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少年偶遇的烦恼+番外七格兰杰家的谈心（格兰杰家视角）

七月中旬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法国南部的城镇各处都隐约弥漫着茉莉和薰衣草的浪漫气息。

在那座位于摩纳哥和尼斯之间的名为埃兹的小山城里，大多数的游客还在睡梦中流连忘返。但这天清早，蜿蜒的石板路上早早出现了一个悠闲的身影。

那是一个戴着黑色鸭嘴帽的十四五岁的女孩，修身的白色针织衬衫和黑色牛仔裤隐隐勾勒出纤细美好的身形。她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的黑色带子，手里正调试着相机上的按钮，对着路旁的一株凝着晨露的铃兰花拍照。

两侧是高耸的、古色古香的中世纪风格的石头建筑，把远处的景色挡了个密不透风；只有走到前面那条曲折狭窄的道路尽头，才能依稀看到蔚蓝的天空和大海。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感兴趣地凝视着面前具备透视感的道路风景，一边后退、一边寻找着绝佳的构图角度，恍然不觉身后已是层层台阶。

意外陡然发生。她在那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一脚踩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却被一条手臂及时地环住了腰，将她从摔下台阶的危机中拯救出来。

只有那顶因为后仰而滑落的黑色鸭嘴帽遭了殃；赫敏则被什么人好端端地搂在了怀里。浓密的棕褐色头发流淌到那条手臂上，有几缕发丝正巧打在那条手臂的主人脸上。

“你是打算，用这种麻瓜游客的方式把自己的脖子给摔断吗？”铂金色头发的少年皱眉，那发丝弄得他脸上痒痒的。他低头看着脸色煞白的女孩——她害怕地闭紧眼睛，像只软绵绵的猫，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着他灰色真丝衬衫的衣襟。

有如昨日重现。他恍恍惚惚地想。

一股淡而熟悉的清爽味道正萦绕着她。赫敏睁开眼睛，棕褐色的瞳仁里闪出惊讶之色。她的声音里隐含着一丝雀跃，“德拉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德拉科帮助她原地站稳，又把那顶看上去颇为眼熟的帽子从地上捞起来，掸去上面的一点灰。

看着她完好无损的样子，少年心里有些得意。促狭地笑了一声，他故意把帽子倒扣在她的头上，引发了她轻微的不满。赫敏撅起嘴，故作凶狠地看了他一眼，想要调正自己的帽子，手却又被他拉住了。

“挺好看的。”他轻描淡写地说，“就这样戴着吧。”

“我表示怀疑。”赫敏倔强地说。她脸色微微泛红，却没有再调整那帽子。

那个如同阳光一样灿烂的少年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前面稍显平缓的石板路上走去。他说，“我不认为你在这种陡峭的路上单独出游是个好主意。”

“哦，得了吧，德拉科，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看！我只是太专注于拍照了。”女孩赶紧把手抽回来，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她试图想要保持一点两人间的距离。

“那么，我建议你拍照的时候，身边最好跟个人。”德拉科撇撇嘴，看着赫敏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拍照的手，觉得有点烦躁，“这玩意就这么好玩吗？麻瓜相机！照片里的人甚至都不会动。”

“我拍的大多数都是景物。它们在哪种相机里都不会动，即使是在巫师相机里也一样。”赫敏举起自己的相机给他看。

德拉科只略微扫了一眼相机，便示意她先看路。

他们正穿过另一条迷宫一般的幽深的小巷。绿草、鲜花和藤蔓植物从门窗上悬挂下来，连同路上逐渐增多的行人，赋予了这座古老的城市活泼盎然的生机。

赫敏沉默了一会儿，又拍了几张照片。打量着周围随处可见粗粝的石墙、木头门窗和藤蔓植物，她口中喃喃地说：“我真不敢相信，这里明明离尼斯只有二十分钟车程，建筑风格竟是如此迥异。”

“要知道，这座建在峭壁上的小城已经有两千五百年历史了，最早可追溯至中古世纪。”德拉科兴趣盎然地说，“而且这座城市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来源于埃及女神Isis。”赫敏接话。

跟读书涉猎广的人讲话就是省心。德拉科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是的，这是古代腓尼基人起的名字，意思是‘宝座上的女人’。你有没有注意到埃兹小镇入口处的地图？”

“你是指地图右下角画的埃兹小镇的标志吗？一只凤凰在一根骨头上栖息，象征着死亡和重生，对不对？”赫敏目光炯炯地说。

“是的。我总觉得，这座城市的标志与巫师界的一些理念有类似之处，它的名字来源于盛行着古老魔法的埃及。我猜，这小城的某个角落里也有巫师。”德拉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路过的、逐渐增多的行人。

赫敏认同地点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德拉科侧过头来看她。

一个多月不见，她似乎长高了几英寸，小脸也比以前红润、健康了许多。看来，她最近没少晒太阳。

“家庭旅行。我们原本打算去年就来法国玩的，然后在巴斯遇见了你……结果，你也知道啦，我跟着你向斯拉格霍恩先生学了半个假期的魔药。”赫敏满脸好奇地问，“你呢？巫师们也会像麻瓜一样，出来度假吗？”

她仰头看着他，心里微微疑惑。明明一年级的时候，他们还差不多高；现在，她的头顶只能勉强到他眉毛的高度了。

今年假期，他到底在家吃了什么东西？生长魔药吗？怎么就像抽了条的打人柳一样，疯长起来了？

“当然了，巫师也有享受度假的权利，不是吗？”德拉科轻松地说。

而后，他环顾四周，“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呢？他们没跟你一起来吗？”

“哦，他们昨天在尼斯玩得太疯，似乎有些着凉了。今天让我自己在近处逛逛，他们要休息一天。”赫敏耸了耸肩。

“看来，我们今天都落了单。”德拉科淡淡一笑，“既然都偶遇到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做个伴。”

“当然。”赫敏眼神亮晶晶地说，“德拉科，也许你并不知道麻瓜世界的一些名人——我实在很想去看看尼采小径。”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身自缄默——”德拉科微微歪头看她，她眼中涌出一股惊喜的神色。

“——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微笑着念出了后半句。

这句话出自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德拉科越来越发现，从涉猎的阅读类型来说，两人有很多共通之处。

前世，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这一点？他脑子里暗暗划过这样一个念头——真令人遗憾。

“德拉科，你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我不知道你也会看麻瓜们的哲学书。”赫敏终于关上了相机的镜头，专心致志与德拉科散起步来。

“学得有些杂。”德拉科耸耸肩。

哲学与魔法之间往往有很多密不可分的联系。比如算术占卜课的数字算命法，就跟毕达哥拉斯的理论有关系，多学点此类东西并无坏处；马尔福庄园的图书馆里，有一整排书架摆满了这类的哲学书。

于是，他们在逐渐灼热起来的太阳下，顺着那条著名的“尼采小径”向上走，一直走到小镇的高崖上。在那里，不仅可以俯瞰整座小城，还能一览碧蓝的地中海风貌。

赫敏又拍了很多照片。

“你拍这些，是出于个人爱好吗？”德拉科疑惑地问。

“不全是。我是打算带回去给爸爸妈妈看看。”她说，“我猜，他们可能很遗憾，没法看到这些景色。我们明天就打算离开这里的。”

“明白了。”他双手插兜，耐心地等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的一切。直到她拍完，才问：“你饿吗？”

“有点。”

“一起？”德拉科冲路边一家挂着Chateau Eza牌子的餐厅点了点头。赫敏冲他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餐厅的侍者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盯着街道出神。

这是忙碌的午餐开始前，最后一点属于他的闲暇时光。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还能再愣上半个钟头，却不料一个铂金色头发的男孩带着一个棕褐色头发的女孩走到了餐厅门前，猛然结束了他的休息时间。

他们绝不是本地人。那口纯正的英音揭示着他们的来处——英吉利海峡对面的岛屿。他本来有些不耐烦，却被丰厚的小费打动了；他赶忙拿出恭敬的态度，引着这两位客人来到一处能看到远山和海景的顶层座位上。

那男孩对女孩很周到。他冲准备上前服务的侍者摆摆手，亲自替她拉开了右手边的椅子，在女孩坐下的瞬间将椅子轻轻推回，姿态娴熟自然，像是经过巴黎的什么高等侍者培训一样。

紧接着，男孩轻稳地坐在女孩面前的椅子上，姿态闲适。从男孩优雅的气度上，眼睛毒辣的侍者判断出，他背后的家庭非富即贵。

他更不敢小瞧他们了。殷勤地给他们上了两杯气泡水，把两份菜单端端正正摆到他们面前，侍者便立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等候他们的吩咐。

赫敏对吃什么并不在意，她的兴致在远山的景色上。伴随着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德拉科抬手叫来侍者，利索地替她点好了当日的推荐菜。

“我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由于她一直在桌子上摆弄那麻瓜相机，他最终还是对它产生了些兴趣。

“当然。”赫敏高兴地说，冲他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于是德拉科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她身后，低头看去。相机的屏幕不大，阳光又有些刺眼，他不得不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两侧，俯身去看。

“帮我翻翻页吧，我对这些麻瓜玩意不太熟悉。”他在她耳畔懒洋洋地说，看她操作那台相机，在他的指挥下给他前后翻页。

近景的植物、古旧的石墙花纹、中世纪的建筑群，远处的天和海洋……甚至一些不属于埃兹小镇的她先前拍摄的东西，大多是美术馆和博物馆的艺术品。

“看得出来，你在构图和拍摄意趣上很有自己的独特想法。”他说，语气里有几分欣赏。

“是吗？妈妈也这么说，不过我以为她是在鼓励我而已。”她用露出笑靥的脸回头看他，发现他的脸离她很近，近得可以看清他浅淡的睫毛。

这时她才发现，他的姿势有些暧昧——像是在无形中环绕着她。

他没有碰触到她，可这种若有若无的亲近距离比真实的触碰还要折磨人。

她的后背陡然僵直起来。

“审美挺不错的。我先前不知道，你对古建筑和艺术品这么感兴趣。”那双灰色的眼睛从相机的屏幕流转到她脸上，与她的眼睛对视了。

女孩棕褐色的眼睛里透出一点惊慌。她发现自己的心脏似乎停了一拍，然后是一股激流，从心室喷薄而出。

赫敏原本以为，经过暑假的沉淀和心理建设，自己能稍微争气点的；可现在一看，全是白费功夫。

真令人烦恼。她急急忙忙打开了话匣子，争取用密集的话语舒缓自己密集的心跳，“哦，如果我不做女巫的话，我可能会选择当一个历史学家或者从事古艺术研究吧——我对上了年岁的东西一向很感兴趣。”

“那我想，你可能会喜欢马尔福庄园。”德拉科眼里亮了一下，歪头盯着她的眼睛，嘴角有淡淡的笑意，“那里有马尔福家收藏了几个世纪的古董和画作。有时候，我觉得它们没人欣赏，真是暴殄天物。”

某一瞬间，赫敏的大脑似乎要被那股浅亮的灰色漩涡吸走了。

“是吗？它们都是魔法物品吗？”她心慌意乱地问，把目光移开，紧紧攥着她的相机。

“有一部分魔法物品，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的艺术品和古董，只是历史悠久而已。”德拉科微笑着说，觉得她脸上白里透红的样子挺好看。

“哦，这样。”她小声说，紧张地眨眼，忽然想起不久前他在台阶上搂住她的场景。

这时，隔壁桌的一对麻瓜情侣游客跑来，请求赫敏帮他们拍合照。

她如蒙大赦，以此为借口逃脱了他令人心悸的环绕。一连帮那对麻瓜情侣拍了好些照片，她的心跳才总算被控制在了正常的范围内。

然而，那位感激不尽的女游客，似乎成心要给赫敏可怜的心脏添点烦恼。她热情地说，“让我也帮你们拍几张吧！情侣出游，不多拍几张合照会很遗憾的。”

“我们不是——”赫敏正想纠正这位游客的错误认知，却听一旁的德拉科说，“哦，那就麻烦你们了。”

赫敏目瞪口呆。德拉科没有反驳那位麻瓜女游客的话，甚至对那位麻瓜女游客笑得一脸和善，还特地建议她选取一个不背光的角度，以便能拍出最好的效果！

她的表情太过惊讶，以至于那位女游客需要提醒她：“放松表情，笑一笑！”

直到拍完照片，赫敏还没回过神来，甚至没意识到“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拍照”这件事。

德拉科接过相机，温文尔雅地道声谢，才注意到赫敏表情怪异。

“怎么了？”他心情不错地问。

“呃——”她当然不能说出她心里的异样感觉。

此刻，她对他的定位，就是隔壁学院的普通朋友！或者说，一起抵抗伏地魔的那种平平无奇的伙伴！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再想那个麻瓜女游客的错误认知了！想点儿别的！她劝自己。

“哦，从见到你开始，我就注意到了。我总感觉，你不像是那种与麻瓜世界割裂的纯血巫师世家出来的小巫师。想想罗恩一家，他们对麻瓜世界很有好感，可他们与麻瓜社会是完全脱节的，韦斯莱先生甚至都不知道橡皮鸭是干什么的。”赫敏说，歪着头打量他。

他则泰然自若地坐在她面前，随她打量。

态度恭谦的侍者正送上饮料和食物。赫敏停了一会儿，等侍者离开后，才继续说下去，“而你，并不对麻瓜世界感到陌生，也没有对这里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惊讶。在这里，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游刃有余。刚刚我还得知，你们家有麻瓜世界的藏品。我甚至觉得，你比韦斯莱家的人，更了解麻瓜世界；你们家与麻瓜世界，联系更为紧密。”

“观察很敏锐。”德拉科举起杯子，隔空向赫敏致意了一下。

赫敏微微一笑，回应了一下。她没有放下自己的疑虑，等着他进一步解释。

“假如你哪天能去马尔福庄园晃悠一圈，会发现某些麻瓜物品的痕迹。马尔福庄园用电灯，也有车道。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觉得麻瓜们的东西挺荒谬的，可还是有些勉强能用得上的东西——马尔福家不介意用上一用。”德拉科品鉴着嘴巴里牛排的口感，满意地笑了笑。

“你知道你这话听起来有多自大吗？”赫敏不满地说。

“我还以为，自己这样说是很有诚意的。”德拉科扬了扬眉毛，“你以为，让一个纯血巫师家庭出身的人，对另外一个巫师承认自己家里用麻瓜物品，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赫敏不以为然地冲他摇摇头，内心深处却有些震惊。

德拉科口中的马尔福家，与她耳边所听说的那个“厌恶麻瓜的一切”的马尔福家，似乎有些差别。

“事实上，这趟短途旅行算是度假和投资事务兼具。马尔福家准备收购本地的一家香水厂，我父母去洽谈了。”德拉科见她似乎有点暴躁，没有再捡起这个敏感的话题，而是说起了别的。

收购香水厂，除了投资以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哄纳西莎开心。

纳西莎喜欢香水这类东西——卢修斯则忙着鼓励她进一步发扬自己的爱好。

另外，埃兹小镇安静宜居，没有巴黎那么闹腾，很适合厌倦俗务的纳西莎在此小住几天，远离尘嚣。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卢修斯就时常带心情郁郁的母亲出门散心，连谈生意都要带着她。

前不久，德拉科偶尔路过庄园休息室的时候，曾偷听到母亲对父亲抱怨，“你就不能自己去谈生意吗？就像以前那样。”

“不能。”卢修斯直截了当地说，“你近期没有别的安排吧？我看你好像很久没开茶会、读书会之类的了，也没去参加什么沙龙聚会。今年当季的新衣服，你才只买了一柜子；麻瓜们新出的限量跑车，你也不去看看；扎比尼夫人前不久还向我问起你，她奇怪你为什么会缺席上个月的魔法古董拍卖会。这可不像你平时的做派。”

“我想在家静一静。”纳西莎说，语气里有点倦怠，“没关系，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人都有生老病死，我父亲走之前没遭多少罪……你不用担心我。”

“没错，我不担心你。可我恰好遇到了这个投资项目，需要你的建议，西茜。”卢修斯滑溜溜地说，言语间沾上了某种令德拉科大跌眼镜的示弱的成分，“你得帮我盯着点，那些麻瓜一向狡猾。香水是你的特长，不是吗？你得帮你丈夫出谋划策……”

卢修斯一向眼高于顶、说一不二，竟然有需要别人帮忙出谋划策的时候？

此外，恰好遇到这个项目？父亲啊，您早些时候给麻瓜投资经理人急急火火写的信，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容？

德拉科因为这回忆而微微一笑。他猜，父亲大概率是要求那个可怜的麻瓜经理人，迅速找点需要被投资或者被收购的优质香水厂出来。

“那家香水厂完全是麻瓜们的，压根儿与巫师世界扯不上什么关系。”他继续对赫敏说。

赫敏原本在用叉子往外挑配菜里的橄榄，听到他说这话，有些惊讶地抬头了，“你们还涉足麻瓜世界的投资？”

德拉科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说，“我早说过了，麻瓜们也勉强有些马尔福家能用得上的东西。虽然我父亲号称是纯血统巫师的拥趸，马尔福家的产业却从未局限于巫师界，马尔福家的目光也是一样的。”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那些被嫌弃的橄榄，微微笑着说，“当然，请一如既往地帮我保密这些事。我猜，魔法部可不会喜欢听到这些传闻。”

赫敏拨弄着盘子里的配菜，若有所思地冲他点点头。

傍晚时分，他们已经逛完了山顶的植物园，看够了那些烈日下的仙人掌和灌类植物，慢慢地沿着石板路往下走。

正是暑热渐消的时候，躲在开满冷气的酒店里的人们决定鼓足勇气出来看看。熙熙攘攘的游客们在一些杂货小店门口盘桓，购买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那都是些什么？”德拉科皱着眉头问。

“那是麻瓜冰箱贴，贴在冰箱上的。”赫敏拿起一个来，展示给他看，“正面是画，反面是磁铁。可以吸在铁制品上，就像这样——”

那个小小的冰箱贴“嗖”地一声贴近了那块展示的铁板。

“很诡异——”德拉科评价，“完全搞不懂它的用途。”

“这是一种纪念品啊！每当你路过冰箱的时候，都会通过小小的冰箱贴，看到你曾经去过的地方，不是很有意思吗？想想很多个冰箱贴布满一整面冰箱门的样子，会很有成就感的，像是某种证明‘你曾游历山河’的徽章墙。”赫敏热情洋溢地说，“我妈妈就喜欢收集这个。不过，她的品味有点怪，她对那些造型奇特的冰箱贴更加情有独钟。”

“可是，冰箱又是什么？”德拉科问，觉得自己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