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抚颂示意了她一个眼神,夏禾立马心神领会,将床幔放下,退至一旁侯着。
见萧赫祁已经进来,她快速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萧赫祁抬手示意她起身,视线在殿内环绕一圈后落在被遮掩的床榻上:“娘娘现在如何?”
“回禀皇上,您没来之前娘娘就一直神志不清,当下好不容易才睡下。太医说近日不易走动,更不能轻易动怒,否则皇嗣难保。”夏禾垂眸看至棠裙下微露出的靴尖,语气尽可能放低。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萧赫祁淡声吩咐道,拂袖大步迈向前方,用手轻佻起床幔,掀起衣袍坐在上面,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床榻上塌陷一角,李抚颂知道定是萧赫祁过来了,眼皮微眨几下,过了几秒缓慢睁开,佯装才苏醒过来。见萧赫祁就在身旁,倏然反应过来,眼里先是诧异,再转为委屈,就要挣扎着起身。
“臣妾不知陛下已经过来,自知有失礼数,还望您不要怪罪于臣妾。”说着她潸然泪下,像是受到多大的委屈似的。
萧赫祁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颂儿此言差矣,自朕登基以来,这么多年后宫诸多事宜都是由你替皇后执掌,平日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朕又怎会怪罪于你。”
“你今日发生之事,朕先前都听你宫里的太监福安说过了,只是你已有身孕为何事先不与朕提及?”萧赫祁不解道,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脸颊,将垂于此的清泪擦干。
李抚颂顺势抓住他的手掌,隔着被褥将它放在平坦的腹部之上:“陛下可是生气了,可臣妾也是没有办法,胎儿不足一月且尚不稳定,太医先前替臣妾瞧过一回,说是有极大可能保不住。”
“臣妾是想着等它安稳些再与您说,不曾想今儿会不幸摔倒,险些要了腹中之子的性命。”李抚颂哽咽着,从他怀里挣脱出,眼神中连带着几分埋怨,顿了几秒后继续:“您当时不在身边,不知臣妾当时有多后怕。”
宫中子嗣稀薄,前些年皇后育有一子,只可惜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后来就只有愉贵人生了对龙凤胎,不过说来也怪,皇子生下来直至现在都不会开口说话。
宫里人人心里皆知是李抚颂派人做的手脚,与其他妃子一同入宫,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为人又极其好强争势,仗着父亲是朝中的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就连萧赫祁都要忌惮几分。私下里没少欺负过后宫嫔妃,就连只要稍微有些姿色的宫女也不放过。
这些萧赫祁全都知道,也只能半睁着眼睛任由她这样做。如今要是她腹中的子嗣出现任何闪失,只怕会更不好办。
萧赫祁分得清孰轻孰重,故而轻拍她的肩膀,放缓声音:“是朕的疏忽,这些天你且好好静养,朕会陪着你将身子骨调养好。”
李抚颂听到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应了声“好”,又重新靠回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身处。
傍晚,萧赫祁留宿在锦心宫里,还命御膳房特意替她专门准备适宜养胎的膳食。另一边吩咐宫女和太监们近日一定要照料好李抚颂的身体,要是出现任何闪失,唯他是问。
另一边的万秀宫显得冷清许多,娴嫔在殿内来回踱步,身边只有宝月在一旁侯着。
“娘娘您已经走很久了,还是快些歇歇。”她面露担忧,犹豫半天才决定开口。她跟在娴嫔身边少说也有三年时间,大大小小事情也领教过不少,在印象里她断然不会出现今日这般焦急。
“奴婢知晓娘娘忧心之事,颂妃怀上龙嗣对您是构成很大的威胁,但是您也要顾上自己的身体,唯有这样才有机会!”
宝月一语戳中她的心窝,娴嫔停了脚步。圆桌上摆放的烛火因冷风吹进的缘故,摇晃不定,映在她娇艳的脸上忽明忽暗。
听她提及李抚颂就心生厌烦,昨早突然到此,说什么皇上在民间相中一姑娘,并要将她带至宫里。她还扬言此女虽只为宫女,但他日定会是个祸患。
两人之前关系不冷不淡,因双方所站立场不同,只是偶尔宫内设宴时会稍上几句。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她二人想法相同,很快两人达成一致,她向皇上讨要来薛令玉,想着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总归是放心的。
现在仔细想来,她当真是傻,明摆着被人耍了,李抚颂分明就是想借她除掉薛令玉。既不弄脏自己的手,又能一石二鸟,这口气她实在难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