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曼撞见了回头找他的迪尤，他来不及多问，迪尤说本乡已经带走了人去安全地方，看到贝克曼找到了药立刻给他带路去找人。

红发海贼团事先布置的安全屋里，本乡捏着红色药丸的手指收紧，玻璃瓶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破裂脆响。弥漫的浓重血腥气突然凝滞。

“解药？”本乡的声线平滑得吓人。他两指碾碎药丸，猩红色粉末顺着指缝落下，“……这是加速神经毒素扩散的催化剂。”

贝克曼还没完全收回递药的姿势，硝烟未散的枪管贴着他紧绷的小臂。他不可置信地伸手要抓本乡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玻璃碎片破空而来擦过贝克曼颈侧，本乡放下手，衣服下摆还在滴落不知是谁的血，眼睛爬满蛛网般的血丝：“药没有用，副船长先生。”

迪尤深深皱眉，他看到这个总是从容不迫的副船长此刻喉结滚动得厉害，像是要把某种汹涌的东西硬咽回去。

本乡却突然笑了，染着药渍的手指按在自己疯狂跳动的颈动脉上比划，“要不要量量你现在的心率？愤怒？懊悔？还是说……”他猛地咬住自己下唇咽下更过份的言辞。

可依旧没忍住冷嘲，“从头到尾的错误。从你没有保护好她，到带回这瓶致命毒药结束——需要我帮你数数这些愚蠢的决策吗？你凭什么……”

“凭我还没听到她的心跳停止。”

香克斯的声音像柄重剑劈开凝固的空气打断了他的话。披风卷着酒气撞进两人之间，船长单手重重按在本乡剧烈起伏的胸口。

“冷静。”

香克斯在阴影里露出的半张脸带着海上风暴将至的平静，“从你加入雷德佛斯号到现在，无数次把同伴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他抓起本乡颤抖的手按在她心口，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搏动，“这次要认输吗，医生？”

本乡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试图抽回手，却被船长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扣住。香克斯转向贝克曼时，笑意仍未达眼底：“贝克，也许你还有别的事情可做。”

“她要是死了，副船长，”几个呼吸间，本乡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我也许会恨你。”

贝克曼扯动嘴角抹去颈间的血珠，枪管在掌心转出冷硬的弧光，与香克斯对视一眼后沉默离开。

香克斯松开对本乡的钳制，任由船医踉跄着扑到她身前。

医生说：“……你们都出去。”

红发按着格里芬缓步走向门口，侧头对迪尤使了个眼色。

当其他人的脚步声消失，本乡扯开领口大口喘息，沾满血污的手套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船医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衣服紧贴在微微发抖的脊梁骨上。昏迷中的她突然呛出一口黑血。本乡突然扯掉听诊器。他抓起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狂跳的胸口，唇瓣开合数次，最终吐出的却只有无意义的音节。

“……”

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哭泣。

像深冬里连绵的小雨。

这让我连沉睡都不能安心。

努力睁开眼，男人先是晃神的呆滞，接着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地狂喜，可很快又是隐约带上了绝望，眼白的血丝和眼皮的薄红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