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命,命运告诉他,不管你有多少怨,总会被时间悄悄带走一部分。
他抬眼,看向正在帮忙做饭的周曳,侧脸在火光映衬下显出几分柔和。
上午拦在自己身前时,她是想保护他的吧。
“不用找了,辛苦了。”他轻声出口。
他该用力抓住的不是那些早已逝去的,是此时此刻心动的人才对。
酒足饭饱,众人归去后,周曳从查苏大妈家里出来,走到越野车旁,开始翻找后备箱。
在行李箱最深处终于找到那条还未完工的围巾,她拿起来要往回走,谁想一转身,一个人影挡在身前。
“谁!”周曳被吓得一激灵,围巾差点掉在地上。
秦迦伸出手接住垂落的下摆,指腹捏了捏,咕哝着:“质量这么好,给谁织的?”
周曳没好气地斜瞥他一眼,扯过东西就走。
秦迦慢悠悠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喂,如果我想让你送一件礼物……”
话还没说完,周曳将围巾猛然收入怀中:“想得美。”
秦迦哼一声:“小气。”
说完,他凑到她耳边,周曳心中一凛,以为他要用强,握紧围巾向后退了一步。
秦迦却只是咬了咬唇,接着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姐姐,答应我好不好?”
在周曳心里,她将阿吉泰和秦迦视为弟弟一样的存在,可这话并没有和秦迦讲过,他突然露出这样的一面,周曳毫无防备,像是被攻击,僵在原地。
秦迦挑挑眉毛,这是被震惊到了?他确实也是做了好久心理斗争才说服自己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撒娇……姐姐弟弟的,真不是男人干的事儿。
于是轻咳一声,换上正经姿态:“算了,你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他也不过是孩子心态,围巾一看就是给阿吉泰织的,他只是想抢过来,并不是真喜欢。
这么给自己洗脑,他转身朝蒙古包走去。
冷月下,周曳仍然僵立在原地,抱着围巾的手紧了紧,咽了下口水。
“周曳你在瞎想什么?”
想到刚才男人娇声娇气的一幕,她心里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忍不住开口斥责自己,接着拔脚回了屋子。
接着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中间得知原本应该被拘留半个月的乌尼尔,紧紧三天就放了出来,简易行一阵义愤填膺,恨不得再把他抓进去。
当时秦迦正在训练,闻言脸色没什么变化,慢悠悠地说:“这是背后有人在插手。”
至于是谁,他们在牧区势力有限,想查也查不出来。
过了几天,海市传来一封电子邮件,简易行打开看了一眼,当场就变了脸色:“小秦总,这……”
秦迦凑过来,目光掠过最后一排数字,眼神凝了凝。
他当即就给父亲助理打去电话,甫一接通,冷声质问:“为什么把报酬下调了?”
在牧区待了近一个月,或许有周曳的原因,秦迦对这里产生了一些感情,就算没有这些感情,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周曳端着查苏大妈熬的奶茶,刚一进门,就听见秦迦的质问。
她的心跟着一起下坠下去。
“周小姐,你来了?”简易行看起来既焦急,有心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周曳顾不上,把盘具放在一边,俯身到电脑前查看合同,其他条款和之前丝毫未变,只有报酬被削减至一半。
周曳盯着那串鬼一样恐怖的数字,牙齿轻轻打起颤来。
如果真的签约,达瓦这次会赔的血本无归,无异于为临宙打白工。
秦迦还在交涉,她站起来,脑中恍恍惚惚,像是受了打击,很快又被一股力量驱使着,朝门外走去。
简易行看着她虚浮的脚步,有些担心,跟了上去。
周曳走的很远,直到旷野中的一棵枯树旁停了下来,她按通某个号码,没人接,不死心,又打。
终于,电话被接通。
对面传来一道浑厚的中年嗓音:“你好,什么事?”带着上位者的游刃有余。
“你答应过我,为什么反悔?”旷野的风吹得周曳脸色发白。
男人笑了笑:“我怎么反悔了?周小姐这话真有意思。”
周曳咬咬牙,开门见山:“说好的,我让秦迦放弃打比赛,你就给达瓦更优惠的条件,你就是这么履行承诺的?”
“可周小姐,你也没成功阻止阿迦啊。”男人并不退让。
周曳沉了沉气:“我会做到的,再给我点时间,我会的。”
“是吗?”
周曳不理会他的质疑,强调:“但是你也要遵守承诺,秦总。”
这时风俨然已经大了起来,简易行追过来,只听见模糊的“遵守承诺”和“秦什么”,他心下疑惑——
遵守什么承诺?
她在和谁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