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家弱茹,”蝣粟虽然笑着,眼睛却没有一点温度,“去哪里啊?”
兆寒雪抱紧露弱茹。
“见过尊上,属下只是带着露小姐闲逛,不小心打扰了尊上,属下这就带着露小姐离开。”
骷髅自动分出一条路,蝣粟朝两人走过来。
“哦?不小心?”蝣粟走到露弱茹面前,垂眼看着她。
“兆先生的理由,真是一向简陋的令人发笑。”
兆寒雪浑身都紧绷起来。
“哎呀,不过呢,要是弱茹想离开,”蝣粟低头看着弱茹,头发从肩膀滑下来,垂在脸旁,让人想到吊死的尸体。
“爹爹也不是不肯放行。”
蝣粟笑的更温柔了。
下一秒,整张脸开裂。
血红眼睛从裂缝里看着露弱茹,脸上的眼睛也看着她。
半身傀儡伸手去握露弱茹的手,被避开。
耳垂下染上红色。
一道裂开出现在耳垂下方,逐渐拉长,却没有血流出来。
裂开后的下边不是血红色,而是深渊般的黑色。
无数双眼睛从黑色中看向露弱茹。
露弱茹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跟她爹爹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的恶鬼。
耳下裂口延伸到脸中,与中央裂口接起,整张脸分裂为四份。
蝣粟抬头,脸上无数双眼睛还在看着露弱茹。
人烛骷髅伸手,趁兆寒雪没反应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反扣住兆寒雪。
被露弱茹避开手也不生气。
“坏孩子。”
“弱茹!”
密密麻麻的血肉藤蔓瞬间行动,捆紧束缚住露弱茹。
一枝肉枝从天上伸下来,将露弱茹吊起来。
兆寒雪瞬间扭头看向后方。
巨大的千面人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树根上全是被摧毁的建筑。
这不是半身傀儡!
这是蝣粟本体!
在地上站着的蝣粟抬头看着被吊在空中的露弱茹。
“既然弱茹想离开,”面皮彻底分裂,黑红的肉树从裂口中心生长出来。
“那爹爹就跟你一起走啊。”
秦裴漪的肉身跟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一样,落下去堆叠在一起。
肉树迅速生长,连接上庞大的本体。
露弱茹浑身都在哆嗦,却仍然抖着嗓子喊:“你不是我爹爹!我认得出来你跟他!”
蝣粟浅笑一声:“是呀,我早就知道了呢。”
肉枝缠上她的脖子,逼迫她抬头。
一条垂下来,上边的红色眼珠还连接着血管,血管鼓动,没有生命的活力,是怪异的扭曲。
红眼珠转向露弱茹,看着她。
“弱茹怕是不知道,你爹爹,马上就要死了。”
“你放屁!我爹爹不会死!”
“天真的孩子。”
兆寒雪意识到蝣粟要说什么时,浑身都麻了。
“你爹爹不过是我的一部分罢了。”
露弱茹愣住。
她早慧,又有两位博学多识的老师带着,这个年纪,该知道了解的,比平常人多得多。
蝣粟看着露弱茹,满意于她呆在那里的表情。
一枝肉枝突然断开,从本体上落到地面。
“就像这样,”
肉枝迅速发育,不过一个呼吸,就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形。
人形抬头,黑色瞳孔平静的看着吊在空中的露弱茹。
“我断下去的一部分变成的。”
人形转头朝本体走过去。
露弱茹看着那个象征秦裴漪的人形,在伸手碰到本体的瞬间,像小水滴融进大水滴一样,顷刻无有。
“看到了吗?你爹爹会像他一样,永远永远,成为我的一部分。”
露弱茹不敢置信的摇头。
骷髅放开兆寒雪,肉树松开露弱茹。
“逃吧,无论如何,你们都逃不出去的。”
兆寒雪扑上去抱住露弱茹。
“老师。”露弱茹快哭了。
“没事没事,老师在这里。”
秦裴漪荆牧芜怎么还不过来,女儿都快没了!兆寒雪心里焦急。
面对后土遗腹这种神明,巨大的差距让人绝望。
唯一能于他抗衡的,只有秦裴漪和荆牧芜了。
兆寒雪护着露弱茹朝后退。
骷髅分出一条路。
他们现在跟走迷宫的老鼠没什么两样,蝣粟永远站在高处,俯视嘲弄着一切,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什么时候……”
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到他的范围中的?
“从你们看向图纸的时候。”万人齐声。
“你们是蝼蚁,无论再怎么挣扎,都没有意义的。”
“妄想欺骗神,却忘了,神本就是就无所不能。”
天空黑沉沉的,云压着视线所及之出。
人烛骷髅上的蜡烛突然燃起来,透过白纸的灯笼皮。
兆寒雪抱着露弱茹朝后退。
兀的一只手搭上兆寒雪的肩膀。
“退下去。”
镰刀浮现,红衣在风中震摇,与散开的长发混在一起,黑色瞳孔朝上看向本体。
兆寒雪瞬间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男人转动镰刀,将两人护在身后。
千面人树上,一只巨大的红瞳睁开。
人烛骷髅朝这里聚集。
镰刀横劈过去,无数人烛骷髅瞬间腰斩,上半身整齐掉地。
“巳时方向,一直跑别回头。”男人当在人烛骷髅前,没有回头朝两人说。
“注意安全。”兆寒雪简单叮嘱下就开始跑。
镰刀与骨骼碰撞的声音清晰,兆寒雪拽着露弱茹跑的飞快。
“吱呀——”兆寒雪抬头。
四面八方,无数肉树扭曲着站立起来,肉枝拧动成为弓形,搭箭上弓,朝向身后,男人所在的方向。
拉弓弦的声音让人牙酸。
箭矢离弓。
遮天蔽日的箭矢朝男人冲过去。
镰刀与箭矢碰撞,箭矢刺入血肉的声音让人牙酸。
“呃!”一声忍痛的闷哼。
秦裴漪!
兆寒雪想回头却被露弱茹拉住。
“不能回头!”
兆寒雪咬牙,继续朝前跑。
人体沉重的摔到地上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人烛骷髅逐渐减少。
道路变的宽敞。
哒——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哒——
越来越近。
哒——
“兆先生?”
尽头,一身红衣的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们。
兆寒雪顷刻僵住。
“还有弱茹,”他低头看向露弱茹,露弱茹却抱紧兆寒雪,“你们怎么过来了?”
站在这里的是?刚才掩护他们离开的又是谁?
兆寒雪不敢回头。
男人走过来。
“你们跑蝣粟庙这边干什么?很危险的。”
“你是谁?”
男人愣了下,脸上更疑惑了。
他抬头看看天空。
“你晒中暑了?我是秦裴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