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说它是个乌托邦吧,勾心斗角扯皮拉筋屡见不鲜。说它是片泥潭吧?绝大多数人在里头生活的很快乐。或者,这就是生活的复杂性?
王喜凤依然秉持着最朴素的愿望,大佬们早日归家,她早日搬回自己的地盘。合住热闹些,可她更喜欢独处,偷摸扒扒琴谱,丰富下自己的精神生活,挺好。讲真,若不是医院的工作实在太拼消耗,她还真会考虑报个兴趣班将这门自娱自乐的艺术发扬光大。
送灵归来的贾家主子们都累得不轻,连日常请安打卡都跟走过场似的,并不多留。因着东府丧事和大佬们各就各位,浪到满园子飞起的宝玉也稍稍收敛起老虎不在家时的肆意,中规中矩地随府中爷们一起出入东府待客。
当然,由奢入俭难,这样循规蹈矩的日子也只持续到府中事毕。待灵柩入了铁槛寺,他便又活泛起来。
作为贾府的小爷,多少也是见惯世面的人。柳湘莲跟尤三姐突如其来的悲剧里,他亦是知情人。不只是他,便是内眷也听到了隐隐的风声。毕竟,当初订的是正经婚事,根本不必藏着掖着。如今鸡飞蛋打,其中的隐情便让人多了发挥的空间。
想必这一桩,琏二爷的乐子倒没那么显眼,府中知情的下人们也都极有默契地瞒着凤姐。这类男女秘事本就自带发光技术,总让人遐想无数。尤二姐温婉娇美,简直就是男人的理想型,泼辣美艳的凤姐倒是被排到了后面。
这些自然不是未婚的小姐们该知道的消息。王喜凤搬回原先住的院子,一下子清静了许多。翠缕便是听来闲话,也不敢将这种风言风语说给主子。不过是这样的剧情走多了,死去的记忆只需要一点点线索就能鲜活起来。
凤姐家里那档子争风吃醋的闲事并不是每个人生活的全部。对很多人来说,别人家的闲事感兴趣多给个眼神,或有同病相怜,或有义愤填膺;不感兴趣便是听一听都嫌多余。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没有史家婶婶派针线任务,王喜凤反倒开始自由发挥。毕竟,这年头想要个合心意的东西大概率只能自己动手,网上搜一搜就找出一大片的美好已然不存在。
翠缕只当她家姑娘闲的无聊,拿了丝线红绳瞎捣鼓,并不以为她能折腾出花来。这年头打络子花样虽多,但能流行起来符合大众审美的基本相对固定。攒心梅花、方胜、柳叶等,薛家的丫头莺儿就是此中高手。
王喜凤的确没什么把握,创新总是需要时间的嘛!而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拿出小时候沉迷手工作业的积极性挑战一下也无妨。她别的优点没有,手稳的一批。这便是手工出活的基本要求。
约莫是王夫人进宫提起过史湘云如今常住贾家,这一年娘娘的赏赐中也有她一份,跟贾家姐妹们别无二致。这些个金银锞子香袋手串有着赏赐的名头,格外金贵起来。
王喜凤的私房还真有不少。大多是长辈给的表礼赏赐,年节份例头面首饰等等。尤其是侯府应酬多,女眷们社交代表的是侯府形象,哪回出去都得穿戴一新,不然外人看来,这史家已经不行了。不外乎贾母总有年轻时戴过的首饰拿出来赏人,这么些年下来,也没见她老人家分空妆匣子。
对于姑娘们来说,手上最缺的反倒是银子。份例就那么点,多花销些就不够了。衣裳首饰倒是价值不菲,可总不能拿去当了钱来使。故而看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哥儿姐儿,囊中羞涩也未可知。便是凤凰蛋宝玉,给好友秦钟修坟也是拿不出许多银子的,全是柳湘莲在操办。
若看收入的大头,就是压岁钱了。高门大户会打些样式喜庆又时兴的金银锞子,拿香囊装起来作为压岁钱打赏给小辈,考究些的每年的样式都会不同。这种搞法光是人工消耗就是很大一笔,拿出去当金子银子使未免浪费,基本都会收起来做纪念。
王喜凤也有类似的“压岁钱”,金子极少,多半是银子,样式也是通用的梅花海棠之类。今年在贾府过年,贾母这里也有赏,相较而言,还是宫里赐下来的别致许多。
翠缕喜滋滋将娘娘的各类赏赐都收起来,周嬷嬷说这些东西以后随姑娘去夫家,也是一份体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