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德赫前世故事(11-14)害怕、旋转、神秘、痛哭
前世故事之十一:害怕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三强争霸赛第一个项目比赛当天
地点:看台围栏附近
“我们准备了一大堆纸巾为你哭泣,波特!”德拉科对那个脸色苍白的黑发男孩撂下了狠话,带着克拉布和高尔大摇大摆地走过波特旁边的路。
这是十一月里一个寒冷的下午,德拉科作为观众往比赛的场地进发。
他虽不知道第一个项目是什么,但他料想,绝不简单。
“众目睽睽之下,邓布利多再也没法给自己心爱的男孩保驾护航了,是不是?”他对克拉布和高尔心情不错笑着——后两者则忙着大吃大嚼手中的巧克力蛋糕,呆愣地点点头附和着他。
然后德拉科看见了——火龙。
瑞典短鼻龙……威尔士绿龙……中国火球……甚至还有匈牙利树蜂!
“哦,梅林啊。”他掩饰着震惊,大声说,“波特的脸肯定会吓白了的。”
格兰杰——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路过他面前,并且瞪了他一眼的。
她竟敢瞪他!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嚣张。
德拉科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幸灾乐祸的刻薄话,她却没再搭理他。
她有些心烦意乱,走得很急,径直走到勇士们等待的帐篷后面去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已经上场了。所有的观众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在克拉布和高尔的惊呼里,德拉科没心思去细细研究迪戈里那个精彩绝伦的变形术,反而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嚣张的小小影子从帐篷后面的缝隙间溜进去。
她这时候进去找波特,是想干什么?难道想要给波特临时加训吗?他把胳膊撑在看台二楼入口的栏杆边,乐不可支地想,没用的,格兰杰,为时已晚。
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迪戈里成功了。
下一个上场的是布斯巴顿的芙蓉·德拉库尔。
这时候,一个格兰芬多的小男孩正在他身边挤来挤去,举着相机想拍照,他烦躁地一瞪眼,“离我远点!别挨着我!”
小男孩回头看到他,扁了扁嘴,跑到看台栏杆的其他地方去了。另一边的克拉布和高尔听到,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了与他之间的空隙。
没错,就是这样,德拉科满意地感受着两边空荡荡的感觉。
他讨厌拥挤——谁都不能蹭在他身边。他盯着那帐篷,得意地想。
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尔·克鲁姆走出帐篷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影子终于慌慌张张地溜出来了。
德拉科瞧着她一路狂奔,跑回到了看台下。
他能听到她“噔噔噔”跑上楼梯的声音。
他状似随意地转过头去,撞上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她从没这样看过他。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里含着隐约的担忧,摇曳着某种焦虑的情绪。
那双眼睛对上了他的眼睛——没有防备和警惕——满怀忧虑地看着他。
德拉科莫名其妙,而后,他忽然明白了。
她压根不是在看他——她多半还在失魂落魄地担心着波特!
德拉科感到很不爽。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因此感到不爽,他就听到了卢多·巴格曼响彻全场的声音:“哈利·波特先生,请上场!”
女孩停下了脚步。她游魂一般冲到他旁边的那点空隙里,扶着栏杆向前张望。
简直——大胆妄为!她竟然敢挤到他!她都不看看他是谁吗?德拉科惊愕地想——下意识侧过身来让出了一点空余——扭过头去看着那张专注的侧脸。
小猫一样的侧脸,脸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粉红色。这样近距离地观察格兰杰,对他来说并不是常见的机会。
于是他抓住这个机会研究她——也许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攻击她的地方。
然后他发现她的脸颊很光滑,嫩得像是奶冻布丁。
格兰杰像奶冻布丁?德拉科忽然摇了摇自己被冷风吹傻的脑袋。
他准是一早没吃饱饭——所以才会有此联想。
冷风呼呼地吹着,她站在他身旁,毛茸茸的长头发随风打在他的黑袍上。
这晃动的棕褐色的头发。不知道揪一把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让她注意到他站在她旁边?他充满恶意地想。
也许他该恶狠狠地对她说点什么,就像赶走之前的格兰芬多小鬼头一样赶走她。
没错,他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她该离他远远的,不是吗?
可他忽然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扇动。
这种诡异的联想让他觉得自己更加不对劲了。
德拉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强迫自己去看波特,而非继续看身边的这个带给他诡异联想的女孩。
没错,他得专心看波特是怎么丢人的;这样,他才能在比赛之后,把每个细节都轻而易举地拎出来,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嘲笑波特。
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未来取笑波特的谈资,他不能浪费时间在“驱赶她离开”这件事上。他劝慰了自己,心安理得地放弃了“赶走她”这个选项。
在观众席的口哨声中,德拉科看到,波特举起魔杖喊了什么。紧接着,愚蠢的波特开始笨拙地在乱石堆里东奔西跑,躲避那条火龙。
波特在干什么——同那只匈牙利树蜂比拼体力吗?德拉科没看懂他的操作。
他只知道,身边的女孩随着波特满地乱跑的躲避行为,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格兰杰,你是哨子做的吗?”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对她说话了。
怎么会有女孩发出这样的叫声——简直要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了!
可她根本就没理睬他——她可能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还在持续地发出那种惊悚的尖叫声。
这时候,匈牙利树蜂正在对躲在大石头后面的波特喷火,那石头被融化得越来越小,波特很快将毫无遮蔽。
多么激动人心的一瞬间!可她的尖叫声似乎比谁的都大,甚至盖过了所有人的尖叫声,大煞风景地响彻他的内心,打乱了他欣赏这一幕的节奏。
德拉科愤愤地扭转头,发现这女孩正在惊恐地抓挠自己的脸,在双手的指缝间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那张脸啊!
几分钟前它还完好无损;现在,她却暴殄天物,把那块上好的奶冻布丁抓出了一道一道的红痕。
醒目又可怕的红痕——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脸?
下一秒,德拉科开始痛恨自己的行为——他的手比脑子快了那么一点——他猛地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双手,阻止她对那张可怜的脸继续行凶。
他不得不对她大声说,“停下来!”
那女孩似乎无法接受“从指缝间看波特”以外的选项。
双手被强制性地拿下来后,她立刻恐惧地闭上了眼睛——那石头几乎快被火龙烧没了——波特危在旦夕。
她显然没认出他是谁,否则她绝不会在波特即将被火龙烧化的瞬间,在双手被拿下来的瞬间,一头撞到他怀里,发着抖。
一瞬间,德拉科愣在了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在干什么。
几秒后,他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呆若木鸡地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她则靠在他胸前,像某种吓坏了的小动物那样充满依赖又瑟瑟发抖。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和脖颈间上——无比贴合又自然而然——像一块拼图找到了另一块拼图。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懵了。
看台上所有人的尖叫声似乎都消失了。他只能听见她细小的、蕴含着惊恐的呜咽声。那声音顺着他的胸膛传到他心里,让他的心奇异地产生了抖动。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块无辜的石头——被火龙的龙息舔舐着——脸上不管不顾地烧了起来。
“火弩箭来了!”然后,他听到卢多·巴格曼在大喊大叫,“波特先生在最后一刻逃离了危险!我的天哪,他真能飞!你看见了吗,克鲁姆先生?”
“呃——他没事。”德拉科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干巴巴地对那个颤抖的女孩说,“格兰杰,他飞起来了。”
“哦,太好了!”她似乎终于敢抬起头来,一睁开眼,目光就紧紧追随着场上那个飞来飞去的身影,语气里全是赞叹,“我知道他能做到的——我就知道!”
一股无名之火正腾腾地往德拉科脑门上冒——她甚至吝于给他一个眼神,更别提发现他的存在。
“是啊。”他凉凉地说,“真遗憾。行了,别害怕了。”
“我才没害怕!”她不服气地说,转过头来,发现面前的人是他。
立刻,她像是被蛰到了一样,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问,“马尔福?你——你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他愤愤地说,把那双不自在的手藏到身后,“某个不长眼的家伙忽然冲到我怀里,抖成了筛子,还要问我在干什么?”
“是你先抓我的手!我以为——”她张口结舌,涨红了脸,“你为什么要抓我的手?”
“为什么抓你的手?你的手在干什么——抓自己的脸??试图给自己做一个不成功的整容手术吗?”他被她那种防备的态度所刺痛了,心里燃着的火气更大了些。
“关你什么事?”她硬梆梆地说。
他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那些碍眼的红痕上停留了一会儿,对她挤出一个坏笑,像是发现了天大的新闻,“我看你就是害怕了。啧,格兰杰,原来你是个胆小鬼。怎么,怕波特被烤熟了?”
“我没害怕!”她双手抱肘,对他甩了个白眼,“你简直不可理喻!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不如你闭嘴,鉴于你的尖叫声像是一只坏了的哨子!”他回敬她说。
“你这个——”她明亮的棕褐色眼睛里充满怒火,似乎想要冲过来揍他一拳。
“看哪!”巴格曼在高声大喊,“你们快看哪!我们年纪最小的勇士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金蛋!”
“天呐!我什么都错过了!”女孩不再忙着同他吵架了,她忽然又冲到栏杆这边来,向场地上张望,用一种愤怒又遗憾的语气嚷道,“都怪你!马尔福!我什么也没看到!”
“格兰杰,你怎么能怪我?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德拉科头顶冒火地说,“全浪费在你身上了!”
“浪费?”女孩转过头,脸色涨得通红,尖声说,“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完全地浪费时间!”
这时候,韦斯莱过来了,他警惕地看着德拉科问,“发生什么了,赫敏?”
“没事,罗恩,我们快去看看哈利吧!”她瞪了德拉科一眼,扬着下巴说,“让开!马尔福,别挡道!”
德拉科生平第一次没有回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心里的火正一下一下地窜起来,在他脑海里噼啪作响。
他皱着脸,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跟韦斯莱跑下楼梯,往波特所在的帐篷疾步奔去。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那火焰还在燃烧,茫然无措,起起伏伏。
它想要舔舐一些棕褐色的东西,把自己烧得更旺些,却遍寻不着。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样?
为什么他在意她脸上的抓痕,在意她是不是害怕?
为什么他会愤怒于她的尖刻,迷失于她的靠近?
为什么,她离开得那样毫不犹豫,甚至吝于回头看他一眼?在观众们激动的呐喊声中,他盯着她晃动的头发,愤怒、失落又困惑地想。
他用手抓着那截她曾抓过的栏杆,忽然又想起自己刚刚曾抓住的她的手腕——有一点温热的、纤细的手腕。
“她刚刚在这里干什么?”潘西·帕金森走过来,疑惑地问,“那个泥巴种?”
哦,对了,他对泥巴种过敏来着。德拉科回过神来,他差点忘了这一点。
接触到她而引发双手颤抖、身体紊乱和情绪起伏,是完全正常的。
过敏而已——就是这样——没有其他解释了。
而且,她的脸根本不像奶冻布丁。绝对不像!
她害不害怕也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恶狠狠地想。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德拉科懒洋洋地说,瞥了那边越来越小的人影一眼,“同她吵了一架——就像往常一样——仅此而已。”
前世故事之十二:旋转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圣诞舞会前的某一天
地点:八楼的废弃教室
一个轻巧的身影悄悄溜进了八楼的一间废弃的空教室。
这间废弃已久的教室不太大,只有两三扇窗户而已,窗帘拖拖拉拉地挂在窗户边上。旧桌子零零落落地摞在墙角,几张椅子在教室中央歪歪斜斜地放置着。
女孩挥挥魔杖,那些椅子立刻老老实实地贴到墙壁边上去了。教室的门——在她手腕灵巧的一抖后——“咔嚓”一声锁上了。
她没注意到浮动的窗帘背后有一双懒洋洋的灰色眼睛正惊异地瞧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声地哼着一首舞曲,假装自己面前有个舞伴,动作僵硬地在充满浮灰的地板上旋转腾挪,开始练习跳舞。
窗帘背后的人嘴角缓缓上扬。
梅林在上,她——太笨拙了!能看到赫敏·格兰杰这样愚蠢的样子,堪称奇迹。
梅林呐,他可太享受这一刻了,看着她脚下打滑、扭动成一种诡异的姿势、甚至左脚绊右脚,这简直是德拉科·马尔福的终极视觉盛宴。
那必定是一场惨剧——无论她将跟谁跳舞。
难道会有哪个不长眼的男孩去邀请她吗?德拉科傲慢地想,绝不会。
绝不会有男生想要邀请她的。
瞧瞧她!她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脚上,而忘了歌曲的节奏。
她把那歌都哼得荒腔走板,把第三段乐曲哼到第二段乐曲的地方。于是女孩越来越慌张,因为脚步的动作与嘴巴里的歌曲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到一个可怕的境地。
最终她把自己给绊倒了——能有什么例外?
与运动相关的一切,最终都会以赫敏·格兰杰摔倒为结果。
德拉科嘴角浮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格兰杰不擅长与平衡能力有关的一切活动——甚至包括跳舞。
她可真是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柔软模样都没有!他遗憾地想。
这会儿,女孩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她的表情莫名有些烦躁,甚至垂下嘴角,眼睛开始泛红。
得了吧!可别哭。德拉科皱起眉头。
他从来不擅长哄女孩子,他只擅长惹哭她们。
他从不爱跟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孩子们交朋友,她们太爱哭,也太麻烦了;也许潘西·帕金森那个疯婆子除外,她的脸皮堪比城墙厚,比起哭,她更愿意跳起来破口大骂。
可格兰杰——她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她跟德拉科认知里的那些女孩都不一样。
她不是潘西那种爱发疯但从来不哭的人;她不怎么爱发疯——除了揍他一拳那次——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理智的。
她是会哭的。可是,那些女孩们大多数利用哭泣当作武器,在别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以达到她们的目的;可她却爱装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从不在别人面前哭,反而躲起来自己哭,像是某种舔舐自己伤口的傻乎乎的小动物。
这暗自垂泪的模样,比那种矫揉造作的哭泣更加可恶!他甚至都不能跟她好好吵一架了——鉴于她的眼圈正越来越红。
德拉科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打破这种令他烦恼的湿漉漉的僵局。
“啧,我不知道你还试图想学会跳舞。或者说,你需要我给你施一个塔朗泰拉舞咒?”最终,在她逐渐发出的呜咽声里,他从窗帘后面跳下来,用上了一种懒散的语气。
女孩似乎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缓缓抬头,想要控制自己挫败的表情,可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马尔福?”她泪眼朦胧,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瞧着缀在她脸颊的水渍,摇了摇头,“多么可贵的眼泪!多哭一会儿,你说不定就能学会跳舞了!”
其实他想劝她别哭了;不幸的是,讥笑似乎是他唯一擅长的表达方式。
他的不着调的劝慰显然得到了她的剧烈反弹。女孩揉了揉眼睛,把自己埋进膝盖上,后背一耸一耸,“滚开,马尔福!”
他撇撇嘴,没理睬她凶狠的语气;他非但没有滚开,反而贱兮兮地走到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还差得远呢。”他懒洋洋地说,瞧着她乱蓬蓬的棕褐色头发,心中久燃的火焰诡异地得到了温和的平息,“就凭你这种舞步?谁敢邀请你?”
“闭嘴,马尔福!”她愤怒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
“格兰杰,你的舞步简直糟透了,我看你在舞蹈课上是得不了‘O’了。”他再次重复自己的新发现,得意地说,“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不擅长的东西。”
“我没有不擅长,我只是缺乏练习!”她烦躁地叫,胡乱地擦着脸,摆出一副自我放弃的模样,“你不能让我自己待着吗?”
“不能。你那是什么样子?丑死了!给我站起来!”他粗暴地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差点一个趔趄栽到他怀里。
“你要干嘛?”她想要挣脱他,却挣脱不开,只能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
“练习跳舞。跟我跳。现在。”他说,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那手上沾着她的眼泪,指尖还有一点脏兮兮的墨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手才会在碰触间感受到某种令他挫败的、甚至有点习以为常的电流——他大概是对脏兮兮的墨迹也过敏了。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他说的不是“跳舞”,而是“谋杀”。
“我今天没兴趣在空教室谋杀一个脏兮兮的——麻瓜种。只是练习跳舞。”他看出了她眼里的防备意味,脸上摆出一副厌倦的表情,“陪我练一会儿。”
不知为何他暂时不想说“泥巴种”,这绝不是担心她突然暴起挥他一拳,或者把他变成白鼬。
“滚开,马尔福!你想得美!我才不跟你练习呢!”她棕褐色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另一只空着的手开始掏魔杖。
他眼疾手快地把她另一只手抓住了,搭在自己腰上。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你就非得打定主意,在舞会上出丑吗?”他犀利地指出了这一点,顺势把手轻柔地搭在她腰上,“就你这样的舞姿,哪个倒霉鬼会邀请你?都不够丢人的!要练习,就得跟真人跳,而不是跟空气跳!”
她瞪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最后甩出了这么一句话——“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可是你打扰到我的私人空间了!你的哭声让我没法安静地思考!”他摆好了所有的姿势,握紧了她的手。
她竟然没有拒绝——似乎她所有的大脑都用来惊讶了。
“继续哼你那首歌。”他命令她。
“绝不!”她脸涨得通红,倔着头不肯哼。
“你这个——”他瞪着她,而她示威性地回瞪他。
“说啊,我这个什么?”她盯着他,忽然平静下来,对他嘲讽地笑了。她撇着嘴角,不服气地说,“说啊,就像你一直说的那样。”
德拉科看着她倔强的眼睛——那里面晃动着水光——他心里的火焰摇摇曳曳,忽然回落下去。他感到一阵心虚。
他冲她皱了皱鼻子,“我不想说。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他开始吹口哨。他用口哨吹出了那首忧伤缓慢的歌曲的调子。
他看到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这难得一见的表情令他感到得意洋洋。
没错,他就是这么厉害。
格兰杰,你总算看见了吧——总算看见我了吧。他耿耿于怀地想起了前不久的事。看台上,她全心全意地盯着波特看,甚至都看不见他站在旁边。
他得意地盯着她无法再看旁人的眼睛,像绑架犯一样带着她在教室里翩翩起舞——在他曲折悠扬的口哨声中——她则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步伐旋转腾挪。
她不像是在跟他跳舞,反而像是同他在搏斗。
梅林啊!没有比格兰杰更笨拙的女孩了!
“你得体会节奏,而不是背诵节奏。”他说,“格兰杰,你明白吗?”
“我正在尝试!”她愤愤地说。
“你在尝试踩死我吗?”他嘟囔着说。
“吹你的口哨!”她蛮横地说。
他该生气的——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对他说话——可他竟然听从了。可能是因为她湿漉漉的眼睛吧,那里面闪耀着的细小波纹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他不满地吹着口哨,依旧盯着她的眼睛瞧,游刃有余地带着她跳。她的眼睛里除了逐渐上升的惊讶以外,还混合着某种专心致志的色泽,某一瞬间,他觉得那色泽很漂亮。
没错,你永远不能小看格兰杰的学习能力。带着她跳了两三遍以后,她基本已经适应了节奏,也不怎么踩他了。
也许她不是运动能力不强,只是欠缺一个手把手耐心教她的舞蹈老师。德拉科吹着口哨,心想。
后来,她甚至开始露出笑容,在他手的牵引下旋转。她的头发飘浮在半空中,在阳光下折射出闪着光的金色;某一瞬间,他发现她的笑容很明亮,她的眼睛里有澄澈的星光。
他也跟着她笑了。他听到自己轻笑出声,然后把自己吓了一跳。
任何一个泥巴种女孩都不该有这样明亮的笑容,也不该有那么澄澈的眼睛。
这对于一个纯血种男孩来说,未免过于耀眼了。
这件事有点不对头——他猛然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教她跳舞来着?他怎么能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