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的天空不见半点晚霞的橙光,早早亮起灯的商铺在此时反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像是在迷雾深海中航行的渔船,在黑与白雾间,只一盏孤灯独自飘零,林曦托着下巴向车窗外望去,眉心微蹙,前路迷茫,而无退路。
林曦到家时,傅宴巡正黑着脸挂断电话,见林曦进来,他的表情有一瞬的迷茫,“回来了?”
“嗯。”林曦换下鞋子,有点尴尬的笑笑,刚准备绕过傅宴巡上楼时,却被那人叫住。
“去哪了?”
“这好像是我的私事。”
傅宴巡脸上闪过一瞬空白,却又很快的被他藏好,“换衣服下来吃晚饭吧。”
林曦瞥了一眼桌上热气还没散去的晚饭,想到自己接近对方的目的,心里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摇头道:“我不太饿,你先吃吧。”
面对林曦突如其来的冷漠,傅宴巡有些摸不着头脑,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没吃几口也回到书房接着工作去了。
如今傅氏不再做香水板块,2号调香室里的员工大半被他招揽到了寻沉,一年一度的香品博览会不剩几个月就要召开,他想在今年的博览会上展出一支中式香水,既有古人的韵味又能让今人接受,为此他几乎翻遍了各种香经香谱,却还是在香料的选用和配比上犯了难。
因着哮喘的缘故,傅宴巡几乎不能参与调香过程,但他却在此很有天赋。
只要是他闻过一次的味道,他几乎都能记住。通过想象,他能将方子琢磨个八九不离十,而后再交给其他调香师进行调和实验,根据调出的半成品进行最后的修改。
齐尘就是一名调香师,当年发现了傅宴巡可怕的天赋,才同意留在国内和他一起创办工作室,这“寻沉”的“沉”字,便是出自他的名字。
当然,对此,傅宴巡不置可否。
而这会儿,楼上的林曦正陷入一种矛盾的情绪之中,她能感受到,短短半月时光,她竟对傅宴巡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而这情感是她不希望发生的,尤其,当对方是傅宴巡。
她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色令智昏,你们之间都是假的,只是一纸协议。
可人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生物,假的做得多了,渐渐也就变成了真的。
“嗡嗡”
林曦从床边摸出手机,是傅宴巡发来的微信,简简单单只有三个字:来书房。
她“哼”了一声,把手机反扣在床上,闭上眼睛喃喃道:“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
三分钟后,二楼书房:
“找我干嘛?”
傅宴巡递给她一张纸,“你帮我看看,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林曦接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张香方,“我记得跟你说过,我不擅此道。”
“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曦这才仔细研究起来,“我觉得沉香的比例要再高一点,再加一点龙脑更好,能降低整体的沉闷甜腻感。”
“好。”
林曦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这么简单的方子,不就是个青麟髓吗,怎么可能难得住寻沉的老板,“你叫我下来,就为了这事儿?”
“嗯。”
“......”
“你不说那我可回去了啊。”
“昨天…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
“你要是觉得被冒犯了,可以跟我说,不用躲着我。”
“?”
林曦真忍不住笑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人还真是…怎么跟只傲娇的小猫似的...还怪可爱的…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我也得道歉。”
“?”
“是我先勾引你的。”林曦将香方还给傅宴巡,嘴角的弧度怎样也再难压下,“拿好你的‘青麟髓’,早点休息。”
因林建明带来的坏情绪,在此刻消失了个干净,林曦靠在椅子里,给赫清宜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有空吗?中午请你吃饭。”
林曦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对方一个电话就顶了过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要请我吃饭,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好几天不见,怪想你的。”
“嗤——你少来,”电话那边传来翻阅纸张和签字笔与桌子摩擦的声音,“行吧,哀家准了。我明天上午约了寻沉的人谈工作,中午吧...你中午来公司找我。”
“寻沉?”
“嗯,当初不还是你介绍给我的吗?”
林曦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你这么晚了不会还在工作吧?”
“这不是为明天做准备嘛,多看点他们的资料。”
“唔...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谈不成。”
“哎,你是今天第四个跟我这么说的人了,约都约了我总得试试吧!”
“好吧,那你别弄得太晚,明天见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