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恂青心底最隐秘的恐惧就被他这样直白而毫无顾忌地揭露。
荆斯遥看着他失去血色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意义不明地笑了笑:“其实他一直躲在国外也是好事,回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轻柔的嗓音回荡在窄巷里,听上去不像在回答问题,倒像是念着某种诅咒。
周恂青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腰上的软肉,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恐惧,“所以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荆斯遥狭长的眼睛弯了弯,笑得真心实意的样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知道荆斯言的动向,他父母双全,做什么事都有人替他打算……更何况,他还有你这么一个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的……竹马。”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把周恂青身体从头到脚每一个部位都扫视一遍,然后有些兴奋地舔舔自己的犬齿:“而且你就算知道他在哪里又怎么样,你能去找他吗,你有能力帮他吗?”
“我……”周恂青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就知道,论耍嘴皮子,他从来都不是荆斯遥的对手,他总是很轻易都就掉入对方的语言陷阱中,不自觉的被他带着走。
荆斯遥被他迷茫又有些挣扎的神情取悦到了,轻笑一声,继续说:“难道,你还想继续给他当狗?”
狗这个字就像一个关键词,自动触发了已经刻入周恂青骨髓里的某种条件反射,他瞬间从刚刚那种失序状态中挣脱出来,眼神变得清明。
他恶狠狠地瞪着荆斯遥,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
周恂青有些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盯着自己微微发烫的手掌。
他居然……扇了荆斯遥一个耳光?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扇耳光这个动作的侮辱性可比□□上的疼痛严重的多。
周恂青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他心里的那点愧疚就被暗爽取代。
他看着路灯下,荆斯遥低垂的侧脸,以及白净脸颊上那片通红的指痕,不禁有些后悔。
早知道昨天就不剪指甲了,就应该把他的脸划花,让他脸上脖子上全是指甲划出来的血印,看他还敢不敢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
荆斯遥愣住了,过了很久,才抬手抚上自己的侧脸,缓缓转过头。
他冰凉的手指和肿痛的脸颊没有一点缝隙的贴在一起,痛痒交加的刺激感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被凌虐的错觉。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踩到你的痛处了。”荆斯遥很真诚地向他道歉。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周恂青快被他恶心吐了,荆斯遥这幅贱样,他看了六年,早就看腻了。
他索性不再忍耐,扑上去,想要再给他完好无损的另外半边侧脸也补上一巴掌。
荆斯遥行动敏捷地朝后一闪,精准预判了他的动作。
他伸出手,抓住周恂青的手腕向前狠狠一拽,另一只手握住他窄瘦的腰肢用力一掐,将他困在怀里。
“嘶。”周恂青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荆斯遥看着他微皱的眉毛和抽痛的嘴角,眨眨眼,好奇地问:“你搞什么,扇人巴掌也会上瘾?”
周恂青被他禁锢在身前动弹不得,荆斯遥身上那股浅淡的茶香逐渐入侵了他的嗅觉网络。
而他是万万不愿意被荆斯遥身上的味道污染上一丁点的。
“你放开我!”周恂青用尽全力挣扎也没挣脱,于是趁其不备狠狠踩了他一脚。
“啊!”荆斯遥被狠踩一脚不急着躲,反倒是又在他腰上猛掐一下。
周恂青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特么有病吧!”
荆斯遥撇撇嘴,纯真无辜的样子:“是你先踩我的。”
周恂青被气到无语,他懒得再跟荆斯遥争论,碰上这个疯子算他倒霉。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荆斯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松开他,侧过身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周恂青脱离桎梏,总算可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迅速后退,用身体贴着墙,时刻警惕着荆斯遥的下一步动作,不敢再轻举妄动。
荆斯遥看了他一眼,把手插进兜里,又恢复成之前斯文冷漠的样子。
挂断电话,他轻飘飘地冲周恂青挥挥手:“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独留周恂青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就这么走了?
“喂!”周恂青叫住他,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脱臼的胳膊:“我的胳膊怎么办?”
荆斯遥回头,像是才想到还有这回事。
“这个呀。”他脚步轻快地朝周恂青走来:“这个好办。”
说完根本不给他缓冲的时间,抓住他脱臼的左臂用力向上一怼——
“啊!”周恂青发出来今晚见到荆斯遥以来的不知道第多少声尖叫:“荆斯遥,我一定要杀了你!”
“这样就好啦。”荆斯遥撩一下周恂青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在他脸上拍了拍,然后像个魂一样飘走了。
……
周恂青站在这条寂静幽深的小巷里,真的很难不怀疑自己刚才见鬼了。
但是手臂处隐约的痛感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荆斯遥回来了。
但他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周恂青叹了口气,疲惫地向外走,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糜烂的气息。
回到家,他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他强压下心里那点躁动,把手上的近代史纲要课本翻得哗哗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