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新代课教师驾到

“是的，那是个测试！然而通过测试的人屈指可数，令我非常失望！”穆迪教授那只魔眼滴溜溜转着，对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好奇发问的学生们说，“时刻保持警惕！如果你们不想死在食死徒们的杖下，就务必要做到这一点！”

学生们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如果你们再采取这样的态度！霍格沃茨会成为一个任何虫子都能飞进来的筛子！保持警惕！”穆迪挥着自己的魔杖咆哮着。

他倒是装得挺像。德拉科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想。

西里斯假扮的穆迪教授声称，自己是为了测试霍格沃茨对于可能潜入的食死徒的警惕性才让人假扮他的，这理由安在任何教授身上都显得蹩脚透顶；但这理由安在疯眼汉穆迪身上，却显得顺理成章——他一向疯疯癫癫、行为极端，爱拿学生在课堂上做各种黑魔法实验，偶尔心血来潮去测试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和教授的警觉性，似乎也没什么好值得称奇的。

那些目睹了赫敏石化穆迪教授的外校校长们，对于霍格沃茨的这种疯狂的教学方式暗暗嗤笑了好几天。但由于再没什么热闹可看，他们没过几天便重新关心起自家学生的第二个项目来了。

老巴蒂·克劳奇则觉得穆迪教授的举动有些不成体统。

“雇佣疯眼汉穆迪就是个错误，他一向在魔法部风评很差。邓布利多，你该重新考虑的。”他板着脸对邓布利多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另一方面，卢多·巴格曼倒是觉得这样的教学方式很有趣——只要被石化的不是他，他就无所谓。

更多的抱怨声来自霍格沃茨的学生们。西里斯正在变本加厉地演绎着一个疯狂的、神经兮兮的前傲罗——把学生们吓得够呛——德拉科不得不收回先前他对于西里斯演技的错误评价。

“穆迪教授越来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公共休息室里，潘西对布雷斯大声抱怨，“听他那口气，似乎下一节课就要在学生身上试试钻心剜骨……或者假扮成某个学生潜入公共休息室……你能想象吗？有人胆敢潜入咱们的公共休息室？这简直是对个人隐私的极度侵犯！”

一旁的德拉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后怕地想起赫敏二年级就勇闯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壮举——假扮的还是最爱发疯的潘西·帕金森——不敢想象这冒失的小姑娘被逮到会是什么下场。

“我也不喜欢他。”布雷斯阴沉着脸说，“潘西，你可别轻举妄动。你甚至不能惩罚他这类行为，他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我们就算逮住他，也只能毕恭毕敬地请他离开。”

“简直荒谬！我个人衷心希望他赶紧出点什么意外。”潘西咬牙切齿地说。

潘西没想到的是，意外就是来得那么突然。

在充满狂风和雨夹雪的12月的某一天，疯眼汉穆迪因为与保护神奇生物教授海格所饲养的炸尾螺搏斗方式不当，被紧急送往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据说要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邓布利多不得不临时雇佣了新的黑魔法防御术代课教师——西里斯·布莱克终于可以用他的真面目示人了。

“我在邓布利多给的剧本基础上发挥了发挥——听哈利说，他烦透了那些炸尾螺。”西里斯得意洋洋地用两只凳子腿撑住座椅，一摇一晃地对德拉科说。

“是啊，听到它们与穆迪教授同归于尽的消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德拉科心满意足地笑了。

“其实没剩下几条了——不到十条而已。”西里斯挠了挠下巴说，“就算我不动手，过一段时间，它们也会在互相残杀中自取灭亡的。”

“不，你做得很对，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了。”德拉科心有余悸地说。

他一想到那些在南瓜地里横冲直撞的六英尺长的炸尾螺，想起赫敏差点被一条长着灰色厚壳的炸尾螺的喷火尾巴给炸伤，就气不打一处来。

“海格似乎很伤心。”下一节保护神奇生物课上，赫敏小声对德拉科说。

她望着南瓜地里海格孤零零的背影——他正在试图给自己“无辜惨死”的炸尾螺们掘一座巨大的坟墓。

“拜托，你可别说你现在同情那些炸尾螺。”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说，“我只恨那些炸尾螺没早点去见梅林。”

“我当然不喜欢它们。”赫敏皱着鼻子说，“话说回来，你手臂上受的伤怎么样了？就是上节课为了挡住我而受的那些划伤——”

“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任凭那个女孩撩起他的袖子，查看他的左臂。

“还有一点痕迹在。”她皱着眉头叹气，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块皮肤，“炸尾螺的尖刺真锋利。这痕迹怎么还没消掉？”

“会好的。”德拉科说，因为她的触碰而产生某种愉悦的情绪，声音不由得放轻了，“没关系。这印记不算是我最恶心的那种。”

“还有比炸尾螺尖刺造成的印记更恶心的吗？”她受不了地说，眼神里带着某种天真，“我打赌，你是在安慰我。”

德拉科对她淡淡一笑。

当然有更恶心的印记——曾经他手腕上的黑魔标记和她手腕上的“泥巴种”——他甚至分不清哪个让他更厌恶一点。

“无论是什么印记，你都不会得到它的。”德拉科对她保证，“你会好好的。我会确保这一点的。”

“好吧。”赫敏看着他陡然变得认真的灰眸——那里面摇曳着一团迷雾——犹犹豫豫地说，“谢谢你？”

“不必。”他低声说，“不必说谢谢。”

“可是我应该说谢谢。”赫敏说，“麦格教授都告诉我了，你非要在某块奖牌上加上我的名字——尽管我什么也没做。”

“你做了很多，帮了我很多，只是你没意识到而已。”德拉科说，“如果非要跟我掰扯这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在你的奖牌上加我的名字？甚至不惜威胁他们要拒绝荣誉？你知道一个特殊贡献奖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值得啊！早在密室那会儿的时候，我就认为你该得到学校的嘉奖，可你总是拒绝。”她倔强地说，“穆迪的事情也是，如果没有你的地图，我怎么能发现这件事？可你不愿意告诉他们你在其中起的作用。”

“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那时候只想着韬光养晦，苟活于世，并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荣誉对那时候的他来说，与其说是一种成就，不如说是一种负担。

“我知道你总是过于谦虚低调，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别人的荣誉我无权置喙，我自己的荣誉，我凭什么不可以决定？”赫敏骄傲地说，努力在脸上绷出一副“不接受任何反驳”的强硬表情来，“我希望有一天，他们能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总是不能忘记巴蒂·克劳奇曾经对德拉科的针对。就因为他是食死徒的儿子，就要用那种有色眼镜来看待他。

她也不能忘记偶然听到的某些同学们对他的恶劣评价。就因为他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他做什么都要首先被覆盖上一层邪恶的滤镜。

他分明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藏着善良、温柔、勇敢的少年，某些时候甚至无私地去帮助别人。

可是，他因为骨子里的傲气而疏于解释，由于外冷内热的性格而被人误解。

赫敏做不到对那些误解视若无睹。

她就是做不到，一千次一万次地做不到。

德拉科凝视着她，被她的话语撼动着内心；千言万语哽在他的喉咙里，说不出口。

“那么，你能想明白，跟一个马尔福——一个斯莱特林——一个前食死徒儿子的名字并排出现在一起的后果吗？”最终，怀着某种心虚的快乐，他挣扎着，试图提醒她，“这可不会让你更受人欢迎，甚至可能会在某一天让你被人诟病。”

“德拉科，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不仅仅是一个马尔福，一个斯莱特林，不仅仅是谁的孩子，你首先是你自己。”赫敏煞有介事地反驳他，“跟我的名字并列在一起的，是消灭了黑暗的德拉科。你心怀光明，任何人都不能忽视这一点。”

“你是这么想的吗？”他终于翘起嘴角来，像是确认什么重大事件一样，“赫敏·格兰杰，你愿意与我的名字并排在一起？”

“当然——为什么不？你刚刚为什么那么严肃？”赫敏莫名其妙地问，瞧着他忽然亮起来的眼睛，“你现在又在高兴什么？”

“没事，”他轻轻一笑，忽然觉得心头一松，“没事。”

这会儿，海格已经挖好了坟墓，把炸尾螺那些炸碎的、压扁的灰色身躯往坑里抛掷。而后，他往坑里填着土，因为心爱宝贝的离世而放声大哭。

学生们则在这哭声中充满欢乐地自学着莫特拉鼠的相关知识。

莫特拉鼠是一种背上长海葵触手的海生鼠类，它的触手食用后可以抵御厄运，触手分泌的精华可以治疗割伤和擦伤。德拉科曾经见庞弗雷女士用这东西在校医院为西里斯治疗伤口。

“是赫敏给海格提的建议。”那边走过来的哈利对他小声说，“他实在没心思准备‘精彩的新课程’了。”

“哦，感谢梅林。”德拉科往小瓶里手脚麻利地装着莫特拉鼠的精华，看着远处正在指导一脸迷惑的隆巴顿的女孩，“她干脆去当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授得了——总能提点好建议出来。”

这时，他瞄了一眼南瓜地，发现一个露着牙齿的女人走近了海格，朝海格兴趣盎然地摆动着张开的手指。

从那标志性的镶着珠宝的眼镜和弄成精致大卷的金发，德拉科认出，那是丽塔·斯基特。

这个擅长在巫师界搅弄风云的女记者今天穿着厚厚的洋红色长袍，长袍上还带着紫色的翻毛皮领子。她粗肥的手指抓着鳄鱼皮手袋，涂得通红的指甲有两寸来长，另一只手正从手袋里拿出一支速记羽毛笔。

显然，对人没什么防备心的傻乎乎的海格即将进入她魔爪的势力范围。

德拉科阴郁地叹了口气，这个女人造谣的能力简直令人惊叹。

最近一阵子的《预言家日报》上，他偶尔会看到哈利和赫敏之间的绯闻内容，偶尔还夹杂着罗恩，甚至克鲁姆，这令他经常感到暴躁。

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精心培育的玫瑰被虫子给咬了一口，都会觉得反感的。

何况，这是一只手段下作、不讲事实的虫子。

德拉科本不想趟海格的浑水。可丽塔·斯基特，一定会利用海格伤害到别人。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

“丽塔·斯基特。”他站在南瓜地的田埂上，慢条斯理地说，“我有话对你说。”

丽塔惊讶地回过头来。她的眼睛透过眼镜打量了一下德拉科，大概是从他头发的颜色想到了什么，对他绽开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朝他高兴地走了过来。

“马尔福家的小少爷，”走近他后，她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了，把粗肥的手向他伸过去，“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德拉科没有碰她的手。他冷淡地说：“我母亲认识你。所以，我想试着先跟你协商一下，给彼此留个体面。”

丽塔·斯基特的嘴巴抿起来。她能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也能感受到对方来者不善。女记者讪讪地收回手，用狡猾的眼神看着德拉科，面上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个阿尼马格斯。”德拉科开门见山地说，满意地看到这位女记者的脸色刷地变白了，“如果你不给我一点尊重，我不介意把你的小秘密公之于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假笑着。

“不，你完全清楚我在说什么。”德拉科冷漠地说，“正如你完全清楚，不在魔法部备案的阿尼马格斯是违法的。”

“你想要什么？”丽塔的脸沉了下来。

这下，她的表情总算显得像个正常人了。

“不要写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的任何负面消息，或者感情八卦，你能做到吧？”德拉科意味深长地说。

他不能冒险让赫敏单独暴露在丽塔·斯基特面前，因而捎带上了哈利和罗恩。

梅林在上！他可真是个乐善好施的人。

“这不行！哈利·波特可是我重要的报道内容——”丽塔恼怒极了。

一向都是她威逼利诱别人，今天却调了个儿，成了她被人威胁——这滋味并不好受。

“你母亲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对我的。”丽塔僵硬地假笑着说。

“你可以试试。看我母亲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你那边。”德拉科眯起眼睛说，“如果我哪天看到一只甲虫出现在哈利他们身边，我会告诉他们，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把甲虫给碾死。”

德拉科并不是吓唬她。

前世，赫敏就曾聪明地抓住过丽塔·斯基特的小辫子，把她关在一个小瓶子里好好反省了一阵子。

她这行为倒是挺对他胃口的——有点斯莱特林的不择手段。他欣赏地笑了笑。

丽塔以为这微笑有种威胁的意味，顿时面如土色。

德拉科不紧不慢地欣赏了一会儿她恐慌和愤怒交织的表情，最后说：“只要不是哈利和他的朋友就好——写点儿别的勇士吧——这是我的底线。”

丽塔·斯基特面色阴沉地点点头。

这下，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施舍给海格——他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女记者迅速从南瓜田中爬出来，拎着价值不菲的鳄鱼皮手袋，恶狠狠地瞪了面带迷茫之色的海格一眼，顺着大路义愤填膺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