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剥削之后,若娆自闭了三天,连松如翠喊她打牌都不来了。
而白寻被颜秋池带走。
颜秋池并没有检验她近日的学习成果,更没有要她侍奉自己,只将白寻带在身边,像带着一只宠物。
而且,颜秋池像是忽然犯了什么睡病,成日睡觉。她宿在玉楼春的上房中,一睡便是一天,浑然不管世事,更不理白寻。
白寻就像一只被忽视的家养猫,每天就只能巴巴地在颜秋池的寝房看着她睡觉。
——不是她想要看,而是颜秋池每每睡下之前,都会在她身上施下术法。这术法有禁锢能力,正好能让白寻不踏出寝房门口一步。
这让白寻颇为纳闷。第一天这样时,颜秋池睡得昼夜不知,十二个时辰过去了也没醒来。
白寻被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踏不出房门半步,她便只得砰砰砰地敲门,一边敲一边哀嚎。
最后还是松如翠路过,斗胆打开了颜秋池的寝房门,这才堪堪让她没有饿死。
吃上饭菜时,白寻狼吞虎咽,吃得差点被呛死。而松如翠也没走,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寻。
白寻吃得太专注,将要吃完时,才注意到松如翠探究的目光。
她十分谨慎地打了个饱嗝,诚恳道谢:“谢谢你给我送饭,松姐姐。”
松如翠闻言一笑,一双星眸晶亮:“谢什么?是我该谢谢你,感谢你的到来,我第一次赢牌。”
“……”
将饭碗菜碟递还给松如翠后,松如翠准备起身离开,却被白寻叫住。
她回头,就看见少女皱着一张雪白的脸,语声既怯,又含着一丝委屈:“姐姐,你知道阁主她为什么一直睡觉吗?”
这话一出,松如翠的神情,立刻变回了她初看到白寻时的怜悯。
她微微低了一下头,眼神闪烁一下,似乎在组织解释的语言。
而白寻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说话:“是不是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睡这么久?要不要拿点药什么的……不过她说自己辟了谷,不吃东西的。”
说到这里,白寻眉头又紧紧皱起来,显然觉得很苦恼。
松如翠愣了愣,有些迟疑地说道:“她一个化神巅峰,身体不会有问题,你不用担心。”
她又略一偏头,芽绿色的发髻跟着歪了一下:“她之所以睡觉,只是因为喜欢睡觉而已。”
“啊?”白寻茫然,“喜欢睡觉——睡这么久的吗?”
松如翠“嗯”了一声:“阁主觉得醒着没意思。她觉得整个修真界都无聊得让人难以忍受,还不如睡觉。”
白寻沉默。
美人这么厌世的吗。
松如翠走了,白寻亦是欢欢喜喜地和松如翠道别。
白寻的声音很甜很脆,拉长声调说再见时,十分戳人心窝子。
松如翠的心亦随之一动。只是很快,松如翠便敛了眼,眼底神色微暗。
当夜,颜秋池终于醒来。
美人无声无息地睁开眼,一双妩媚眼瞳黑沉。
她的神情总是平静得过头,明明生着一张略有神采便潋滟生辉的脸孔,但常常漠然无情。
颜秋池醒得无声无息,况且她也并不起身,故而白寻没发现她醒了。
房中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颜秋池眉头微皱,有些厌烦地闭上眼。
她一贯不喜噪音。但偏偏因为修为太高,她的五感远比常人灵敏,不论什么微小声响,都能轻易听见。
窸窸窣窣的声音仍在响着,都不必抬眼看,就知道肯定是白寻。
颜秋池闭上眼睛,直接将自己的五感封闭了。
吵死了。
她冷冷地重新合上眼,决心继续睡。
但不知为何,仅仅过了须臾,颜秋池又再次睁开眼睛。她重新将闭合的五感打开,想要看看白寻在做什么。
然而就在五感打开的一瞬间,颜秋池便感觉有一样东西落在自己额头上。
湿润而冰凉。
她倏然睁眼。
便见白寻好像被吓到似的后退一步,眼神十分惊恐地看着自己。
颜秋池顿时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她冷着脸,抬手去将刚刚白寻放在她额头上的东西拿下来,然后低头看。
赫然是一条沾湿了水的绸布。
绸布浸满了水,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颜秋池抓着这块布,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寻。
“哪来的?”
白寻半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说:“毛巾是从架子上拿的,然后放到桌子上的那个清水里泡了一下。”
虽然心里早有答案,但在白寻亲口说出来时,颜秋池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白寻口中的“清水”,是她案上置着的玉髓清墨,透明无色,自带异香,写时只要在毫尖蘸上一小滴,就能书写七日。
现在看这绸布上沾着的墨量,估计白寻是把整个墨砚里的墨全吸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