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奔波的疲倦已经褪去，掀开被子发现也换了衣裳。

圆形的窗扉能看见月色，桌上还摆着一些吃食。无非是一些小食糕点。转了一圈才发现琅韵不在，他随手掰了两块开始检查自己。

现在摆在晴云面前的有个问题，虽说领悟的是无情道法，可他修的又实实在在的多情道。

这就让晴云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实在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错，默念了一遍剑诀，身体还是会隐隐有反应。

“醒了？”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

“师——”

“嗯？”

“仙君。多谢你。”

晴云咽下一快糕点，茶水冲淡了些许腻味，他也终于有了久违的饱腹感。

他对琅韵确实是该感谢，不管结局如何，琅韵救过他的命是事实。而当下所有的一切还没开始，更谈不上被恨。

“我为你寻了这里的住处，一对无子的夫妻愿意收养你，明日我带你去见面，你最好一辈子都别有当修士的念头。”

晴云发誓这是他听过琅韵对他说过最长的话，不过语气还是一样冷漠。

“为什么，仙君可以不收我，但何必如此绝情。”

“直觉。”

晴云差点一口茶水喷出去，他从不知道他的师尊可以如此……呃，随性？

也许琅韵当他年纪小，说着玩，可今非昔比，晴云先前构筑的形象在当下已经被完全颠覆。

也许也和他修炼多情道后逐渐变得健谈有关。

“仙君，你是很厉害，但你不能安排别人的命运。”

“我说要拜你，就一定会拜你。拜不到，就拜到你承认为止。”

琅韵一时无言，星火之中少年眼神坚毅，短发柔顺服帖搭在肩上，好夜好月还能闻到阵阵莲香。

琅韵懒得理他，晴云上床睡觉。黑暗之中某个人说了一句：

“真没出息。”

第二天晴云起了个大早，琅韵已经在等他，手上还提着半笼包子。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起要收养的事，晴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指路：虽然和之前有了细微的差别，但大概的走向还是没有错的。

——晴云上辈子没什么仇人，却被各色修仙人士都杀过，也没什么道侣，却也被各色修仙人士都娶过。原因无他，因为多情道法避情劫，助飞升。

他们或者杀夫证道，或者天雷劈身。反正只要是晴云，就不会死，也正因为这样，晴云背负了诸多因果。

他发现这一层时候，还得是他师尊琅韵，亲手杀了他一次。

而真正出名还是因为，当时晴云的某个道侣原地飞升。

对于即将到来的命运，晴云心如止水。

琅韵的正常不可多得，他反倒好奇师尊这个臭脾气当年倾心了怎样一个人。

“仙君，去哪里儿啊”

“昆仑山，万剑宗。”

两个人再离开繁华的街道，再看已经是人间的王城，红墙碧瓦，巍峨耸立，层层叠叠堆叠出另一种不可跨越的群山。

晴云想到故人不忘多看两眼。

“知道为什么修道瞎子多吗？“

琅韵看似心情很好。晴云也跟着好奇起来。

“为什么？“

“和你一样爱乱看。“

“。。。。。。“

晴云呗噎到无语，转头继续兢兢业业给琅韵挡风。

不多时景色又变回乐荒无人烟，只是有所区别的是，入眼的不再是沙漠或者荒地，不同层次的绿色不断被堆叠，铺开，又被烟雾笼罩出不同层次的隐秘，鸟鸣阵阵，水声潺潺，一看就是灵气宝地。

一座巍峨的山门逐渐从迷雾中显现出来，再往近处看便是长长的环山玉阶，两侧的常青树还挂着露，这才到了山脚。琅韵懒洋洋的往上飞，宫殿楼宇的边角也跟着显现出来。

“若不是我，那阶就得累死你。“

“仙君心善，断不会叫我一个娃娃累死在山门的。“

“夸的好，但我改主意了。“

随机琅韵剑锋一转，那显现的宫殿楼宇又重新隐匿回雾气里。剑锋打了个弯儿飘飘悠悠转回了山下，期间遇到像是刚进门的小弟子。

看见琅韵磕磕巴巴的说长老好，琅韵眼都不抬起，但他的声音却是响彻山林的。

“别懒，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上山！“

晴云识趣捂住耳朵。那两个弟子吓的更是拔腿就跑。

到了山底，还没等晴云站稳，他就听见一声脆响。

他踩的一截剑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