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要去哪?”
朱延蕴牵着朱母的手,稚嫩的手掌堪堪包裹住母亲的拇指。
朱延律从屋中走出,身后跟着几位随从,听见他的话,回道:
“姨母生辰,我们去京城为她祝寿。
姨母是朱母的姐姐,现如今是京城唐府二夫人。
停在穹顶的仙舟遮住了半边烈日,去京城之行不仅为姨母,也顺带让弟子们出门看看。
清点完人数货物,仙舟扬帆在高空翱翔。
朱延蕴首次见仙舟,和他这个年龄段的孩童一样生机蓬勃。
他一会靠在扶手旁向下俯视,一会又冲进控制舱问东问西。
朱延律时刻提防着,莫让小孩独自出了意外。
仙舟在京城数百米开外的荒野降落,浩浩荡荡一行人下船。
弟子们亦是兴致高昂,不少人路过朱延蕴时都没忍住揉了把小不点的脑袋。
他下船时头发跟炸了毛的狮子似的,朱母替他拆了辫子重新梳理。
朱父把仙舟收入识海,跟长老们嘱托几句,随后同妻儿赶往唐府。
长老们则带领弟子按规划好的行程行动。
唐府是个标准的四合院,中轴对称,三进院落。
后花园女眷以寿星姨母为首,众人谈笑。
及冠男子留在前院大厅,年龄稍小的朱延蕴随母亲进了后院。
后院有不少孩童,大家玩闹在一块。
唐荨蹲坐在池塘边,撑着下巴苦闷盯着水中游晃的鲤鱼。
迟来的朱延蕴融不进玩开了的孩子群,母亲与姨母久别重逢,藏在肚子里的话,一时半刻怕是说不完。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与他们一块玩儿?”他朝孤寂少女搭话。
唐荨双手环膝,摇头不语。
“你喜欢水里的鱼儿吗?”朱延蕴蹲在她身旁。
唐荨仍旧摇头,站起身朝房屋里去。
两次被忽视的朱延蕴心生疑惑,目送少女远去的背影,那处是身为客人的他不能去的地方。
回到母亲身旁,母亲手搭在他外侧的肩上,长辈们的交谈还在继续。
他站在原地左瞧瞧,右看看,再没什么新发现。
姨母招呼众人前去大厅用膳,母亲牵着朱延蕴,他的脑袋以最大限度向后转去。
不负他所望,他果然看见唐荨推门而出默默跟在众人之后。
“延律。”
朱延蕴回头,朱延律在对面朝他张开手。
他扑进兄长怀中,露出甜甜的笑容,兴奋喊道:“哥哥。”
朱延律单手将他抱起,“乖乖听母亲的话了吗?”
“嗯。”朱延蕴重重点头。
朱延律抱着他一路走进大厅,他们的位置居中。
朱父朱母坐在前列,朱延律坐在朱延蕴左手边,右后侧是不认识的大人。
前前后后共有四列,十余行。
下人从过道涌出,端着餐盘,在每个桌子上放下一叠菜式。
循环往复多次,朱延蕴身前的桌面已堆叠满。
盛酒的环节,下人自动略过他,不过也贴心给他补了果汁和淡茶。
小孩子胃口下,不一会肚子撑的圆滚滚。
舞女扭动着曼妙身姿,伴随音乐翩翩起舞。
朱延蕴并不感兴趣,他趴在桌面,四处找寻起先前的奇怪少女。
瞧了好一会,脖子都觉酸胀,才在角落看见唐荨手执筷子,小口咀嚼食物。
“哥哥,我想去后面玩。”
朱延律以为他是认识了新朋友,爽快地点头放人。
朱延蕴个子不高,直腰站站人群走动也不醒目。
唐荨坐在最外列,最末行。
摆菜到她是最后一位,下人把少见的菜式略过她,端着餐盘从门外出去。
由此,唐荨的桌面只有零星几道家常菜。
椅子是长条状,朱延蕴熟络坐在唐荨身旁,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唐荨目不转睛,继续往口里扒米饭。
朱延蕴双手撑在椅子上,腿脚摇晃。
“你桌上怎么没菜?”
他困惑抬头,看着远处给大人添酒的下人。
莫非是角落太偏僻,他们给忘了?
唐荨扒饭的速度愈发加快,渐渐的,双颊鼓起,再塞不下东西时,她摔下碗,低声啜泣。
朱延蕴大惊,从椅子跳下来掏出朱母放进他腰包里的手帕递给唐荨。
“你怎么哭了?”
见唐荨不接,他便把手帕放在桌面。
“我吓到你了吗?”
他凑近脑袋,盯着唐荨要问个缘由出来。
可唐荨双臂的眼角擦拭,嘴巴咀嚼着饭菜,只发出细微的哭泣声。
朱延蕴撤回身子,巡视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便偷偷溜回自己的位置。
唐荨余光见他走掉,看着桌面的手帕,又起一阵伤心意。
她叠好手帕放在一旁,取出自己的方巾擦拭完眼泪,提起筷子继续吃饭。
谁料没一会,朱延蕴折返回来。
“你吃。”
他垒了大碗的珍馐,全划进唐荨碗里。
宴会散,女眷重新聚在后花园。
晚间还有一场家眷的小型宴席。
朱延蕴拉着唐荨从院子这头逛到那头,途径朱母跟前,朱母叮嘱几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