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四处打量,琢磨着该如何逃走。
门外又传来响动,她立马爬回床,掀起被子盖在身上。
门板与地面摩擦,斯拉的声音有些刺耳。
细微的脚步愈来愈近,谢今恃紧闭眼睛,冷汗从额角滑落。
她心中急迫万分,脑海构思无数种可能性。
正打算起身与歹徒殊死搏斗,唇上却覆上柔软,她瞪大的双眸中,瞳孔震动。
映入谢今恃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尉迟汀闭上眼,虔诚的模样。
“嗯。”谢今恃发出闷哼。
尉迟汀受惊般拉开距离。
谢今恃忐忑又不解,悄声念道:“师姐。”
尉迟汀收起心虚,伸手抚摸阿恃的脸颊,说了在门外酝酿了很久的心声:
“阿恃喜欢我吗?”她尾音有些颤抖,手上抚摸的动作仍未停下。
谢今恃打开师姐的手,吞咽了口唾沫:
“你不是与时频师兄相好。”
“时频?”尉迟汀手悬在空中,微微蹙眉。
谢今恃坐起身,背靠床头:“你别再瞒着我,我早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和玉私通,我会赎罪的。”
“师姐和宗门,我都会好好弥补。”
说着说着,她眼角泛红,情绪激动起来。
尉迟汀用指腹抹掉她的泪星,逐字逐句地说:
“宗门的事情,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至于时频,我不知道为什么让阿恃产生误会。”
“时频是我的师兄,仅此而已。可阿恃不一样,我钟情于你。”
她靠近谢今恃,二人额头紧贴。
谢今恃仍没从哭腔中剥离,她抽噎着: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去玄序峰,还和时师兄。”
她的话戛然而止,过了会,她憋出辞藻:“幽会。”
尉迟汀轻笑,手心揉了揉阿恃的耳垂。
“我没有做过那种事,如果有,对象只能是你。”
她卸下力,靠在谢今恃身上。
“我太自私了,当初自以为是的为你好,现在又恬不知耻的贴上来。”
谢今恃羞怯和泪水都顿住,尉迟汀的言语太锋利,像把自裁的刀。
她轻拍师姐的背,笨拙地安慰:“才没有,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尉迟汀鼻音浓厚:“嗯,谢谢。”
谢今恃下巴垫在尉迟汀的肩上,晕车的昏胀的感受填满她的大脑挥之不去。
尉迟汀想起些事情,握住谢今恃的手,使出灵力。
谢今恃清晰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热流,一点点逼近她的丹田。
尉迟汀在焕发新生的识海中翻找,想找出当初被她封存的记忆。
可惜,那段记忆早被变故冲刷,不见踪迹。
“怎么了?”谢今恃睁大哭过没多久,水灵灵的眼睛问。
尉迟汀掩饰般浅笑:“没什么,看看你丹田恢复的如何。”
谢今恃略带骄傲地说:“是不是很棒,感觉比之前的还好。”
尉迟汀摸她的头毛茸的碎发:“嗯,好棒。”
谢今恃顺从的用头蹭她的手心,又拍了拍床铺里侧空着的位置:“师姐也来睡会吧。”
尉迟汀越过谢今恃的上空,躺下。
谢今恃侧身面朝尉迟汀,二人并肩而眠。
尉迟汀半睡半醒间,听见谢今恃喊她。
“师姐。”
她下意识应答。
谢今恃继续说:“我也喜欢你。”
尉迟汀瞬间清醒,谢今恃却埋进她怀里不肯再作声。
次日天不亮,二人相继醒来。
谢今恃睡眼惺忪,梦幻的感受笼罩着她。
回味过昨天的事情,她推搡几下尉迟汀的臂弯:“师姐起床。”
“怎么了?”尉迟汀坐起身。
谢今恃充满干劲地说:“新安!”
尉迟汀睁开眼,在谢今恃被玉拐走之前,她们说好要去新安找姜培裕。
谢今恃不方便露面,尉迟汀出去寻陆锦舟。
照阿恃的话敲了隔壁的门,没有回馈。
转而出了庭院,大门旁的围墙,有工匠趴在院墙加固瓦砖。
尉迟汀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外院空无一人,旁的屋子她不能擅闯,遂无功而返。
谢今恃坐在凳子上琢磨地图,洛州往下,至最南端,临海处便是新安。
尉迟汀推门而入:“陆锦舟可能出去了,我们再等等吧。”
“好。”
尉迟汀搬来把椅子坐在谢今恃身侧:“等去过新安之后,你想去哪?”
谢今恃盯着地图沉思。
于她有恩的人,卫衣沉、姜培裕……还有谁?
她将目光放在眼前人身上,恍然大悟,还有尉迟汀。
“师姐有想做的事吗?”
尉迟汀摇头:“如果阿恃没有想法的话,我们可以先住在京城的宅院里。”
“不喜欢京城,也可以换个地方,阿恃喜欢就好。”
谢今恃察觉她的紧张,她牵起师姐的手徐徐说: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和你分开,更不会不辞而别。”
“好。”尉迟汀声音稍有些沙哑。
两人视线交汇,谢今恃凑近,呼吸纠缠之时,门开了。
陆锦舟回府,来了谢今恃着查探情况,不曾料到屋里的两人关系转变如此之大。
谢今恃咳嗽两声,站起身:“我们打算离开了。”
陆锦舟问:“去新安吗?”
“嗯。”
“一路顺风,还有,洛州随时欢迎你。”
“谢谢。”
千言万语,也比不过没有太多修饰的,发自肺腑的简短词句。
烟波剑放大数倍,汀、恃乘剑飞行。
为防万一,在出洛州前,尉迟汀特意施展了隐身术。
两人抵达新安,首先去了官府。
尉迟汀自称是姜培裕的师妹,寻他叙旧。
官老爷剑她衣着谈吐不凡,如实告知了姜培裕的老家,一个临海的小渔村。
士卒领二人来到海边,指明方向后离开。
沙砾、海水、礁石、贝壳、潮湿的气息,以及放眼望去的辽阔。
谢今恃褪去鞋袜,提在手中,沙滩留下两行错乱的脚印。
潮汐涨幅,夕阳西下,此刻潮水渐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