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捕捉秘密的眼睛
科林·克里维正准备干一件大事——他想创办一份霍格沃茨的校报。
“这样一所伟大而历史悠久的魔法学校，怎么能没有一份像样的报纸呢？人们不应该只看《预言家日报》，那上面的内容存在着大量的谎言和虚假新闻。”在霍格莫德村开放日的这天早晨，他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对自己的弟弟丹尼斯说，“我的偶像哈利·波特就曾经深受其害。”
“没错，人们不该听一个捕风捉影的女记者在那里胡说八道。”丹尼斯积极地声援自己的哥哥，从面前的大托盘里拿起了一个小圆面包，“那个可恶的女记者上次还卑鄙地利用了你，曲解了你的一句无心之语——”
“是啊，让格兰杰学姐被大家误解，以为她是哈利的女朋友。我的学习搭档金妮·韦斯莱还因此骂了我好一阵子。”科林羞愧地说，偷瞄了一眼餐桌那头的格兰杰学姐——她似乎正往斯莱特林的餐桌那边猛瞧——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那时候，大家还以为格兰杰学姐在玩弄别人的感情呢，这可真是——”
“你不是都跟别人解释过了吗？”丹尼斯奋力往面包里抹着厚厚的杏酱。
“没这么简单。”科林沮丧地说，“仅仅是那句出现在报纸上的话，我就整整对同学们解释了小半年，才逐渐平息了那些虚假的传言。可就算这样，霍格沃茨以外的读者们怎么办，我怎么对他们解释？他们怕是会永远误会下去了。”
“哦，我明白了。”丹尼斯同情地说，把自己抹好了果酱的面包放在科林手里，“吃点吧，哥哥，想想爸爸怎么说的——不要为打翻的牛奶罐哭泣。”
“谢谢你，丹尼斯。马尔福教训我的那句话说得没错，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把这些误会以一种高效率的方式予以平息的。”科林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弟弟送给他的爱心面包，嘴里含混不清地宣布：“霍格沃茨应该有自己的发声渠道，所以我要办一份报纸！”
“哇哦！”丹尼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三五秒后，他热情洋溢地说，“太酷了！哥哥，你比黑湖里那条巨乌贼还酷！”
“是不是？”科林对自己的弟弟喜滋滋地说，“我想我可以做得比丽塔·斯基特好一点。最起码我可以保证一件事：坚持真相，杜绝造谣。你同意吗？”
丽塔·斯基特这样人品败坏、毫无专业素养的人都可以写新闻，他为什么不可以写？
“一百个同意！”丹尼斯兴冲冲地说，“我支持你，哥哥，我相信你能做到！哦，爸爸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可是，该怎么开始呢？”
“我已经向麦格教授提出了创办校报的申请，并且获得了校方的鼓励。”科林附耳对丹尼斯说，语气里很得意。
他记起昨天麦格教授板着脸对他说过的话，“我对此是有些怀疑的，但是邓布利多教授认为这个想法很不错。然而，你必须得先试着做出一两份校报，让我们看看你的办报实力和水平。假如做出来的效果还不错，霍格沃茨也许会考虑拨款支持你的。”
“哇哦！”丹尼斯睁大了眼睛，“学校都同意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还要找素材，做几份样报证明自己。”科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哇哦！哥哥，他们都允许你直接做报纸了！”丹尼斯兴奋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哎，算了，”科林想了想，放弃了治疗，“你这么讲也没错！不过，我正在思考，要先从哪里入手？”
“用上爸爸新送你的相机，拍点什么吧，哥哥。”丹尼斯崇拜地说，“去拍点霍格莫德村的照片怎么样？我一直想去看看，可我还不到年纪，去不了。我的很多同学也是，都对那个地方很感兴趣。”
“好主意啊！”科林的眼睛亮起来了，“不如我就做一份有关霍格莫德村的校刊特辑吧！”
这是一个晴朗的霍格莫德村开放日。四月的暖风将霍格沃茨学生们厚实的冬衣吹薄了，变成五颜六色的卫衣、针织衫、裙装或者薄款长裤。
霍格莫德村那条蜿蜒的街道上，德拉科·马尔福面色冷淡地瞧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脸上露出一股厌烦的神色。
他依旧不太享受喧闹的环境。但赫敏似乎很喜欢，她正瞧着街道，脸上露出点活泼的神气。
没办法，既然她喜欢，他就只能搂着他的女孩，继续走在那条人挤人的路上，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每个可能会冲到他面前的冒失鬼，用冷峻的目光将他们不知礼数的脚步打散、推开。
比如那个拿着相机到处拍、从不看人眼色、嘴巴大得要命的科林·克里维。德拉科目光沉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科林原本正盘算着他的校刊特辑。第一期，他打算从介绍霍格莫德村入手，给那些新来学校的小巫师们，特别是那些对魔法世界毫无概念的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们，普及一下霍格莫德村的店铺以及店铺里的各类产品。
他相信，这份特刊一定会大受欢迎的——没有学生不对霍格莫德村感兴趣。
没想到的是，正在津津有味地外出采风的他，差点被相机取景框里德拉科·马尔福的眼神给冻死。
他连忙战战兢兢地躲开他们，连自己不小心按了快门都没反应过来。
每次他看见那个嚣张的斯莱特林男生揽着格兰芬多最聪明的女生，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科林的脑海里总是充满了一百个不可思议的惊叹念头。
格兰杰学姐的审美可真是异乎常人——在他眼里，马尔福跟“亲切”二字完全沾不上边，甚至可以说，马尔福是那类非常难以接近的男生类型。
妈妈告诉他，女孩们都喜欢温柔贴心的男孩，可马尔福看上去挺凶恶的。他完完全全是一个冷漠霸道的斯莱特林，看起来丝毫不体贴，也丝毫不温柔，一副随时要给人施个恶咒的样子。
真不知道格兰杰学姐为什么要喜欢这样阴沉沉的家伙。
上次马尔福还因为报道的事情恶狠狠地来威胁过他——超级吓人。
有一些未经考据的传言说，格兰杰学姐大概是被马尔福给胁迫了。格兰芬多院内，甚至还有学生绘声绘色地说，麦格教授曾经因此在教工休息室对斯内普教授大发雷霆，要求他约束自己学院的学生……
不得不说，非常有可能，科林严肃地想。照刚刚马尔福那种凶恶的架势，说他胁迫谁都不违和。
然而，等到他查看从相机里莫名其妙吐出来的照片时，却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他刚刚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马尔福瞪视他的眼神上了，他没有发现马尔福在做什么动作。
照片里的德拉科·马尔福完美地复刻了刚刚科林·克里维所忽略的那部分真实情况：
他一直弯着手臂，在小心地保护着他怀里的那个四下张望的微笑着的女孩，防止她被任何人撞到。当他在看她的时候，目光立刻柔软下来。
是的，柔软。科林惊讶于自己的用词——但确实没有更合适的词汇可以形容了。当马尔福目光柔软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倒是讨人喜欢了许多。
科林瞪着这张照片，端详了很久，最终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照片收到了衣服口袋里。虽然这照片与他目前筹备的主题毫无相关性，但或许，某天可以做个“校园情侣揭秘”的特刊，科林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想。
他继续往人群密集的方向走去，心里忍不住反复思量。
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真相透过这张照片朦胧地显露出来：
格兰杰学姐并不是如传言所说，被可恶的马尔福抓住了什么把柄，因而屈服于他——她可能真的很喜欢他。
毕竟，他对她的态度也是很特别的；而她，在他臂弯里的样子看起来很自在——不同于以往的严肃气质——多了一点活泼气。
也许他们私下里相处的样子，并不是往常在人前的模样。
科林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相机，禁不住有些浮想联翩了。
另一方面，德拉科·马尔福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所倾泻出来的对于赫敏的在意的一面，被那个八卦的小男孩——科林·克里维——给拍到了；即使知道，他大概也并不在乎。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赫敏的身上了。
“去三把扫帚吗？”他问她。
“能先去看看魔法把戏坊吗？”赫敏试探性地打量他。
“当然，为什么不呢？”德拉科愉快地说，浑然不觉女孩脑子里又在转着什么样的奇异念头。
他们拐到三把扫帚后头的那条路上，穿过帕笛芙夫人茶馆和风雅服装店，没一会儿就停在了熙熙攘攘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门口。
“人还挺多的。”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说。
“是啊，只一个店员根本不够，忙不过来。”德拉科蹙起了眉。
这样可不行，他得建议韦斯莱孪生兄弟再雇个人手。
赫敏看了他一眼，挑挑眉。
德拉科的思考角度挺令人惊讶的。对于一家随意走进去逛逛的店铺，普通的顾客只会在意人多拥挤的问题，谁会特地从店铺人员管理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我们进去看看吧，哈利和罗恩好像也来了。”她平静地说，冲他笑了笑，努力把自己的好奇心掩盖在笑容底下。
他们跨进门，发现这里与上次来的时候又有所不同。
韦斯莱孪生兄弟把新到的“秘鲁隐身烟雾弹”摆到了最显眼的地方，引得一些男生们激动围观。
赫敏一眼就看到了男生堆里一黑一红的头发。哈利和罗恩正仰着脑袋阅读那张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产品说明，脸上一副痴迷的样子。
这时，弗雷德挤过人群，拍拍德拉科的肩膀，“真没想到，马尔福家的小少爷竟然来了？乔治正想找你。”
德拉科有点犹豫，看了一眼赫敏。
“去吧，我可以带她转一圈。”弗雷德游刃有余地说。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看看女士货架，你去忙你的吧。”赫敏泰然自若地说，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实际上，她在意得很。赫敏早就怀疑，德拉科和韦斯莱孪生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想要揭开这个秘密，得给他们创造相处机会，继而让他们露出马脚。
赫敏才不会妄想着能在直来直去的提问中找到答案。德拉科·马尔福，他总像条鲶鱼一样滑溜溜的，对这类问题从不直接回答，总是把话题扯开，让她从来都抓不住重点。
她要进行赫敏·格兰杰式的猜谜寻宝游戏。
如果猜对了，奖品就是德拉科·马尔福对她缴械投降。
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思的头脑运动吗？赫敏用眼角的余光追随着德拉科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货架后的某处。
尽管店里顾客很多，那位金发女店员在柜台后面忙得不可开交，弗雷德还是如约陪赫敏逛了一圈。
“那么，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送你点儿。”弗雷德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他漫不经心地说。
“哦，不用，谢谢。我只是随便看看。”赫敏说。
“这个东西该怎么涂抹？”这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小瓶药膏，仰着头问弗雷德。
赫敏忍不住瞧了一眼。那是一种黄色的黏稠膏体，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麻瓜汽油味。这让赫敏觉得有些熟悉。
她不禁想起，三年级前的暑假期间，在位于巴斯的某家巫师温泉疗养院里，德拉科曾经给她涂在眼圈上的那瓶药膏。她很确定，这味道和膏体的状态，同那瓶药膏一模一样。
“抹在眼眶上就行，厚厚地抹一层。”弗雷德蹲下来，对那个小男孩说，冲他挤挤眼睛。
等小男孩拿着药膏欢天喜地地跑开后，赫敏问站起身的弗雷德，“这是什么？味道很独特。”
“这是打人望远镜的消肿药膏，味道挺带劲儿吧？虽然是难闻了点儿，但它效果拔群。”说起自己的研发产品，弗雷德的脸上有些得意洋洋，“我和乔治特制的，仅此一家有售，别无二号。”
“它能治疗平时的眼睛红肿吗？”赫敏的脸上带着一派天真烂漫的稀奇神情。
“当然没问题，不过，有点大材小用了。”弗雷德耸耸肩，“这玩意儿也不便宜，谁会花那么多钱用在这种本来就可以自愈的问题上？”
“那倒是。”赫敏忽然对那打人望远镜显得非常感兴趣，“这东西研究得挺早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卖的来着？”
“哦，我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这种恶作剧产品。”一讲起这个，弗雷德来了兴致，“我们早就研究出了打人望远镜，不过，直到前年暑假才研究出来了配套的消肿药膏的最终版样品。”
“这药膏肯定很费功夫。”赫敏低声说，“一小瓶样品的背后，有很多次锲而不舍的尝试吧？”
看赫敏是个行家，弗雷德显得很高兴，“没错，我们拿望远镜揍了自己很多次，才得到那一小瓶样品。调整配方成分的时候，几乎研究到跟珀西一样头秃。这背后凝结着我们多少苦心孤诣的研究啊！”
（魔法部里奋笔疾书的珀西：我根本没头秃！这是不负责任的指控！是污蔑！是诽谤！）
“我猜你们做出最终的样品以后，应该迫不及待就投入量产了吧？”赫敏的眼睛闪了闪。
“哪有这样简单？量产和研发不一样，这意味着要找到稳定的制作药膏的原材料供应商。真正达到量产，摆上货架售卖，得是去年刚开业那会儿了。”弗雷德说。
赫敏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显然，从时间上来推算，在韦斯莱孪生兄弟刚刚研制出消肿药膏的时候，德拉科就已经把那唯一的一小瓶样品拿到手了，还把这珍贵的药膏大手大脚地用在了她红肿的眼圈上。
“你们真厉害。”赫敏由衷地佩服道，“每一件产品的背后都有你们一次次的尝试，还要维持一整个店铺的运行、考虑原材料的问题。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是啊，这是我们的兴趣，也是我们的梦想啊。而且，我们运气不错，从来不缺援助之手。”弗雷德喜气洋洋地说，“怎么样，要吗——这药膏——治治眼睛红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