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傅教导有方。"卫子夫微笑,"昨日还教会他认'兰'字。"
武帝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大笑:"好一个'不敢懈怠'!"他起身离去时,袖风带起育儿札记的一页,露出背面细小的批注——"朔方军情紧急"五个字,笔迹与札记如出一辙。
雪后初晴,沈兰舟抱着刘据在回廊赏梅。卫子夫从身后为她披上大氅,指尖不经意拂过她的耳垂。
"昨夜......"
"陛下起疑了?"沈兰舟低声问。
卫子夫接过熟睡的刘据:"无妨,他更忌惮窦氏余党。"她忽然凑近沈兰舟耳边,"暗道图我看了,第三条密道可以再拓宽些。"
刘据在梦中咂了咂嘴,小手无意识地抓住沈兰舟的衣带。阳光透过梅枝,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幅不能宣之于口的全家图。
开春的寒风卷着沙尘,扑打在未央宫的窗棂上。军议堂内,沈兰舟将一枚铜钱轻轻放在案几中央。
"此钱名'青蚨',母子相逐,永不相失。"她指尖轻点钱纹,"若将情报编入商队布匹暗纹,母子钱为记,可保军情无误。"
卫青眼前一亮:"妙计!只是布纹需特殊织法......"
"织室可制。"沈兰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帘后的身影——卫子夫正捧着茶点进来,裙摆拂过门槛时微微一顿。
织室染坊里,卫子夫亲自执起朱砂笔,在绛纱上勾勒阵型。染娘们按图样穿梭引线,金丝银线交织成繁复的暗纹。
"娘娘,"老织娘低声道,"这花样不像寻常服饰......"
卫子夫将纱料迎着阳光展开:"边关将士的旌旗,自然要与众不同。"
光影交错间,纱上浮现出清晰的阵型图——正是卫青所需的骑兵部署。
三日后,陈阿娇旧部带着羽林军闯入织室。
"有人举报织室私通外臣!"为首的将领一把扯下织机上的绛纱,"这是何物?"
沈兰舟挡在卫子夫身前:"此乃太子生辰的贺礼,有何不妥?"
"那这染方又作何解释?"将领抖开一张绢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染料配比。
千钧一发之际,沈兰舟夺过绢帕塞入口中,硬生生咽了下去。药性发作极快,她喉头顿时灼烧如焚,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尔等要毒杀太子傅么?"卫子夫厉声呵斥,袖中双手却微微发抖。
将领慌了神:"这......"
"怎么回事?"武帝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他扫视一圈狼藉的织室,目光最终落在沈兰舟惨白的脸上:"传太医!"
昭阳殿内,沈兰舟躺在偏殿的软榻上,太医刚为她施完针。
"三日不得言语。"太医摇头退下,"所幸未伤脏腑。"
夜深人静时,卫子夫悄然来到榻前,执起沈兰舟的手,在宣纸上写下:"以指代笔。"
沈兰舟指尖蘸了药汁,在纸上缓缓移动。褐色的药渍晕染开来,渐渐勾勒出雁门关的轮廓。卫子夫会意,在一旁添上匈奴兵力分布。
药汁干涸后,整张地图竟似一幅写意山水,任谁也看不出端倪。
"三日后,"卫子夫在她掌心写道,"青蚨自会飞去。"
沈兰舟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在腕间轻轻一按——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意为"安心"。
窗外,春风掠过新抽的柳枝,几只青蚨虫振翅飞过宫墙,消失在夜色中。
卫青二次出征前日,昭阳殿内十二扇屏风后,沈兰舟与卫青低声交谈。
"粮草已备齐,"沈兰舟指尖在舆图上划过,"但朔方一带缺弩箭。"
卫青皱眉:"至少需要三十架连弩......"
屏风外突然响起箜篌声,清越的弦音中夹杂三声轻叩——这是卫子夫示警的信号。
"陛下驾到!"
沈兰舟闪身躲入衣柜,透过雕花缝隙,她看见卫子夫从容起身相迎。武帝醉醺醺地揽住卫子夫的腰:"爱妃今日好兴致。"
"为陛下解忧罢了。"卫子夫浅笑着为他更衣,纤指翻飞间,已将他腰间的调兵符换成了备用的赝品。
衣柜中的沈兰舟屏住呼吸,看着那枚真符被卫子夫藏入袖中。
三日后,武库令急报:"少了一架连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