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在薛家的时候还好,薛家毕竟家大业大,裴令安要什么东西她都给的起。但是现如今,她进宫成了宫女,虽说也是带了些许金银财宝,但也没到他亲自在她面前说这些的地步。
况且,权比钱贵,眼下她又一无所有。那裴瑾安给她传达这样的信息意欲何为?亦或者他又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现如今宫内虽是有一个皇后,但是皇后身体虚弱,不能有掌权之力。这颂妃娘娘却凭着陛下的宠爱掌管着六宫大小事物,地位不容小觑。要说她和陛下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再怎么样都没闹过矛盾,谁知道你一来,颂妃就和陛下发生了争吵。”
“妄月姑娘还真是特别。”
不知怎的,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说的话也像是在提醒薛令玉,但是这种姿态又莫名像骇人的竹叶青,而薛令玉就好比落入他视线中懵懂无知的猎物。
蛇类动物循循善诱,只为猎物落入他的掌心。
“姑娘见到我也不必紧张。”裴瑾安朝着薛令玉一笑,清冷的眉眼也弯了起来,带着几分柔和的意味,“刚才听到姑娘所念之诗甚好。今日遇到了,自然也是缘分,我便想问一问妄月姑娘,你是真的只想在这皇宫中,当一个小小的宫女吗?”
“我……”她一时之间竟回答不出。裴瑾安到底想说什么?他说这些话又有何用意?
薛令玉不自觉往后退一步,结果往后的步子太大,不小心碰到了红梅树。梅树受到了外力冲击,雪花和梅花一起簌簌掉落。薛令玉感到自己的脚下的雪路,也滑了些许。
眼瞧着薛令玉就要摔倒下去,幸亏裴瑾安及时出手,立刻揽住她的腰肢,方才稳住了身形。
在地面上,红梅和白雪的痕迹尤其明显。
薛令玉蓦然和裴瑾安对视,深棕色的眸此刻看着略浅了些许,那种凌厉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于青伞之下,狭窄的空间内,只因两人的接触,薛令玉觉得自己的腰部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那种接触根本不能去细想。薛令玉面上虽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是耳尖却绯红一片,几乎要滴血。
“多……多谢裴大人。”
裴瑾安将薛令玉扶好,薛令玉此刻精神未定,目光有些躲闪。
“刚才是我不小心,还望裴大人不要见怪。”她面上故作镇定,却酝酿了半天这才开口,倒是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无妨,是我冒犯了。”他的声音淡淡的,随着冷风一卷而散,倒是让她听的有些恍惚。
经此一遭,裴瑾安也知道要对眼前人打直球才管用,他定了定心神,忽略手心处残留的余温,对着薛令玉认真道:“我知道你和陛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你先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想必你也不想当一个简单的宫女受人折磨吧。”
“我……”
“我能帮你,薛令玉。”裴瑾安的眸正对着她,深邃得像一个漩涡,只要他想,那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人带进他的思想里:“我能帮你成为宫妃,权利甚至超过颂妃。”
“你想不想变身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只要你愿意,这些我都能帮你。”
薛令玉看不透裴瑾安眼底的深意,她能信他吗?又真的能相信这样的话吗?
她与他正对着,所处距离不远,脸上所有的表情皆被他尽收眼底。当他几乎以为薛令玉会答应他的时候,没想到眼前的宫女却转了身,他听到她淡淡的声音——
“谢裴大人好意,但是我认为,自己选的路,要自己走才有效果。”
偌大的寒梅苑内只留裴瑾安一人,被她一再拒绝后的神色丝毫未恼,反而越发耐人寻味,手里把玩起白玉:“真是有趣,我倒是许久未见如此之人了。”
没过多久府上的侍卫寻了过来,恭敬的向他抱拳行礼,神情十分不解:“大人,依属下直言她不过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哪用得着您亲自出马,您何不派属下过来一试究竟。”
裴瑾安闻言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侧身抬首看向开得正盛的梅树,手指轻轻抚过枝桠处的梅花,玉面明明含笑,眼底深处却携一丝寒意:“不亲自一探虚假,安知她日后是否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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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令玉到底是捧了一大把梅花回去,红色白色一应俱全,摆脱了被找茬的风险。
再回到住处时还没休息片刻,却就被宝月叫住,称是娴嫔此刻就要见她。
薛令玉正狐疑为什么这时候又要见她,难不成李抚颂的招数要在这时候体现?
不过她也没多想,便再次往万秀宫赶去,刚一入殿准备请安时,却发现殿内并不是娴嫔一个人,萧赫祁也于此,只不过娴嫔脸色甚是不好,就差把她是狐媚子摆在脸上。
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听到萧赫祁落了棋,像是刻意来寻她,只听见皇帝的语调淡淡:“朕记得,你叫薛令玉,今日你摘得梅花甚香,抬起你的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