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别墅窗帘拉着,看起来家里并没有人的样子。
他按了门铃,也很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这别墅他之前常来。
周弦柱还活着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就会把他喊过来,两个人一起看电影打游戏吃零食。李漾有时候在那个家里待得不舒服,被李凯李子扬阴阳得受不了,也会跑到他家里来躲着,跟周弦柱吐槽抱怨,说他们的坏话。
周弦柱那时候就说了:“真想把他们揍一顿,让他们再跟你大小声。”
是不是恶果那时候就已经种下了?李漾鼻尖一酸。
揉揉鼻子,又按了按门铃,依旧没人来应。
他去附近商超里买了纸笔胶布,写了张纸条贴在大门上就走了。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等他们回来看到纸条联系自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他打算自己去观清宫求助。
周家的别墅有点偏,这边打车并不那么容易,小县城本来出租车也不多。
站在街边等了半天,车没等来,他先等来一队出殡的队伍。
唢呐震天,为首的扛着招魂幡,紧跟着的人捧着一张黑白遗像。
李漾想找地方躲躲,但是没躲开,他无意中瞟到一眼遗像,亡者很年轻,年轻得令他想起周弦柱,年轻生命的流逝,是一场莫大的悲哀。
他前阵子刚帮着筹办完李凯的丧事,现在又遇到出殡队伍,以前是他没注意,看来即使是小小的县城,每天也都是在死人的。
出殡的队伍缓慢地经过他,他又等了很久,路边才缓缓驶来一辆黑绿色出租车。
他招招手,坐上去。
“去哪儿?”
开车的师傅戴着帽子,声音很年轻。
李漾说了地址。
又摸了摸口袋。
他带了手机,但没有带钱包。不知道打车钱够不够。
他没去过观清宫,但那道观在山上,想必回来也很难打车,他想着让师傅在那等他一会儿,再送他回学校,这样就不用担心车钱了。
师傅答应了,笑着说:“没关系,一切都好说。”
李漾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从后视镜里看到师傅的眼睛,也是一双很年轻的眼睛。
感觉都没比他大多少。
他好奇地问:“师傅,你干这行多少年了啊。”
师傅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技术很好的,坐多久都不会晕车。”
啊?
有点答非所问。
不过李漾确实没有晕车的感觉,他的车开得很稳。
他出来不止一节课的时间了,他想起来应该要给班主任请个假,虽然这有点先斩后奏。
但是拿出手机来,他发现手机居然没有信号。
“嗯?”
他手机虽然是便宜的百元机,但是信号一直很好啊,而且这还没有出县城进入山区呢。
他扭头望了望窗外。
窗外绿树建筑模糊成一片,明明车速不快,但他就是看不清窗外的景色,更分不清开到哪儿了。
“师傅,开到哪儿了啊。”
“马上到了。”师傅说。
“啊?”
车里的空调打得很足,李漾手臂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他又说:“师傅,空调可以打高一点吗?”
师傅从后视镜看里看了看他,嘿嘿地笑了笑,应了声。
李漾感觉怪怪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搓了搓手臂,又按了按手机,还是没信号。
他怀疑师傅根本没有照顾客人的意愿,他依旧觉得车里阴冷阴冷的。
手里的手机一震,他低头一看,以为是有信号了,没想到上面显示的却是周弦柱的号码。
……鬼来电。
这下鸡皮疙瘩更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以前没发觉的时候还好,知道他是鬼之后,再想起来跟他用手机联系的那段时光,怎么想怎么诡异。
他挂断电话。
但下一秒又响起来。
再挂,再打来。
他把手机关机,以为终于能消停了,但下一秒,关了机的手机屏幕依旧亮起,周弦柱的来电备注在屏幕上不断跳动。
察觉到师傅在后视镜里偷偷瞥他,他狠狠心,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
“你在哪?”
“……周弦柱,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李漾低下头,声音轻轻。
“你在哪?”
“这跟你没关系……”
周弦柱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声音有点严厉:“不管你在哪,立刻从那里出来。”
“你的手机信号不在阳间,你跑到哪里去了!”
愣了一下,李漾皱起眉。
伴随这话,他终于感觉到哪里有点异样,似乎自己正在被人凝视,抬起头,他看到后视镜里司机那双年轻的眼睛。
师傅没有在看着前路,从刚刚到现在,那双眼睛似乎一直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漾终于觉得师傅那双眼睛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