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屿的手伸到半空本意是想把人推开一点。
出家。
这奇行种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层面的?
哪知贺浔固执地捏着崔屿的手腕帮他将掌心一翻,摁在自己脸上。本来应该是轻抚柔和的,但他刹不住力气,一把拿过崔屿的手扇自己一巴掌。
扇得粗鲁,连崔屿现在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回力。
抽完这一下,双方都有点懵圈,贺浔那邪性的眼神变得清澈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舌头顶了顶脸颊肉。
“你喜欢这样?”崔屿问,如果是这样“宠/幸”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
没想到,贺浔竟然变成了这副德行。
崔屿爬到床上,实在是很好奇,“这样,真的舒服么?”
有些人的性/癖是比较狂野的,就喜欢这一种。总之,很变/态就是了。
贺浔不置可否,看了看崔屿,接着回味地命令说:“摸一下。”
闻言,崔屿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贺浔的脸颊肉。
讲道理,这样真的很爽。
贺浔于是重复说:“我是让你摸我。”
他望向崔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一个闭眼人便不见了。
他突然间陷入了思考,既然人失忆了,不若趁着失忆的时间去教一教他,因为崔屿就单纯得像张白纸一样,不懂得暧昧,不懂得情爱。
若是以后他的记忆回来了,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习惯住在自己亲手编织的精巧竹笼里,天真烂漫的小鸟都已经被驯/服成自己的笼中之物。
只要给了香甜玉米,被养得圆滚滚的根本飞不动的鸟球便会跳到自己身边叽叽喳喳。
这样一来,崔屿便不会跑了。
贺浔于是拢拢袖子开始教:“你应该问我刚刚疼不疼,脸有没有肿?”
崔屿抬起眼睛。
可是,这不是你自己扇的吗?又关我何事?
“啊?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的。”
贺浔莫名有种被戳穿的感觉,但他没有恼羞成怒,“你要心疼我。”
但他很会提要求。
有的人啊,从小到大都被人顺毛摸,小时候是个“大爷”,长大了便更厉害一点,成了“太爷”。要人哄着,还要迁就,当然,太爷确确实实是位金枝玉叶的大少爷,有的是人哄着他。于是,在贺浔被“众星捧月”的生活中,他肯稍稍微微放下精力去关注的事情少之又少。
比如,他现在就把精力放在了崔屿身上。
贺浔喜欢崔屿,他觉得和崔屿在一起时舒服极了。
但别人表达芳心的方式可能是软声细语照顾有加,单就贺浔那不同于平常男人的传统“太爷”性格来说,他这辈子到下辈子都绝对不可能到达这种层次。
贺浔表达芳心的方式简直是倒反天罡:好吧,既然我那么在意你,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对我软声细语照顾有加,希望你感到十分“荣幸”,千万不要不识抬举。
他是这样的。
此刻,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已经准备让崔屿就这样好好地哄着自己了。
可是,如果真的按照贺大爷所计划的奇奇怪怪地进行下去的话,设想中的让崔屿变成被驯服的“鸟球”依偎在贺浔身边吱吱叫的情形没有任何可能会出现,相反,崔屿会变成被奴役的苦驴子,但凡解开镣铐,不用贺浔退开一步挪开视线,崔屿自个便能玩命地跑离他。
像现在,俩个人紧挨着坐在床上,纯洁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崔屿完全不咬钩:“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对啊,为什么啊?
这么莫名其妙地去心疼的话,倒显得崔屿的心疼不值钱似的。
而且,贺浔有什么受伤的?
贺浔想当然地说:“因为我是你相公。”
说得理直气壮的。
崔屿:“?”
他惊恐的眼神在贺浔身上跳来跳去,“……什么时候你成我相公了?”
“你失忆了,所以当然不记得了。”贺浔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悲伤极了,像一位寡夫独守空房几十年,他对天发誓自己没说假话,“苍天为证,我们早就两情相悦,私相授受。你唤我相公,我唤你……唤你卿卿,这件事情众人皆知。人人无一不艳羡……”
崔屿云里来雾里去,在贺浔噼里啪啦暴雨般砸在身上的颠倒事实的描述中,饶是他怎么不开窍,这个时候也应该悟出来了。
崔屿感到深深的迷茫,两肩承受着重重的压力,压得他脊梁骨都弯掉了,试探问:“你喜欢我?”
脑袋炸出一朵又一朵金星,他不明白,不理解极了。
先前是要杀他,现在又闹着爱他。
恨得快,爱得快,搞得和精分一样。
崔屿咬着指甲,思索要怎么应对贺浔。
贺浔立刻说:“不是。”
崔屿松了一口气,肩膀感觉轻得多了,“那就是你不喜欢我。”
不是!
贺浔着急地去纠正:“不,明明是你先追的我。”
崔屿:?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追的?”
贺浔低头思考,最后一捶掌心:“当然是胡搅蛮缠,死缠烂打的,让我怎么都甩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