看见我时总欲言又止,仿佛忍着难言的悲戚。你却不给我闲暇去胡猜乱想,还是老样子:打架时常常一拐子下去报废家具,夜里坐车会把头枕在我肩膀,永远不承认比起云豆更喜欢我。后来有一天云豆死掉了,我说,现在我在你心里终于排行第一了吧?你绷着脸半天终于不情愿地点头:“算是吧。”

这种毫无成就感的获胜让我很是悲愤。不过回想起十五岁的那个赌,这场延续一辈子的比赛其实就是我的阴谋,所有你停留在我身边的时刻都像赚来的利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赢你,而是赢得你。

只有一点,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不管是揍我的时候,还是抱着我的时候,你都比先前更加用力。

想到自己时日大概无多,终归还是有点不甘心,偶尔会冒出些促狭的念头。把菜端上桌的时候惹你皱眉。“这是什么?”

“炖马铃薯。”

我板起面孔坐到桌子对面,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哦。”

你似乎觉得我的笑脸有点可疑,但看见我以身试法,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筷子。咬进一口顿时又皱眉,上当受骗的怒气转化成我所熟悉的凌厉瞪视。我坐在桌对面笑的肩膀乱颤:“忘说了里面有生姜……长得和土豆块很像所以吃的时候要小心。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故意把它们切成同样大小……”

我等着你的拐子朝我敲下来,或者反击几句什么——在你咬牙切齿地干掉那一大块姜之后——但是我没等到。你表情复杂地嚼着那块姜,默默咽下,然后和平时一样默默吃饭。再次夹菜时也没有小心辨认,似乎要用大无畏的气势来无视我的恶作剧。事先准备好的笑意慢慢消失,我低头扒饭,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忽然的冷场。那顿饭吃得很漫长,我们都不做声,直到你放下碗要走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攻君的尊严都是浮云,然后开口认错,小声说,以后我会记得把姜切碎一点的。

你眉梢一挑。“那样不是更容易被吃到吗?”

“但是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的是你演技太烂。伪装得还不如那块姜。”你把手伸过来,放在我脸颊上。“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啊。”

这一下很糟糕,我的鼻腔真的堵住了。

“恭弥。恭弥我……不想分开。”

一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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