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告假休沐以来,他写与太子的第一封信。
“郎君,大事不好,京中来人了!”季斐连拍书房的门,声音急切。
季向南将写好的信妥帖收入怀中,门一开就见季斐圆脸红晕,跑太急,气都匀不上。
“上门了?”
季斐摇头,“倒是不曾,我是在街上远远看见季长临拿您的画像到处问人,这才跑回来传信。”
季长临是卫国公的左膀右臂之一,如果卫国公府派来的人是管事,就算被发现,季向南还能拖上几日,碰上季长临便有些棘手了。
谢府没有来人说明季长临刚入城不久,还有时间。
“齐年在家吗?”
“在。”
看望完谢秉添,童天盛出城办事,季向南先行回来,季斐跑进门时正见童天盛在凉亭捣鼓一个木盒。
季向南叮嘱季斐:“季长临见过你,暂时别出门,有事找齐年。”
“是。”
季向南五步并二,童天盛被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一下,手中物件滚下石桌,不得不弯腰去找,“那么慌张,难道你家里人找来了?”
“季长临入城了。”
没拿稳,刚捡起的物件又在地上滚了一圈,轻撞鞋屐,被另一只手拾起。
“我有封信要寄回京都,劳你帮我跑一趟。”
“帮你跑腿倒是小事,季长临已到扬州,你打算怎么办?连夜离开?”
童天盛自十五岁后长随舅父在外,在此之前与季向南是知交好友,常在卫国公府走动,与季长临有过几次照面,亦听闻此人诸多事迹。
与季向南捡季斐一样,季长临也是卫国公从外面带回来的,不过季向南捡季斐时一个六岁一个襁褓,外人全道季小郎君心善。季长临入府时九岁,比当时的季向南大四岁尔尔,曾有一段时间传言其为卫国公的私生子,找借口把人接回府中抚养。
卫国公身正不怕影斜,不曾理会流言蜚语,随时间增长,季长临与卫国公容貌大相径庭,毫无相像之处,传言才渐渐止歇。
季向南将季斐往文士方向培养,而季长临十岁入伍,是名武将,行事雷厉风行,且认死理,一旦被季长临盯上将永无宁日。
尤记得三年前,童天盛回京与好友打马游街,有位崔家的小公子骑术不精,不甚撞翻路边小摊,被人讹上,要求赔百倍不止,非要拉人去报官。
京都当时正在肃清世家纨绔之风,摊贩以为这群富家子弟为了息事宁人会同意百倍赔款,谁知他们皆是不惧,怕他敢说不敢去,命仆从将人架到府衙前,一路推到公堂。
时运不济,一帮官家子弟遇到清官秦正英开庭问审,圣人颇看重寒门,无官身的世家子在他面前与平头百姓无差。
报官者索要金额巨大被判欺诈,但因是苦主,刑减,杖十,崔小公子判扰乱市集秩序,杖十。崔小公子细皮嫩肉,能挨五下板子不晕算童天盛判断失误,恰逢季长临当值,他想着季家人该能通融一二,谁知季长临连看都未看童天盛一眼,更没上前向匿在人群末尾的自家世子见礼,铁面无私地指挥下属动手。
“季长临不是京官吗?无事不能出京,抓一个你而已,须惊动他?”
童天盛纳闷,季向南也道奇怪,但再好奇也不可能凑到季长临面前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