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点点头，举起手里还剩一点点咖啡的杯子：“全是为了哥谭。”

“小伙子们又在说什么废话？！”警长的高声大嗓从不远处传来，粗鲁但在年轻的警员们耳朵里也足够亲切，“把这帮臭虫送回去，今天晚上还有得忙呢！”

沃尔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扔掉纸杯，亚伦则是耸了耸肩，拉开身旁警车的车门钻了进去，沃尔紧随其后。

警车再一次呼啸着向哥谭警局的方向驶去。他们走得太快，因此没有看见在那条街道后方，高高耸立的哥谭钟楼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那巨大的表盘旁侧。

如果将画面拉近，就会注意到那黑影虽然外形类似一个高大的披着斗篷的人，但极其扭曲怪异，且单薄得吓人。黑色的雾气将它包裹起来，掩去一切细节，这让它看起来仿佛是由雾气凝聚而成。一缕缕黑雾像是蜡烛不完全燃烧时升起的烟气那样挣脱出来，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枚枚细小的针刺，然后落入这座城市。

黝黑的浓雾中，猩红微光一闪而过。

哥谭河旁，迪克逊码头的一处小巷子里。

“快，快！动作麻利点儿！”瞎了一只眼的老汤姆·温斯顿叼着半截雪茄，骂骂咧咧地咆哮着，那些□□的马仔听到这怒吼后忙不迭地加快从船上了搬运货物的速度，“都没吃饱吗懒货们？！说过了要在三点之前把这堆东西送到老城区那里去，但凡晚一秒钟，看老大叫不叫你们脑袋开花！！”

老汤姆性格暴躁，稍不顺心就对手下们非打即骂，老手们了解他这一点，也学会了不在这种时候去触他的霉头。但拦不住有那些个年轻气盛又说话不过大脑的……

“好了，汤姆老爸，你或许可以把你的力气留到去见老大时再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巨大的货箱后面站了起来，没好气地拍拍手，他叫马什，刚加入帮派没多久，平时似乎也并不是个刺头。然而或许是长久被呼来喝去的积怨终于难以压抑，或许是刚刚后脖颈处的莫名刺痛让他心烦意乱，总之，他突然就不管不顾地冲着这位帮派前辈发难了。

“马什小子，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老汤姆一看竟然有人敢在此时当众和他作对，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可不是那个在红灯区待到差点被娘们儿扒个干净的人。”马什冷笑一声，他的朋友们全都惊恐地望着他。老汤姆陋习难改，这在帮派里是公开的秘密，然而就这么明晃晃地拿到明面上来说，马什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活够了——反正都是一回事儿。

“你——你小子——！”老汤姆被揭破后恼羞成怒，几乎就要冲上去揍他，而马什也不甘示弱。周围人见势不好，纷纷跑过来拉住二人。

“马什，你快闭嘴吧，你又不是不……”试图将马什拉开的朋友劝说到一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在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正满脸惊恐地一步步退开——

刚刚就在他眼前，在马什的后脖颈处，那个曾被他抱怨刺痛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约五厘米长的伤口。许多细长的女人头发一样的黑色丝线正从那里伸出来，几乎就要爬上他的手。

“啊——！！！”

他发出了可能是有生以来最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异样，真心想拉架的，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打算趁机浑水摸鱼的，此刻无一例外地做出了一个决定：飞速地后退试图远离马什。就连刚才还暴跳如雷的老汤姆，此刻也面带惊恐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人群一哄而散，而异变的中心马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兀自震裂心胆地吼叫着……或者说痛呼着。更多黑色细丝从那处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一大团一大团，长得无法想象，它们钻入马什的口腔、鼻腔、耳朵，几秒钟内就将他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茧。一部分更为粗壮坚韧的丝线拧成绳索，向四面八方散开，黏在附近的墙壁上，把那个茧挂在半空中。

码头依旧寂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除了那个黑茧，风一过，便被吹得摇摇晃晃。

这天晚上，无数个这样的黑茧，挂在哥谭的无数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