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在这。”
尉迟守像翻涌的海浪朝众人袭来。
尉迟汀出走,怕女儿步入歧途,他们心急如焚。
左右寻不到尉迟汀,直到孔序离开武陵,打听才知他去了韶州。
疑心重的尉迟守马不停蹄带着肖疏赶去。夫妻两人在韶州街头巡视多日,只听闻掌门的婚事,女儿和孔序的影子半点没瞧见。
本打算放弃,街上一阵骚动,说是什么魔尊现世,生灵涂炭。
尉迟守和肖疏一到客栈,把众人抓了个正着。
“不孝女。”尉迟守横眉冷目,矗立在楼道口。
三人站在木台阶进退两难。
“汀儿,你让爹娘找的好苦啊。”
肖疏身子前倾,跌撞着爬上楼,揪住尉迟汀的手,掏出方帕在眼角划拉。
“娘,你们怎么来了?”
尉迟汀心觉忐忑,可这份血缘她割舍不开。
肖疏的目光转瞬犀利,指若兰花尖端朝向孔序。
“是不是你撺掇我家汀儿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迟些下楼的朱延蕴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
“我韶州山好水好,阿婆闲时睁大眼睛仔细瞧了么。”
肖疏抬头望去,想看看是谁这么不知礼数,却瞧见一位已死之人。
方帕从手中滑落,她张口哑然,两眼一翻往后倒:“你……。”
谢今恃局促站在原地,视线闪烁。
尉迟汀接住肖疏,叹息道:“爹,娘,你们回去吧。”
“我们是来找你的,”尉迟守拍打楼道旁的栏杆,“你必须和我们一块回去。”
肖疏靠在尉迟汀怀里,岁月在她的眼角划下纹路,此时皱着眉头,纹路愈加深刻。
她探手,指腹按揉太阳穴。
“汀儿就听你爹的吧,那妖女和你终究是殊途。”
谢今恃连下几个台阶,走到尉迟汀背后。
抬手想去抓师姐的衣摆,看见尉迟守神情凝重,犹豫再三还是放下。
她极为小声地说:“伯母误会了,我是人类。”
尉迟守又拍栏杆,巨大声响惹的谢今恃瑟缩一下。
“还敢狡辩!是不是时频把你放跑的,亏我还觉得他小子不错。”
朱延蕴暗自苦笑。
时频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处决了谢今恃,大变活人,他的第一念头也是怀疑武陵人做了手脚。
他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停在孔序身侧。
“阿公,她没同魔族勾结,我给她打包票。”
尉迟守撇了眼他,衣着华贵不像小人物。
“你拿什么保证?”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就在楼上房间里,魔族人要伤害我的妻子,是她挺身而出才让我没和妻子分离。”
“我想,至少妖女做不到如此大义之举。”
朱延蕴始终挂着谦和自信的微笑,做起事来没抛开江湖义气那套。
谢今恃回眸,半睁的眼睛看向他,投以感激不尽的情绪。
尉迟守眉头舒展开,身体不再僵硬,但说话依然不容辩驳。
“她不是又如何,大家都认定她是,她跑的掉吗?”
“你们不这样认为不就行了。”
唐荨扯了扯朱延蕴的手臂,他们是尉迟汀的父亲,有些话不能太直白,适可而止。
朱延蕴哑巴吃黄连,他牵着唐荨,经过谢今恃时悄声说了句:“珍重”。
“麻烦让让。”
肖疏直起腰,被朱延蕴赶到一侧。
魔尊突袭,一堆麻烦事等着她处理。
告辞的话在楼上已说过了,朱延蕴不再赘述,带着唐荨径直离场。
肖疏揽着尉迟汀,“好了,爹娘带你回家。”
尉迟汀脚定在木梯上,她推不动。
“汀儿你懂事些,别惹你爹生气。”
她又加了点力道,可使再多的力怎比得过尉迟汀。
“娘,我不回去。”尉迟汀拂下肖疏搭在她腰间的手。
尉迟守的吼声紧随其后:“你为了妖女要抛弃父母吗?”
尉迟汀闭上眼,缓慢摇头。
“您接受也好,斥责也罢,我只是选择了我想要的。”
肖疏偏头,求助般看孔序。
“您是长老,劝劝汀儿吧,她总该听你的话。”
孔序迅速撇开脸,竟还抖起腿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肖疏半张唇,哑然无声。
谢今恃弯腰牵起尉迟汀紧握的拳头,“师姐。”
“嗯。”尉迟汀放轻语调,侧过身,拍拍阿恃的手背。
“别怕,我不走。”
尉迟守鼻口喘着粗气,抬高手臂,象征权利的食指对准二人。
尉迟家怎么能有如此不伦之徒。
“你不走,我现在就告诉全天下人,这个妖女还活着。”
尉迟汀胸膛微微起伏,红唇紧抿,放在谢今恃身上的手却没松开。
“父亲。”
她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声音低沉而有力。
“您真要这样做吗?”
尉迟守得意地笑了,未达眼底的笑意和他的怒火撞在一处,整个人显得魔怔。
他满脑子只想,这场对弈,他是赢家。
“当然。”
最后一声话语,伴随棋子落下棋盘的清脆响声。
他绝杀了他的女儿。
尉迟汀抬脚往上站一阶,和谢今恃保持同一高度。
搂过阿恃,五指插进她的发丝,稍微用力,娇俏的脸庞埋进自己怀里。
“抱——”歉。
谢今恃虽看不见,手指却准确无误点在她唇间,脑袋在胸前横蹭两下。
尉迟汀会意,将她楼的更紧些。
“你在京城等我,待到五月七日,我必归家。”
“嗯,我等你。”谢今恃闷声道。
尉迟汀仰头,朝高阶之上的孔序无声唇语,请他帮忙照看谢今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