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过目。”
戴额饰的贵胄没接,贵胄的随从用皮革刀鞘阻挡了下,替为接过了。
“主子,如您预料,赵宋朝廷淫性不改,愈发变本加厉了。如今市面上皮肤光亮、体态丰腴的异域深眸舞娘,价格已经炒到了百两近千,可谓肥肉暴利。”
“卖货紧俏,咱们的采购清单亟待调整,需要更多的奴|隶运来……”
以刑侦衙门,旧昔老捕头的精毒目光,暗暗地观察、推测。这位辽国贵胄虽然随身佩着礼仪剑,但其惯使用的武器应该不是剑,而是其它更粗|长、更沉重的战场兵器,如戟、长|枪……之类,才能与手上的斑驳痕迹相吻合。
魁梧壮硕,大骨架,典型的契丹寒北人种。
招风耳,干燥暗红的风霜唇,胡子修剪得短悍整齐,脸无三两肉,绝非善类。
武将。
或者武将的儿子、孙子,依靠着军|方作保|,|护|,|,|伞,暗中经商霸取巨利,再反哺军|方。
怪腔怪调的宋国官话:
“那么,我们还是有些顾虑,不敢轻信。血肉生长于水土,忠诚于水土,阁下身为宋人,怎可能诚心投靠大辽的阵营,毁灭故国呢?”
旁边的阿雁晖不着痕迹地捅了我一肘子,提醒我回神。
“回老爷的问话,草民在宋国过得不好。”
咧开犬牙尖尖,烂漫地笑。
狂妄专横的年轻人,衣着华贵,大马金刀地坐着,暴戾跋扈,侵略性地前倾,向前探身。
“这构不成充足的理由。”
“……”
“老阿婆,你若不能取信于我们,对于我们,最保险的处理,把你肢|解了喂猪栏。谁知道你是不是宋国派来的细作呢?”
“……”
逼过来两个契丹武夫,一左一右,架持住病弱的双臂,钳控得死死的,只待贵胄的命令下达,便立刻拖出去处理掉。
隐忍痛感,深深皱眉,牙缝里挤出气音。
“我在宋国活得很不公,够了么?”
主仆间转而用契丹语,飞快地交流起来。
椅后的劲装随从俯首,向年轻的贵胄汇报说:“将军,这家伙得罪了大人物,在宋国过不下去了,所以想逃到咱们大辽,求庇佑。”
查得颇详深。
他们把徐明文血肉模糊的一生扒了出来。
眼眸瞬息间猩红,无法抑制地浑身发抖,近于疯魔,挣扎着企图挣脱,流利的契丹语,嘶哑地吼骂:“闭嘴!我能听懂你们说话的内容!闭嘴!闭嘴!!!……”
“……”
“……”
顿住。
眼刀冷厉地扫来。
“拖出去收拾,给这婆子长长记性,记住什么叫上下尊卑。”
“主子宽恕!主|人发善心!”老首领赶紧求情,阻拦往外拖人的爪牙,“这个没法责罚呀!多桑的白发还是我们的人刚刚染黑的,为的就是您瞧到的时候不那么磕碜。她不剩几天寿了,冷水都沾不得,若挨打,恐怕直接死了!……”
“多桑?”品味着这个美好的字眼,转动把玩着大拇指的鸽血扳指,寒凉的笑意不达眼底,“你们已经给她取了新名字,没经过兵部的审查与允许,便自发接纳危险的外夷为族民了?”
支支吾吾,嗫嚅,自知犯了忌讳,音量越来越低:“这个疯女人太可怜了,大家都很同情她,所以……”
“将军,”疲老苍枯的疯女人冷静了下来,捋顺了呼吸,清晰而坚定,组织精准的语言,慢慢地道,“卑职以前是抓蛇虫鼠蚁的看家犬,扫地的扫帚,缉管犯罪的官差。”
一字一顿,字字珠玑。
“没有别的,比我们这种特殊存在更深悉国家的无数裂缝在哪里。”
娓娓地诱惑,使利欲熏心。
“在其位谋其政,最最意气风发的热血年纪,自当创下赫赫功勋,光耀门楣,流芳青史。您不想握着一把得心应手的利刃,扩大敌国的诸多裂缝,帮助大辽开疆拓土,攻城略池么?”
投名状:
一、宋国京衙,官兵部队的训练方针、详密内容。
二、宋国各州,厢兵部队的训练内容。
三、由上推测出来的,禁军部队的训练内容。
四、宋国朝廷内部的详细党|,|,|争|矛盾。
“给我个编|制,给我发月钱,让我混口饭吃,让我不再受任何欺负。在我死之前,我尽心尽力,效犬马之劳,帮你们毁了这个国家。”
通红的眼眶蓄满了混浊的热泪,一瞬不瞬,一眨不眨,紧紧地直视着上位者,揪扯人心,夺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