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要是她再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会多一点和蝣粟谈判的权力。
“你自己杀还是我杀,选一个吧,别让我等太久哦。”
蝣粟起身,抱胸笑着看露弱茹。
露弱茹摇摇晃晃的,走向秦裴漪。
秦裴漪被折磨的意识混沌,勉强聚焦看到摇摇晃晃过来的露弱茹。
露弱茹脸上全是眼泪,踌躇不前。
秦裴漪大致猜到了蝣粟要干什么了。
果然残忍恶毒。
“……弱……茹……”
秦裴漪的声带被毁的不成样子。
“……别害怕……动手……”
他抬手想摸摸女儿的头,臂骨被打断,筋也被抽了,根本抬不起来,连动都动不了。
露弱茹手抖的连刀都握不稳,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掉下来。
“……杀了我吧……保护好……你自己……爹爹……还会……复活……”
就算会复活,也只是徒劳的增加痛苦罢了。
但比起他自己的痛苦,他更希望弱茹不受折磨。
露弱茹闭上眼,手攥紧刀。
眼泪滴到秦裴漪身上,一阵风袭过来。
“呀啊——!!”
露弱茹的声音很沙哑,连大叫都好像很累。
液体溅到露弱茹脸上,还带着温度。
刀刺进血肉的触感鲜明的传到手上。
露弱茹不敢睁眼。
血腥味在鼻下蔓延,跪在地上的膝盖上染上湿漉漉,黏在皮肤上。
“继续。”蝣粟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头还没掉下来呢。”脚步声靠近。
露弱茹紧闭着眼,手抖的不成样子。
“还是说,”冰冷的触感按到露弱茹手上,带着她朝下猛的一压,“你想你爹爹死的再痛苦些呢?”
刀割开血肉的声音刺耳尖锐,血管很有弹性,刀割过去像切上好的猪皮,割开气管时,仅剩的气冲出去,扑到她指尖,还带着内脏的热度。
血浸到手上,粘腻,温度丧失的很快,又冷又粘的。
骨头被分离开的咔嚓声那么清晰,像断开的是她的颈骨。
沉重的东西落地声。
蝣粟起身,将那颗人头朝露弱茹前边踢过去。
咕噜噜的滚过来,头发早被连着头皮剥净了,白花花的头骨直接接触地面,被自己的血染成红色的瞳孔失去聚焦,扩大到整个眼珠。
“睁开眼,抱着你爹爹的头,扔到鼎里,直到煮烂。”
露弱茹不敢睁眼,摸索着找秦裴漪的头。
“睁开眼,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蝣粟的声音里带了些不耐烦。
露弱茹眼皮颤动着睁开眼。
秦裴漪扩散的瞳孔与她对上。
露弱茹张着嘴,却哭不出声。
嗓子仿佛被掐住,连一声都挤不出来。
“抱着你爹的头,过来。”蝣粟站在鼎旁边,红衣被火气吹着摇动。
蝣粟没有束发的习惯,一双红瞳被鬓边飘摇的碎发割成一片片的碎片。
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骤为不忍的朝前走一步。
蝣粟朝他那边撇过去。
骤为停步。
露弱茹俯身,抱起秦裴漪的头。
一个成年人的头颅对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有点重。
其实她也不确定到底是重还是她脱力。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蝣粟旁边。
蝣粟低头看她。
“你倒是爱他。”蝣粟突然嗤笑一声。
露弱茹跟个木偶一样死板,不哭不闹的。
蝣粟俯身,轻柔的抱起露弱茹,温柔的好像露弱茹真的是他女儿,这只是父亲弯腰抱着女儿上床哄睡一样。
蝣粟抱着露弱茹,让她面对鼎,只要一松手头就会落进鼎中。
鼎中的水开了,热气腾腾的连身上已经冷凝的血都暖了。
“松开手。”
露弱茹没动。
蝣粟向下垂手,露弱茹的一只脚腕浸到水中。
高温让她已经僵化的精神终于有了点反应。
身体先于精神抬脚,热气从上边弥漫开。
“尊上!”骤为瞬间跑到身边。
露弱茹的脚腕被烫的一片通红,水泡瞬间起来。
“松开手。”蝣粟没有分给骤为半个眼神。
露弱茹僵硬的放开。
头颅落进鼎中,溅起一大片水花,泼到距离最近的露弱茹和蝣粟身上。
露弱茹身上一片被烫出来的红痕。
蝣粟被烫了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秦裴漪头在热水中上下浮动,高温很快让上面仅存的皮肉融化,融进水中。
蝣粟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好孩子。”蝣粟将露弱茹放下,大面积的烫伤让她支撑不住身体,被一旁的骤为伸手搂住。
白色的骨头浮上水面,蝣粟好像感觉不到烫,伸手将头骨捞出来。
整只手臂上的皮肤都烫的半融化,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一手拿着头骨,转身拖着尸体离开。
直到蝣粟彻底离开,露弱茹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
四肢无法支撑身体,被骤为一把抱起来。
露弱茹埋在骤为怀里,起初还是沙哑的哭泣,最终变成嚎啕大哭。
骤为没说什么,抱着她去自己房间敷伤药。
小孩皮肤嫩,不及时处理容易化脓。
骤为房间里很少点灯,天一黑下来就很昏暗。
药油有点凉,骤为身上没有温度,暖不了,只能打开任冰冷的药油敷在伤口。
露弱茹没挣扎,连忍不住疼的抽气声都没有。
不该这样的,骤为想。
她这个年纪,正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上完药油,他敷上纱布包扎好起身打算抱他下来。
“哥哥,”露弱茹突然开口。
“我爹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她说。
“蝣粟不是个很好的爹爹。”
骤为垂眼看着她。
露弱茹声音透出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沉静。
“悟已往之不谏,知——”
“我不会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骤为像一潭死去多年的死水,粘稠到石子砸进去都碰不出什么波澜。
“生我育我,当用我弃我。”
他看向露弱茹。
“我这条贱命,早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