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轻笑,“您怎么会?您甚少拿正眼瞧他们的,更遑论不愉快。”
她笔下的宋曦和,如此的高傲么?
宋曦和也觉得杜若这个形容有些好笑,她摇了摇头。
花知雪兴许是寄人篱下,才如此小心。她很自然地想。
薄光打在侧脸,宋曦和高眉深眼,薄唇像一条直线,美得靡丽又惊心。
与三公主话毕,竟已至黄昏了,连午膳都是传了来湖心亭用的。
宋时淇年不过十八,开朗灵动,即便这宫中暗流涌动,其生母身份是众皇子公主之中最低微的,但她的生母却很宠爱她,她不曾自抑卑微。
宋时淇一向甚是崇拜宋曦和,许是第一次感受到长姐的亲近,宋时淇显得兴奋有余,于是便话多了起来。
宋曦和发现,宋时淇虽然年少,但在许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关于皇后、太子以及朝政,听三公主所言,目前的一切与她书中所写全然相同,只补充了一些她未写到的细节。
恰好此时宫人来通传,陛下邀各位皇子公主家宴。
宋曦和更衣之后,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宫袍,便乘步辇去了皇帝寝宫的偏殿。
秋日的夜幕到来的早了些,宋曦和身后跟着长卿和杜若,走过高阔的长廊,前头宫人屈身提着琉璃灯引路,绕了几回,才到了偏殿。
到殿之后,贴身侍婢只能在殿外等候,不能进殿,入内都由皇帝寝宫的宫人侍候。
殿内也是黑色为主,庄重典雅的气息,每人面前一张黑色的长几,华贵的高几主座龙椅旁,一张稍矮的几案是皇后之位。帝后座位身后一张木质屏风,镂空雕刻,散发着古典厚重的乌木气息。
比起花天酒地七十二妃的南靖帝,北淮皇帝宋承平实在不算香火丰厚,膝下只有三子三女。
年近而立的长子宋初砚,是稳坐东宫的太子,他已有太子妃及侧妃。
宋曦和是长女,封号怀安公主。
二皇子齐王宋云川,年方二十四,生母是皇帝后宫的冯昭仪。
二十三岁的二公主宋时婉封号令宜,与最小的三皇子宋云谦一母同胞,皆出自当今皇后。
还有一位年仅十八岁的三公主宋时淇,生母是皇帝后宫的陈婕妤。
她甫一进殿,几位弟弟妹妹便来行礼。
齐王宋云川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浮躁不静,他浓眉微挑,作揖而拜,“拜见皇姊。”
看不出几分恭敬。
原书中齐王也是性子顽劣。他的生母是地位不高的冯昭仪,又加之他实在平庸,不像太子才干出众,行事稳妥,所以皇帝对他总是不满。
一旁花容月貌的宋时婉是当今皇后的嫡出公主,她礼节到位,语调轻轻,“皇姊,听说皇姊前日里头疾发作,如今看着可是大好了。”
宋曦和看着姿态各异的几人,倒是觉得越发有意思了。
入座之后,宋曦和坐在下首首位,对面是齐王宋云川,其余人皆列坐,独独少了太子宋初砚。
不久,皇帝与皇后也到了,众人起身见礼。
年五十有几的北淮皇帝宋承平一身玄色龙纹常服,身材高大,宽肩阔背,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一旁的皇后也是端庄和蔼,一副母仪天下的神态。
开宴前,除却汤羹,其他的膳食已然上全了。
他道:“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
皇子公主们连连称是。
宋曦和看着眼前的一切,很像装备精良的古装电视剧,但却又不是。每个细节,每个人的神态动作,都是难以演绎出的真实。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北淮多年国力强盛,宋承平这个帝王是有些精明强势与雷霆手腕的。
书中的宋曦和对这个父亲,有敬、有畏,在亲生母亲萧皇后去世后,对他,更多的是厌与恨,对她来说,宋承平更多的是君,而她所做的一切,是挑战和凌驾世间至上的君权、皇权、父权。
自从萧后去世,多年来,除却面上该有的礼节,宋曦和与这个父亲几乎毫无交流。
所以后来永观三十年深冬,也就是明年深冬,宋曦和权力盛极,太子倒台,宋曦和亲率大军南下灭南靖时,宋承平身体抱恙,宋曦和立刻自南靖战场策马而归,借着探病的时机,趁机囚禁了宋承平,威逼他退位。
宋承平在被女儿威慑过后,禅让了皇位,但被囚禁在深宫中,惶惶不可终日,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