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序点头,内心记着,这次不能讲话,下次该让她去掉请字。
谢今恃依依不舍松开尉迟汀,目送她和父母御剑远去。
浮云剑断,谢今恃没再配新剑。
其一没时间。
从水晶棺复苏,事情接踵而至,喘息的闲暇时光也好像能拿去做旁的,更重要的事。
其二没精力。
浮云剑的材料一流,想寻与其比肩,或在其之上的料子并非易事。
孔序用他的佩剑,载谢今恃去往京城。
按谢今恃口述,孔序找到听世居,两人自大门外下剑。
他注意到高挂的牌匾,夸赞:“听世,有深意,好名字。”
谢今恃含蓄浅笑,“师姐思考许久才定下。”
听世,汀恃。
她从玉佩里取出钥匙,打开门,邀孔序进屋入座。
无人料理,满院的花除去生命力顽强的还顶着萎靡的花苞,其他已不成花样。
泥黄的枯枝软趴趴,陷进地里。
花儿生时汲取土壤的营养,死后投身回馈土壤。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花截然相反的隔壁,谢今恃种下的葱愈长愈多,漫过了她为它们划设的区域。
谢今恃简单施法清扫了正厅,搬开木椅。
“师叔请坐。”
孔序坐下,十指相扣搭在桌面,四处打量。
连接正厅的甬道,走廊,和其中四四方方的屋顶。
“院子还挺大的,什么时候置办的?”
谢今恃蹲下身,从木柜最底层搬出茶具。
“尉迟师姐买的,”她轻咬下唇,作思考状,“嗯……应该是前年的事了。”
把茶壶茶杯一个罗列在桌面,瓷器碰撞,叮铃作响。
孔序忙制止:“不用,你这一时半会闲不下来。”
他掏出一沓纸符递给谢今恃,“遇到事情用这个找我。”
谢今恃把茶具放在桌面,接过纸符觉得眼熟。
她从玉佩里取出一沓一模一样的符咒,笑道:“师叔上次给我的还没用完。”
孔序收回手,那沓纸是他在资阳给她的。
说起来只用了一张,他倒是疑虑过重了。
“那我就在京城逛逛。”
他手握拳,大拇指朝向院门。
孔序来过京城许多次,听说龙椅上又换了位皇帝,不知京城的样貌又会做何改变。
“好。”谢今恃送他去门外街道。
孔序扬手一挥,谢今恃注视他远去。
孔师叔啊孔师叔。
这般好的人,相逢乃是三生有幸。
直至那抹身影隐入人潮,她转身跨过门槛,轻轻合上门,落栓。
略施法术清扫庭院,将没用的,坏掉的东西扔掉,空荡的院子愈加空荡。
谢今恃在街上闲逛,瞧见有意思的,可能会用到的,通通搬入听世居。
她用大石块就葱花地围出四四方方的范围,以防它们占据花田,师姐回来了还要种上新花。
洁白的纸鹤灵巧地挥动翅膀,瘦小的体型越过正厅甬道的条条框框,最后点在谢今恃的鼻尖。
躺在竹椅酣睡的她惊醒,纸鹤在鼻尖左右摇摆,恰似孩童稚嫩的声音重复喊道,阿恃、阿恃。
伸出两指捏住纸鹤的尾巴,与眼睛拉开距离。
它的背部绑着一张叠好的信纸。
谢今恃直起身子,喜悦步上眉梢,迫不及待取下信纸,铺开。
纸鹤被扔在膝上,依旧重复着阿恃、阿恃。
尉迟汀温婉雅致的字迹跃然纸上,一笔一划都透露着灵动的韵味。
阿恃:
展信佳。
爹娘不会为难我,我在荆州无碍,莫要担心。
关于家中许多事情未告知于你,待下次会面定与你敞开心扉。
你独自一人在京城照顾好自己,院里花或许枯了,你不必操心。
常念你。
——尉迟汀。
谢今恃读完把纸鹤拾起,匆匆迈入书房,铺开宣纸,给师姐写去回信。
阿汀:
思企未已。
听世居我收拾妥帖,庭院的花草确实枯败,葱花却旺盛的很。
我昨日瞧见我们去过的裁缝铺里挂着两套婚服,你觉得我们皆着女子衣袍,还是分作男女服饰。
思来想去,我觉得前者更为妥帖,不然我们也得分个嫁娶之意。
不过师姐觉得哪种好,我便都听师姐的。
若要归家,请提前写信告知,我好早做准备。
——谢今恃。
用绳索仔细将新的纸张绑着纸鹤上,不放心的她施了稳固的法术。
谢今恃把纸鹤放在唇下,低声嘱咐:“回到你原本的地方。”
纸鹤振翅,悠然飞出门外。
谢今恃含笑将师姐寄来的信纸存入玉佩,在桌前伸了个懒腰。
她昨日问了裁缝铺的老板,一套婚服的制作很费时间,五月七日前取,现在开始赶工勉强能做好。
今日她先去定一套她尺寸的新娘喜服,待师姐回信,再与老板说定。
裁缝铺的娘子说话客气,在她说完加钱后,态度更是热情。
量好尺寸,敲定完各处细节,她又去四处逛了逛,买了几束捧花。
“你是,”萧纯挽住她的肩侧,“谢舒吗?”
谢今恃顿住脚步,才要否定,和谢舒这另一个名字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目光在姑娘的脸上滞留三四秒,眨了眨眼,黑色眼珠转往左上,似在思考。
“萧纯。”萧纯松开她的肩,伸手,“好久不见。”
谢今恃乍一看,涂山的狐狸,匆忙握手道:“好久不见。”
萧纯看向她身后,“那位姑娘呢?”
谢今恃把怀里的捧花往上抖了抖,“师姐有事回家一趟,我们在京城有了宅邸,就在不远,要过去坐坐吗?”
萧纯眼尾漫出笑意,“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