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沉声:“你若窥探了命运的一角,那么命运便会变成定局,”
“……。”
忽然间身旁多出了几道声音,方才撤了雷阵,原本散开的阴差便又聚了过来,而雾散开的尽头,黑白两色的佛经空悬,一名僧者持鞭而来
仰头便是松松持礼:“抱歉,来晚了。”
“松松大师,得罪,好商量。”
来不及多说,晴云登时把剑悬在安阳头顶,只觉得掌心发烫。而域口的阴兵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这个小小的地界逐渐难以承载,连医馆的甬道都变得若隐若现。
松松身上却显得有些狼狈,昔日妆容整肃的大师如今长发却滴着水,可面对晴云,依然从容不迫。
“知道是得罪,那就没有什么好商量。”
白绸落地,浮现出层层金文,诸天普照,却是把安阳寒瑞也罩在字里:“他不过是被我驱策的一道鬼影,你也好拿他来同我谈条件?”
晴云还想挣执,安阳寒瑞斜着眼,遥遥望了松松一眼:“你倒是谋划了一份厚礼,但只要司九婴能死,我都——欣然接受。”
“谢谢你告诉我红线的彼端的人是谁,那就再也不见吧。”
晴云先是惊愣,而后才琢磨过来,低头同安阳寒瑞怒目圆瞪,这是第三次恼他了。
安阳寒瑞大义凛然的赴死,好似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他。连晴云都要夸一句确实装的好,确实演的像。
眼前大批阴差层层逼近,近乎围困般堵在晴云周边,眼下的地府已经不安宁,死魄相争本不多见,如今还有一个生魂,松松长鞭一落:“你带来的人我会好生照顾,不论如何,都绝不会另眼待她,施主请上路。”
那点狼狈,那点颓丧在挥鞭之间又消散殆尽,绸带飘然,字字生辉。
晴云敛起神情,再抬眼,登时长剑迎风狂舞,在火光剑舞中染上艳色。他纤瘦却不羸弱,真正用起琅韵的剑招,幽幽如慕山时雨,身形更似风中劲竹。
竹在绵软时才不易弯折,但他有骨,便能在风停时借力反弹。
在前世时,他经脉受损,行不得剑,只能以针代剑行道。又习医药之术。有些人明面不说,背里却没少议论不伦不类。
后来跟着司九婴,才把雅卷真正用上。现在想想,难免有些狐假虎威,只当他是一颗墙头草。
可不知若草一朝得势,便如野火烧之不尽。
“我们万剑宗,到底是剑修当门。”
“同级之内,谁能赢我!”
剑锋直破金字咒印,同白绸交错,无边火色顺势蔓延,却见白色绸带由此转黑,森森黑气与之制衡,松松长鞭一分为二,另一条则冲夜沁雅的脊背打去。
他没有留力,带出来的便是灼目圣光。
晴云眼前还有一条,两相夹击,他若回护,两条鞭子皆是他受……他下意思想要以剑相隔。
“回魂。”
冷不防听到一道沉吟,晴云赶忙收剑挑鞭。
而扫向夜沁雅的长鞭已被一杆乌金长枪挑下,枪头一转,身旁阴差便退开数尺。
那人长枪已立,另手拿着书册,翻阅着什么,嘴里喃喃道:“大家都是同事,你们怎么平白无故抢我的活。”
晴云这才遥遥落在不远处,虽不知来人,但就这个阵仗,大抵也不是同先前一波伙同的。只是这个调调有些耳熟。
而能这么说话的鬼差,大抵只有在后方鬼界堡的那位……
“难不成你们的阴德也会平白无故给我?”谢三川笔墨一勾,转瞬提枪长枪便挑开勾缠铁锁。
话音刚落枪如惊龙游云,爆裂出串串晶莹剔透的橙晶艳火,耀眼灼目,同松松所化双鞭不相上下,二者触及相消。
他还穿着阴差一道的黑色劲装,所过之处却有辉光如电,红缨狂舞光华四起,几方疾电应声落下。待他长枪一掷,衣摆在风中飘动,便浮起千层涟漪。
生生在拥堵的方位便被清出一条路。
“不认识你,新来的?”谢三川朝松松的方位问了一句。但具体能不能得到回应他并不在意,因为下一刻,他便抱起夜沁雅,夺路而奔。
青年长发飘飞,只能看见耳上一对金环随他跃动。
“带上他,跟我走。”
晴云立刻把司九婴扛在肩上,提了十二分的气去追寻前者的脚步,只是鼻尖充斥房花香愈来愈浓,让他有些发昏。
谢三川不欲鏖战,猛的一扫后,便从窄路飞驰,长枪一刺,虚幻的域影应声而碎。
刹那间,地动山摇,金枪之下,迷雾散尽,二人身前转瞬出现无数大门,重重叠叠,不知方位。谢三川拉开一扇,侧身闪入,待晴云关好,须臾便消散在门楼之中。
而门楼之内,谢三川和晴云背靠着背,粗粗喘着气,脊背相考,还是谢三川开了口:“加钱,你这是要逆天而行。”
晴云道:“……川?你怎么过来的。”
谢三川又翻着他的书册,昏暗的房中,唯有他的耳饰闪着辉光:“我该说报应二字,还是工资三百干不下去了。”
他若是说‘职责所在’,那晴云还好接受些,但公然反水,就是意料之外了。晴云斟酌片刻,还是岔开这个话题:“……他们怎么办。”
“不知道。”
“能带我去医馆?”
“这个治不了。”
“那你……”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