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德拉科的毛心脏

“德拉科，我猜这本书就是神秘人看过的那本——你看！”赫敏抽出《尖端黑魔法揭秘》最后一页夹着的借阅卡，把其中一个名字指给他看，“汤姆·里德尔！”

“我没想到还能用这一招，我才只是怀疑而已。”德拉科对着那张借阅卡猛瞧，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这聪明又机灵的小脑袋瓜是怎么长出来的？尤其还这么漂亮？”

赫敏容光焕发，因为他的话语感到高兴极了。

于是她四平八稳地坐在他的膝头，被他虚虚环着腰，兴冲冲地埋头研究着那本涉猎了魂器知识的书籍。

“确实，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我们已经把制作方法和摧毁方法搞得很明白了，不是吗？”过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嘴，觉得嘴巴有些干。

“是。没有多少信息增量——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把它给藏起来。”他给她喂了一点重新泡好的姜汁红糖。

温度微烫，对于此刻畏冷的女孩来说，入口刚刚好。

德拉科这种全方位的呵护，令赫敏恍然变回了被宠爱的小孩子。

只有儿时的父母才会这样细致入微地对待她——她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他们这样的照顾了——她原本也从未指望能在霍格沃茨被任何人如此对待。

赫敏·格兰杰原本认为，自己不需要被任何人额外照顾。

她一向以自身的独立性而自豪，正如爸爸妈妈所为她自豪的那样。

“爸爸妈妈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们的女儿是最坚强的孩子，对不对？”她记得一年级时，在走向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前，妈妈曾经在站台上蹲下身子，平视着她说，“小花生，即使没有我们在，你也能照顾好自己的一切，对不对？”

“对！”她那时候骄傲地说。

“妈妈相信你。无论你去哪里，你都会是最优秀的孩子，不必害怕。有没有信心？”妈妈的棕褐色眼睛鼓励地看着她。

“有！”小小的女孩子对母亲点点头，挺直了腰板，把心中的不安攥紧，努力藏在手心里。

“就是这样！无论面对什么都要把头仰得高高的，把腰板挺得直直的。拿出你的勇气来，积极回答教授们的问题，就像你以前那样，好不好？”爸爸在一旁微笑道，“哦，如果可以的话，偶尔试着放下书本，帮助一下周围的同学吧。小书呆子也需要朋友啊。”

“我会的！”她不服气地鼓起嘴巴，暂时忘记了紧张和不安。

“记得给我们写信。”在汽笛的鸣叫声中，妈妈微笑着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去了霍格沃茨，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一向是个独立的女孩，我们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你自豪。”

赫敏知道爸爸妈妈的微笑底下藏着深切的担忧。她一直都知道。

于是她一直努力做一个独立的女孩，一个能让麻瓜世界的父母不那么忧心的女孩。

她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帖帖。她努力透过书本去了解适应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积极主动地举手回答任何教授们抛出的疑难问题，力所能及地去同情弱者、对需要帮助的同学伸出援手。

她一直都身体力行地贯彻着自己的独立性——在大多数没有德拉科的时间里贯彻得很好。

可德拉科从来就待她与众不同——他狡猾极了。

他迈着试探的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渐渐地靠近她，一点一点地挪动到她的心理防线内，偶尔还要悄无声息地朝里张望，看能不能往里再腾挪腾挪。

他总在不经意间向她伸出手来，固执地想去照顾她点什么——打从一开始就毫无道理可言。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照顾她的？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这样对待她了。以至于她对他的照顾产生了习惯，对他的靠近逐渐脱敏。等到她发现他在偷偷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她的男朋友了。

“你不会早就……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赫敏忽然问他。

他不会是蓄谋已久吧？

他正忙着把杯子搁在桌子上，闻言转头瞧她。那张漂亮的无辜的少年的面孔上浮动着疑惑，“故意什么？”

“你总爱照顾我。”她后知后觉地说，“老早就开始了。”

她猛然记起来了。似乎是在那条泥泞的通往霍格沃茨城堡的小路上起，从他拽住了她的衣领、以防她跌入泥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不断地帮助她、照顾她了。

“哦，被你发现了。”德拉科淡淡地说——手依旧没松开她，“可你也没拒绝啊。”

赫敏本想故作姿态地别他一眼，可终究没忍住，冲他微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瞥他的那一眼里有没有泄露出心头的爱意，她只知道自己的脑海中降落着一块块回忆凝聚而成的小石子，荡漾出某种恍然大悟的快乐的涟漪。

这涟漪让她的眼眶忽然湿润起来。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说，“哦，德拉科，我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这是怎么了？”他问她，因为她没头没脑的拥抱而脸红起来。

“没什么。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事。”她笑眯眯地说。

“发现了什么事？”他试图跟上她的思路，她却不回答他，只顾着笑。

“赫敏，这可不太公平，你说过我们之间要坦诚的！”他假装愤愤不平地说。

“哦，我发现了——”她举起借阅卡再度端详——心里浮动着得意的气泡——试图对这满腹心机的少年显摆出更多的聪明才智，“汤姆·里德尔的书写字体挺不错，是不是？我敢打赌，他在学校的时候很受教师们喜欢，特别是当他们在一堆狗爬字的论文中找到一份书写漂亮、鹤立鸡群的论文的时候。”

德拉科看向那签名。

那是一种端正的花体字，连笔不明显、竖笔画较长，字形厚重圆滑。

他辨认出，汤姆·里德尔用的是克莱因蓝墨水。虽然这墨水的颜色因为年代久远有些褪色，体现出一点淡淡的灰度，可他绝不会认错。

“的确，年轻时的汤姆·里德尔才华横溢、成绩出众，表面上待人彬彬有礼，甚至拿到了十二张O.W.L.s证书......”

“十二张证书！”她惊叹道。

“看来，我们不能单单以证书的数量来判断一个人的优劣好坏，对不对？”他蹭了蹭她温热的脸颊，因为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泛凉而感到欣慰，“当然，霍格沃茨当时的校长阿芒多.迪佩特教授以及其他科目的很多教授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都很青睐他——起码邓布利多教授是这样对我说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赫敏说，“德拉科，这本书是目前我们在图书馆所能找到的唯一一本魂器相关的书籍，它只告诉了我们制作方法和摧毁方法，没有提及任何制作多个魂器的信息。”

“所以？”德拉科问。他隐隐地理解了什么，可又不完全明白。

“我的意思是，汤姆·里德尔是从哪里知道可以制作多个魂器的事情的？我们能看出这件事里面蕴藏的风险，像他那样满腹才华的聪明人，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身为一个斯莱特林，难道不该更谨慎些吗？” 赫敏问。

德拉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一定有什么人告诉了他有关制作多个魂器方法的细节，补充了他对相关知识的无知？”他的语气兴奋起来，揣度着这件事的可能性，“他就不能是从其他地方了解到的吗？”

“德拉科，你可能感受不到，像我这种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能够获取知识的途径很有限。”赫敏有点苦涩地说，对他勉强一笑，“我们所能依赖的，只有霍格沃茨的图书馆以及教授们的口耳相传。汤姆·里德尔是麻瓜孤儿院出身，跟我的情况应该差不多才对。”

德拉科揉着她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看着她失落的神情，他的心里忽然有点难过。他急促地说，“我——我家里有个图书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来我家看看——”

“是吗？”她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很大吗？”

“非常大。我猜想你会喜欢的。”他微笑着看她，发现她眉目间的苦涩被好奇所冲淡了。

“你得说话算话。”赫敏的眼睛亮亮的，闪出了向往，“我会当真的——不要小瞧我对阅读的执着。”

“绝对不敢小瞧。”他浅浅地吻着她的脸颊，痒得她发出轻笑。

她因为他的许诺而重新高兴起来，继续从年轻的汤姆·里德尔的角度思考问题：“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在霍格沃茨图书馆里还有其他关于魂器的书籍，我们得再找找；另一种可能则是，仗着教授们的宠爱，汤姆·里德尔直接去询问了某位精通黑魔法的教授，从而获得了可以制作多个魂器的确凿知识。”

“假如他真的问了某位教授，那么他或者她，有可能会解答我们的疑问——他究竟打算制作几个魂器。”德拉科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激动。

“没错。”她舒适地倚靠在德拉科怀里，像朵娇嫩又傲气的玫瑰花，正因为他低头对她投来的赞赏眼神而感到自鸣得意。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佐证。这可以验证我们到底有没有把他完全消灭掉。我可以再去详细问问邓布利多，他教过汤姆·里德尔。他一定知道那段时期里，哪位教师与他往来最密切。”德拉科热切地说。

“那么，图书馆的藏书方面，我来找找看。”赫敏检视着那张泛了黄的借阅卡，深受冒犯地说，“我从前竟忽视了这一点。我真该去大批量翻翻那些书的借阅卡的。你知道，整理出个‘汤姆·里德尔的黑魔法书籍研究清单’之类的东西。”

“好主意。也许他的思想就藏在他所读过的那些书里。”德拉科嘴角微弯，“不过，我要同你一起来做这件事——用用马尔福家校董的权限什么的——你可不能指望自己去查阅那些禁书区，平斯夫人会直接把你轰出去的。”

“特权人士——”赫敏不敢苟同地摇摇头，翻了个白眼，“你说话的语气有点欠揍。”

“特权总是无处不在，重要的是怎么利用它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德拉科不痛不痒地说，“你现在需要它的协助，不是吗？”

赫敏不服气地瞪着他，想要找点什么话来反驳他这歪理邪说；可她涨红着脸，冥思苦想了半天，竟然无话可说。

德拉科看她濒临生气，没再展开有关特权的话题，修长的手指划过了魂器文字描述下的线条、符号和标记，“这些也都是褪色的克莱因蓝墨水，字体颜色都与他的签名相仿，大概是汤姆·里德尔当年亲手画出来的。”

“不无可能。”赫敏的视线在他的指尖停留了一会儿，总觉得那颜色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沉思默想，最终在无果的境地中仰头看他。他则盘算着某种可能性，“假如我们找出他所借过的书，找出更多标记……他的思想就对我们打开了大门……”

她的思维太灵敏了，德拉科高兴地想。忽然有两条新的线索可以去挖掘，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啊，我个人衷心希望他能透露点儿什么出来。”她见他神色如此快慰，态度重又积极活泼起来。

“赫敏，我要认真地告诉你，你的聪慧让我叹为观止。”德拉科欣喜地说。他用痴迷的表情看着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

梅林啊，他好喜欢她。

喜欢她好奇的眼神，喜欢她冥思苦想的样子，喜欢她解开谜团时洋洋得意的表情。

前世对于哈利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嫉妒心情，在此刻有了更加深层的解释。

他太嫉妒哈利有这样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帮手了——她那时候几乎天天跟哈利他们混在一起——他这个自大骄矜的斯莱特林一点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她是他所钟爱的女孩，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她高高兴兴地坐在他膝头给他解谜——还解得这样好——因为他的夸奖而露出微笑。

德拉科·马尔福是个可耻的小偷。他可耻地把赫敏·格兰杰从自己的救命恩人哈利·波特那里偷走了，怀着一点羞愧，却完全不想要还回去。

“我曾经错过了什么啊……我真后悔……”他懊恼地嘀咕着，恨不得对前世的自己踹上两脚。

这样的宝贝就该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悉心呵护她，怎么能欺负她？

还欺负得那样狠、那样不可饶恕……

“你在嘀咕什么？”赫敏奇怪地问。

“我喜欢你。”德拉科轻声说，眼神深刻地看着她，紧紧地搂住她，全然不想松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聪明的女孩，竟会是属于他的。

“我也喜欢你。”赫敏红着脸小声说，被他充满柔情的双臂给困住了。

他怎么能这样犯规——毫无预兆地表白心迹？

整个复活节假期都充实得像是沙丁鱼罐头。赫敏和德拉科大概花了一周的功夫匆匆赶完堆积如山的作业，用剩下的一周去完成他们的课外任务——检查那些汤姆·里德尔可能感兴趣的黑魔法书籍背后的借阅卡。

这对赫敏来说并不容易。假期的前几天，她总因为生理期的缘故感到倦怠；德拉科则力图让她感到舒适，每到中午时分，她就被他揉得昏昏欲睡起来。

“这样是不行的，德拉科，作业要写不完了！”她皱着脸啜饮他递过来的热牛奶，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抱怨，“我从前可没这么娇弱，现在全被你惯坏了。”

“你从前没有男朋友，现在你有了。总得感受出点区别来。”德拉科的眼里全是明晃晃的纵容，“要不要给你讲个午睡前故事？”

“可是我算术占卜课的计算……还有天文课的图表……”赫敏急忙说——然而她已经开始恬不知耻地盘算着是让他讲《好运泉》还是《男巫的毛心脏》。

“你都快有黑眼圈了。那些合作的作业我都完成了，等睡醒了，你可以起来检查，好不好？”他温声哄着她。

“不好——我要自己写！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赫敏固执地说。

她可从来没有叫别人替她写过作业，这是个人尊严问题；再说，哈利和罗恩要是知道这件事，绝对该笑话她了。

“我们早在课上已经把那些东西讨论得差不多了，我不过是把讨论内容整理下来，没有新加内容。不如，下次合作的作业你来写，这样是不是就扯平了？”德拉科替她把喝空的牛奶杯搁到一旁。

他见她还是撅着嘴，忽然对她笑了笑，捏起她下巴，用拇指替她揩去了嘴角的牛奶沫。

他的目光专注温柔，手指强势有力。赫敏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毫无纸巾阻隔的感受！肌肤间直接的触碰让她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