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的原话是:“虽然你认了我们做干亲,这儿也是你的家,但是你亲生父母一定也是在寻你的,这些银子留着你找消息也是好的。”
“再一个你年纪也慢慢大了,若是有喜欢的姑娘,给她送点好的脂粉膏子也是要钱花,不如你留着自用。”
最后给他带了个高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乱用的。”
说到这个,娇娇儿倒有些心虚,若是要算算宋春白的账就会发现,这花钱的大头都是娇娇儿的小灶。
五十两银子一入兜,少年可不就走路都有底气了?
瞧瞧他那个样儿,见不得浪费的娇娇儿少不了耳提面命让他别花钱大手大脚。
“这伞若是我用坏了,你让我赔他银子我还没什么说的,这样大的一把伞,平日里谁会用啊?重的我差点撑不起来,没坏还给他就行了呀!”娇娇儿趴在他背后嘀嘀咕咕,非得教会他省吃俭用的人生哲学。
在她看来,没人的钱是白来的,即使少年家里很有钱,可是入乡随俗,现在到了宋家,没钱就得省着花。
“好的。”宋春白无奈应答。
两人回到家中,娇娇儿还是没少一顿骂,雨讯不带伞,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活该淋一顿。
等骂完,宋母还是给她和少年都煮了碗姜汤驱寒,姜汤辣口,娇娇儿最讨厌吃姜了,鼓着脸捏着鼻喝下去的。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快乐的宅家时间,娇娇儿头发也不扎,只散着三千青丝,又翻出来去年夏天的薄衣裳臭美,可惜家里没镜子,娇娇儿就临水自照,被宋母说了才怏怏地换回去。
不过这一换,她才发现自己好像长高了些,去年的夏衫穿上还露一截脚腕,这让她又是很开心。
等过了端午,天才会渐渐热起来,雨讯的时候还冷的很,宋母瞧她这个臭美的样子就来气,等生病了就知道不好了。
偏偏老一辈人忌讳说不好的事情,她并不敢对娇娇儿说“等你生病就知道多穿点了”这种丧气的话。
臭美了一阵,娇娇儿还是回屋换衣裳,正在此时,隔壁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
娇娇儿家的院墙都是低矮的篱笆,隔壁梅兰家却是厚重的院墙,她婆婆不许她出门,那门也很少打开,正是雨讯最急最猛的时候,怎么这时候开了门?
不由顿步,踮着脚往外看。
阴雨菲菲,此刻又渐渐小下来了,牛毛细雨淅淅沥沥的像雾一样,落在肌肤上凝成几颗小露珠,圆润剔透,十分可爱。
一匹枣红马嘚嘚嘚从远处使来,直直冲着梅兰家方向。
来人穿着蓑衣蓑帽,背后背着一个包袱,像是书里写的浪迹天涯的刀客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娇娇儿觉得那马像是冲她家来的,但是没有,枣红马一路冲到梅兰家门口,娇娇儿便听见梅兰婆母的声音:“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娘了!”
声中夹杂着哽咽。
宋母坐在廊下择菜,听见这话头也不抬道:“哟,宋海龙回来了?”
宋海龙就是梅兰的丈夫,两家是邻居,娇娇儿倒还记得他,个高蛮力大,经常欺负比他小的孩子,娇娇儿还被他扔过碧绿的毛毛虫,吓哭了好几次。
听见是他,便也不感兴趣了,倒是想着,丈夫回来了,梅兰嫂子想来不会被婆婆欺负了吧?
怪不得前段时间又开始大扫除,原来是在迎接他呀。
远远的,隔着雨幕,娇娇儿又看了一眼那匹马,转身进了屋子换衣裳。
而另一头,宋海龙看见的却与娇娇儿完全不同。
骑马过来时,他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的小姑娘。
她实在显眼,莹白的肌肤,乌黑的头发,穿着轻薄的夏杉站在雨幕里,背景是青绿的大山,怯生生地倚在门上看着你,就像山里的精怪一般。
戴着蓑帽,娇娇儿看不清他,他却将娇娇儿看的一清二楚。而隔壁的母亲与为见几次面的妻子正哭哭啼啼地等着他进门。
“啧”了一声,他还是微调马头,先回了家门。
家中的妻子依旧温婉柔情,只是多了些散不开的哀愁,有些丧气。
他不由又向隔壁看去,那个精怪般的姑娘也正好回头望他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低着头进了屋,那一眼看的他心驰神荡,将他所有的心神都勾搭走了,只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进去。
还是母亲的声音唤回了他:“这衣裳都湿了,快进去换吧,这几年,娘不知道给你做了多少衣裳,想你就做一点,想你就做一点……”
老母亲一边拭泪一边哽咽着诉说自己的思念。
宋海龙听的不耐烦,直接拨开她,搂住梅兰就往房里钻,一边道:“行了行了,我娘子伺候我就行,你别吵。”
老母亲整个人都愣住了,脸面有些挂不住,还欲说些什么,久别胜新婚的小两口已经钻进了房,她气的直跺脚。
不能生刚回来的儿子的气,她便死死地盯着梅兰的背影,恨恨地咬牙。
该死的小娼妇!半点耐不住寂寞,一见海龙回来就一副勾勾搭搭的样子,要不是她这个老母亲死死看着,小娼妇早就出去偷人了!偏偏儿子一点也不懂得她的苦心。
她又气又恨,可别让她抓住什么机会,叫这小娼妇知道知道她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