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鲸豚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悲鸣。
幕后,缪赛勒斯感觉有无数根针直直地进他头皮,视野阵一阵地发白。
——那是王族特有的精神超声波攻击,属于高阶法术,不经过积年累月的精进修习是无法实现声波攻击化的。
才疏学浅的王族后嗣在濒死挣扎的时候误打误撞使用出来,却遗憾地只对水生有效。
当鲸豚悲鸣时,观众席上唯一的反应是爆发出一阵更加兴奋的欢呼。
他听到一声低沉的虎啸。
观众席的最顶部有道影子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舞台中央。
陆兽的尾巴横着,左右来回轻轻地扫,虎瞳死死锁定在猎物身上。
“吼——”
他露出上下微勾的尖锐獠牙,慢慢地围绕着猎物打转。
他的脊背高高地耸起,两腮呲开,髯须也随之上抬、绷直并且四散开来,尾巴渐渐地垂到了最低——
下一秒,虎啸和獠牙接踵而至。
“嗤啦。”
在獠牙闭合的那一瞬间,饱含肌肉和油脂的鲸豚鱼颈血流如注。
陆兽尝到嘴中腥液,紧缩成线的兽瞳颤抖,愈加兴奋,而鲸豚则更加猛烈地挣扎,发出更尖锐的哀鸣,全场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吼——!”
陆兽一抬头,从猎物的脖子上硬生生扯下一大块肉来。
粘稠的红血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深切的豁口里流淌到地面,被残余挣扎着的鲸豚鱼尾不均余地糊开,现场一片狼藉。
他开始享受地咀嚼起嘴里现扯下来的第一口肉,表情飘然欲仙,连眉梢都在轻微颤抖。
“这位先生,请让一下。我要开始切配主菜了。”
一只戴了硬质黑藤手套的手从手推车的底部取出一把亮灰色的剁刀。
舞台下方升起一张巨大的案板。
助手从案板背后的阶梯走上去,将还在抽搐的鲸豚用案板边上的束缚带绑起来,避免猎物残存的神经反射伤及切配师。
完成任务后的助手没有走下去,而是捏着话筒、两腿岔开站在案板的左上角,继续慷慨激昂地演讲。
蒋明焕走上案板。
这是一项极其考验切配师动作熟练度的工作,时间拖得越久,剩下的肉越容易奇异畸变。
片肉的速度自然是要越快越好。
多项研究证据都表明水生身体体积的减少会带来越来越大的畸变可能性。
通俗来讲便是水生失去的身体部分越多,奇异畸变就越快,肉质会腐化,不鲜美了。
趁思想压强还未到达个体阀值,畸变还未到来,切配师必须精准切配,避免今夜珍贵的大菜腐化膨胀成一堆一文不值的溟痕。
幕后。
缪赛勒斯甚至停止了挣扎。
他的眼神止不住地死死黏在舞台上方还有一口气、鳃弓还在缓慢地翁动的鲸豚身上,怎么都没法移开。
“看什么呢?这么好看。”其中一个保镖押着他,抬头望舞台中央瞄了一眼,了然,嘴角咧出看下一道美食的笑,“不着急,等会有你慢慢看的。”
他被四五个陆兽一齐拉到更衣室,一团质感光滑的半透明轻纱被丢到他脸上。
“换吧。”
保镖“呯——!”一声关了门。
台上,数百道目光如炬,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蒋明焕的动作上。
他手握剁刀的刀柄,将正侧、背侧的深红色鱼肉从白森森的主脊柱上分离下来,粗略地切成数个新鲜的带皮的肉块,“当——!”的几声手起刀落,湿漉的鱼鳍和鱼筋接连被麻利地尽数斩断,处理得差不多了,蒋明焕换了手推车第一排托盘上的片肉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在研究院给案板上的实验样本做手术一样娴熟。
他左手横刀,一下一下顺着鱼肉生长的方向左右切割,快速将鱼骨上连着的所有肉从下往上地一片一片地割成薄片,放在花纹精致的白盘里,每个白盘又被助手端进做成的捕鱼帆船形状的小碗里,上面印了缩小版的陆联远古航海旗,还十分逼真地做了桅杆和船舷结构,若是以指尖轻微触碰,这些枯木树枝就会被桅杆和船舷牵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呜————呜呜呜,唔噜噜…”
鲸豚还在叫着,鳃弓翁动,声音微弱。
长桌上,枯木小船的盘子里承装的每一片肉都薄如蝉翼,在舞台的灯光下呈现某种晶莹的剔透亮泽,几乎不见血丝。
切完后,数百个小船被逐一分发下去。
“第二道菜来咯。”
缪赛勒斯被推了一把,从幕后踉跄到台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