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青小筑位于城外东侧,来往京都的商旅大部分都会在此落脚,日出起,小筑内络绎不绝,到晡时,空桌一张难求。
一玄服男子坐守东南位,从日昳坐到现在,来往店小二频频送眼,意欲催促。经过掌柜授意,店小二端盘上前,正要开口询问,瞥见桌下一串玉佩,男子坐的位置虽不起眼,但看他腰间配饰,单拎出来一件都价值连城。
寮青小筑接待过不少富商,见识多了,店小二也识货。
“公子可要添些酒菜?”店小二殷勤带笑。
“再来碗花生米。”
餐桌上有三个只剩花生苞衣和几簇糖粒的空碟子和两层面碗未收拾。
“好……咧。”
店小二讪讪去后厨。
用一碟花生米换半个时辰的清净,童天盛觉得这笔买卖挺划算,不过眼瞅申时将至,那位逃婚世子爷不见人影,不会被府里察觉,提前关起来了吧。
“吁——”
季向南单手拉停飞驰坐骑,丹红发带滞空,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如行云。
烈马嘶叫,引来马厩旁二人目光,其中一人是女子身形,头戴紫纱帷帽,另一个是位五旬嬷嬷,着墨绿碎花襦裙,耳垂各挂一串金葫芦。
她们一直是一人说一人听,直到小筑前响起动静,闭口不言的女子终于出声:“信姑姑,成亲之后能养面首吗?”
信姑姑正苦口婆心劝归,被她的惊天发言吓了一跳,斟酌道:“您何出此言?”
“小夜鹰。”
寮青小筑的屋顶都铺有晒干的茅草,为了更好融入环境隐藏,于是一只,不是,一个穿得像扑棱蛾子的暗卫跳到女子身旁。
“去查那人的身份。”
“哪个?”
“刚走进去的那个,喏,就是这匹好马的主人。”
店小二来马厩帮客人栓好马回前厅,女子将帷帽撩开一小缝,打量新入厩的烈马,皮毛油光顺滑,一看就是精心饲养,品种上佳。
“查他做甚?”
“你主子我看上了,有问题?”
夜鹰摇头,未发表意见,仿佛习以为常,“等我进城去给少君打个报告。”
“……滚。”
“是。”
见女子打消念头,信姑姑浅松一口气,而下一句又将她的心提起来。
“我自己去问。”
“哎哎哎。”信姑姑拉住女子小臂,“您留点姑娘家的矜持吧。”
帷帽下,女子玩味勾唇,可算打断信姑姑的长篇大论。
信姑姑终于认命叹气,劝归任务失败,她真是无颜回去见女君,“不如老奴陪您南下?”
“信姑姑,天色不早,你若再拦我,我只能去山洞借住了。”
小筑侧门离马厩更近,季向南夹几口花生米垫肚子后催促童天盛上路,童天盛在他后面,骂骂咧咧:“小爷等你这么半天,你连最后一口花生米都不让爷吃!”
“昨夜谁说的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