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殷章成双手负在身后,外头还下着雨,细密的雨幕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夜,东宫的火光冲天,他的野心也蠢蠢欲动,却忽然大雪纷扬,压下了那妄图染天的火,“我已经等了二十年,再等下去就是下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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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陈南在丞相府门口大闹一场后,陈洵的名声也是闹得满城皆知。有人议论起如今这城主之位该是由谁来坐,起先有苏惠之压着,没能掀起风浪,现在苏惠之病倒,那些言论便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甚至愈演愈烈。
茶摊上几名举子高谈阔论,其中一个放言道:“百官朝拜,岂会是跪她一介女子,依我看,用不了多久,江临的天就要变了。”
另外两人附和道:“同光兄说的有理,我等苦读数十载,岂能对着女子俯首称臣。”
顾旃牵着马经过,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出言道:“诸位既饱读诗书,又岂不知百年前昭阳公主带兵助高祖打天下,巾帼不让须眉,立下汗马功劳。”(注1)
那大放厥词的名叫瞿亮,反驳道:“昭阳公主虽有功绩,然其行为到底有悖纲常伦理……”
另一人认出了顾旃,打断瞿亮说道:“顾公子说的是,是我等生了偏见。”
顾旃不再理会,牵着马出了城。身后的瞿亮愤愤道:“墨氏走狗!”
直到夜里顾旃也没有回城,顾府欲派人去寻,却发现顾府被人围得滴水不漏,为首的人还扔过来一块玉佩,下人认出这是顾旃随身佩戴的,忙去禀报顾晟。
顾晟提刀赶来喝道:“尔等何人?我儿在何处?”
为首的说道:“大将军只要安心待在府中,二公子自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顾晟盯着那个为首的人,沉着脸道:“你们是殷章成的人。”
为首的不再言语,雨水与惊雷齐现,掩盖着一场政变的发生。
丞相府十步一人,披蓑戴帽,执剑肃立,一众仆从皆被锁在柴房。书房灯火通明,一封封书信被送往府外。
赵府里,禁军副统领纪昌频频劝酒,赵承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主城东面的安远门大开,秀山营长驱直入,守城门的禁军却视若无睹。
忠勤侯府也是安静得很,殷烁身后也跟着几人,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衣袍溅上了几点雨水,“爹,整个郦府都空了。”
殷章成却是静默地看着滴漏,直至周为来报:“侯爷,人到了。”
他这才起身,周为给他披上战甲,佩剑出鞘,锋刃上倒映着殷章成的决心,他合上剑鞘,来到府门前,五千秀山军在外等候,待他一声令下,直奔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