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越不稳定。”他面色沉肃地说。
“没错,不稳定。”赫敏的眼睛里弥漫着越来越深的恐惧,她的嗓子眼里正在发出颤抖的声音来,“有没有一种可能,神秘人的灵魂由于过度破碎而不够稳定,导致他无法精确地控制自己的灵魂分裂?假如,在杀戮中,他波动的灵魂习惯性地分裂了呢?”
“你是说——那片灵魂到了哈利身上?是那片灵魂会蛇佬腔,而非哈利?”德拉科的嗓子眼也跟着赫敏一起发颤了,“什么意思?哈利成了他的魂器?这不可能,魂器怎么能是一个人呢?得是一个物品——”
“不,不一定是个物品。”赫敏艰难地提醒他,“海尔波的笔记提到过几句,魂器不是不可以使用动物,只是可操作性不强。因为大多数的动物的寿命都是有限的,不如使用器物所保留的时间跨度长……兼之,静止的器物的可控性,远比可移动的有自主意识的动物要强。”
“因此,理论上来说,以人做魂器是完全可能的,”德拉科接着她的话,口气冷硬地得出了结论,“同时也是极度邪恶的。”
“想想奇洛……他就曾经被你变成了魂器,对不对?”赫敏从纷乱的记忆中揪出了更多似是而非的证据,脸上忽然浮现出后悔之色。
这段谈话的走向太可怕了。或许她不该提出这个猜想。
这猜想太过沉重,是他们不能承受之重。
“是的。可那时候,他被你变成了石头,他不是一个活物,而相当于一个冷冰冰的器具。等到他解除了石化,他就崩溃了。他承载不了黑魔王的灵魂。”德拉科喃喃地说。
他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她后背的蝴蝶骨,沉思了一会儿,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等等,赫敏,你先别急着沮丧。哈利表现得非常健康,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也没有什么人在他脑子里与他对话吧?”
“没错!”赫敏被他的话给安慰到了,她浅浅地松了口气,“哈利好像没什么异常。哦,德拉科,我真傻……我可能想多了……我可能对这件事过度关注了,有点疑神疑鬼的。”
德拉科的眼睛依旧在不安地闪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热情洋溢:“而且,哈利曾经被毒牙伤到过,可他还是健健康康的,对不对?他的胳膊上曾经沾染过足以毁灭魂器的毒液。”
“是啊!他一点都没受伤害,他绝不是魂器。”她惊魂未定地靠在他肩头,任由他心慌意乱地揉着她的头发。
“等哈利回来以后,看邓布利多怎么说吧。如果哈利身上有问题,他一定会知道的……”德拉科说,心里不确定极了。
“是啊……没错……”她六神无主地说,眼睛木然地盯着他的领口。
那里的锁骨依旧很诱人,散发着可口的芳香。可她的大脑正被自己的恐怖猜想所绑票,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六月的夜风顺着窗户不动声色地飘进来,混着细雨、树叶、草地、泥土的清鲜,把薄透的白色纱帘吹得微微掀动、沙沙作响。
这本该是浪漫缱绻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有些令人烦躁。他们静默地倚靠着彼此,陷入沉思,没有再去翻任何一本书,也没有再展露微笑。
“我猜他最终会很生气的。”第二天一早的魔咒课上,赫敏一反常态,没有专心致志地坐在第一排听宾斯教授的催眠曲,而是坐在最后一排,对着德拉科咬耳朵,“在搞清楚一切之前,我们又得瞒着他这件事了。”
“不过是个小小的猜想,何必吓唬他。”德拉科盯着前方哈利的后脑勺——这倒霉的男孩正在打一个大大的呵欠——说,“我猜他昨天晚上挺忙的。”
“哦,直到披星戴月的时候,他才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赫敏说,“他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待了很久,又去忙着跟自己的教父见面。据说他对西里斯也发了好大一通火。”
“西里斯那是纯属活该。”德拉科幸灾乐祸地低声说,“谁让他非得隐瞒自己的教子来着,还要让你背锅挨骂?你说,哈利有没有冲邓布利多发火?我真想看看他冲邓布利多大呼小叫的样子,场面一定精彩极了。”
“有点同情心吧,德拉科,难道我们没有做同样的事吗?”赫敏愁眉苦脸地说,重新开始听宾斯教授的唠叨,并且在她的魔法史课本上一道一道地划着重点,“我们同Sirus(西里斯)有什么区别?”
“Seriously(严肃地说,可音译为:按照西里斯的说法),眼下,哈利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的惊吓。他本就承受着三强争霸赛决赛的压力,昨天又因为伤疤疼痛所带来的坏消息而经历了一波情绪爆发。”德拉科看不惯她的表情,试图耍弄嘴皮子逗她开心,“赫敏,Don’t be so serious.(别这么严肃,可音译为:别太像西里斯。)”
“哦,真有趣。”她小声说,语气与话语截然相反,“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谐音梗了。”
“It won’t bite (谐音梗又不会咬人/说这个又不会怎样) ——”他语气散漫,说到“bite(咬)”的时候打量了一眼她的锁骨,意有所指地说,“worth a try.(值得一试/万一你笑了呢。)”
“You are annoying.(你真烦人。在此可译为‘你是烦人精’。)” 女孩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暂时忘记了“发愁”两个字怎么写。
“No, I am Draco.(不,我是德拉科。)”他好整以暇地笑笑,托着腮转过头看她。
她则红着脸,闷着头继续划重点。
不过,德拉科·马尔福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这天中午,他不得不再次推开了那扇可恶的变形课教室的门,再次以“临时陪练”的身份参与了哈利的特别咒语训练。
“德拉科,你是玩上瘾了还是怎么的?”哈利疑惑地说,“你就这么闲吗?”
“没错,我真是——闲得要命。”德拉科板着脸,用魔杖指着他说,“我猜,我只是想耍弄耍弄自己的魔杖。”
“管他呢,哈利,使劲儿用他!”罗恩兴致勃勃地说,“难得年级榜首这么积极主动地来当陪练!”
德拉科面无表情,毫不手软地对那个“可能是魂器”的倒霉催的恐怖男孩施展着各类咒语。
他当然不想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即刻脱离危险范围,独自静一静。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暂且离可能身怀危险而不自知的哈利远点。
一个斯莱特林的自我修养告诉他,他应该静观其变,置身事外。
可是,他认为自己有必要陪着他坐立不安的女朋友去面对这艰难的处境。
鉴于赫敏被自己的恐怖猜想吓得要命,她有点儿无法独自冷静地面对哈利——她怕自己会把这想法对他脱口而出。
“哈利,还好吧?你的伤疤——不疼了吧?”练完几个复杂的咒语后,她小心翼翼地问躺倒在垫子上的男孩。
“不疼了。”哈利回答,语气里有点烦躁。
“邓布利多是怎么说的?”德拉科见状不妙,赶紧转移了话题。
“邓布利多教授推测,当伏——”他看了德拉科一眼,没好气地说,“神秘人靠近我的时候,或是当他产生一种特别强烈的复仇意愿的时候,我的伤疤就会疼。因为那个不成功的咒语把我和他连在了一起。他说,这不是个普通的伤疤。”
哈利的手里正不自觉地抚摸额头上的伤疤。
他试图不再去想它。
它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毫无波澜,就像那阵令人昏厥的疼痛从未发生过一样。
“那么,既然邓布利多都这么说了,就暂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德拉科宽慰他,偷偷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赫敏。
她正支棱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秀气的眉毛皱成扭曲的弧度,还故作掩饰,假装研究那张越填越长的咒语单。
本学年最后一节的草药课上,学生们正在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的指引下,拖拖拉拉地走过那些活跃异常的跳跳球茎,从第二温室往第三温室的方向走去。
赫敏特地放慢了脚步,落在人群后面,惴惴不安地问德拉科:“我们不需要尽快把那个猜想告诉邓布利多吗?”
“也许需要。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西里斯的想法。”他陪她放缓脚步,悄声对赫敏说:“这件事得先跟他单独谈谈。”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呢?难道我们不该赶紧寻求他的帮助吗,让他看看是怎么回事?”赫敏不解地说,“我的意思是,他一定能够想出点什么办法来,去验证——”
“赫敏,不要忘记,西里斯才是哈利的教父。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关心哈利,顾及哈利的安危。”德拉科意味深长地说,“如何验证这个猜测的真伪,要不要寻求邓布利多的帮助,这件事不该由我们来决定,该由西里斯来决定。”
“你好像有点防备邓布利多教授。”她敏感地扫了他一眼,“你的话,就好像在说邓布利多教授不关心哈利、不顾及哈利的安危一样。”
德拉科扬了扬眉毛,没有否认。
“等等——”赫敏惊讶地说:“德拉科,你不信任他吗?”
德拉科坦诚地说:“我是个怀疑论者,我公平地怀疑任何人——除了你。”
赫敏微微一笑,用半真半假的抱怨的口吻说:“哦,说老实话,你得改改你这个怀疑一切的毛病。”
而后,她的内心从喜悦转为迷茫:“那可是邓布利多教授啊!你能怀疑他什么,怀疑他不是个好巫师吗?”
“倒不是说我怀疑邓布利多的立场。他是一个伟大的光明的正派的白巫师,我从不否认这一点。”德拉科漠然地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在听他们说话,顺便偷偷握住她的手。
赫敏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她觉得德拉科的思考角度有点阴暗——她真怕他说出什么针对邓布利多教授的阴暗的话来震慑她的三观——他没否认邓布利多教授的立场就好。
德拉科远远地注视着前方的学生们,组织着头脑里的语言,问她:“告诉我,赫敏,西里斯离开阿兹卡班以后,花了多久就派猫头鹰联系哈利了?”
“没花多久吧。”赫敏说,“他自打出狱以后,同哈利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在真正见面之前就很频繁了。”
他又问:“西里斯知道哈利在他姨父姨母家里过得不开心以后,是不是就开始着手筹备一切——很快就把他接到自己身边来住——再也没让哈利回到那个糟糕的麻瓜家庭里去?”
“话也不能这么说,哈利还是会回去的。西里斯每年暑假都会带哈利拜访他们一次,你知道,同他们吃顿饭什么的。”她说,“不过,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能看得出西里斯对哈利的关心,他这一整年都在暗中保护着哈利。罗恩天天都羡慕哈利有这样一个好教父,有几个教父能给教子买把火弩箭当圣诞礼物啊,是不是?”
“那么我们是否能够达成一个共识:虽然西里斯有时候不太着调,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关爱着哈利,无论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对吧?”
她点点头。
“那么我问你,你是从哪里看得出邓布利多关心哈利、顾及哈利的安危的?”德拉科表情淡淡地说,“在哈利进入霍格沃茨前的11年里,哈利缺吃少穿、饱受那家愚蠢的麻瓜欺凌的时候,个人行动完全自由的邓布利多在哪里?他有拜访过哈利吗?他有好好地关心过哈利的死活吗?他有试图帮助哈利过得好一点,或者离开那个鬼地方吗?”
赫敏不认同地说:“哦,德拉科,你不能这样想问题。邓布利多教授怎么会知道哈利每天在经历什么,他如果知道这一切的话——”
“碗橱。”德拉科打断了她,冷冷地说。
“什么?”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哈利告诉我,他以前住在楼梯下的碗橱里。”德拉科冷淡地说,“因此,当哈利收到那封写着‘楼梯下的碗橱’的地址的入学通知信的时候,感到特别惊奇。‘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住在那里呢?’他那时候傻乎乎地笑着对我说。他告诉我,他的姨父姨母看到那封信,害怕到赶紧把他的房间换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哦,我听他说过一次。”赫敏难过地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呢?这会很伤害孩子的自尊心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封信的地址能写得这样清楚,意味着邓布利多从来都知道哈利过着什么样的被虐待的日子。可他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做。”德拉科眯起眼睛,瞧着她天真的脸庞,“你认为他打心底里关心哈利的精神状态吗?”
“那是——是哈利的姨父姨母做得太过分了!”赫敏喘了口气,反驳他,“不是邓布利多教授想要哈利过这样的日子的!”
“那对愚蠢的麻瓜是挺过分的。可他们看到那封信,就立刻害怕到给他换了房间。他怎么不早点写封信,或者用点小手段吓唬吓唬他们?”德拉科笑了笑,提醒她,“你不会以为,一个像他那样法力高强的巫师,会对那种色厉内荏的愚蠢的麻瓜束手无策吧?”
“他当然不能对他们做些什么!”赫敏说,“那是——那是违反《保密法》的!”
“好,你跟我提《保密法》,很有法律意识,我很赞赏你的思维模式。那我们就不用巫师的方法,而是用麻瓜的方法来思考问题。”德拉科哼了一声,不怀好意地问,“你知道,把一个孩子养到11岁,需要花费多少金加隆——哦不,应该说是英镑——吗?”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赫敏皱起额头,严肃地说,“我猜应该花费不少吧?”
“你认为那家人愿意花费额外的金钱成本,来抚养哈利长大吗?”德拉科冷笑一声,“我还没跟你算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的问题。不过我猜,他们大概没在这类事上花费多少心思。”
赫敏迟疑着说:“出于人道主义的精神,他们应该——”
“那一家子自私自利的麻瓜,会考虑人道主义精神吗?”德拉科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只会考虑,他们凭什么拿自己的财产来抚养别人的孩子——特别是当他们有自己的孩子要养活的时候——他们有个跟哈利同岁的傻瓜儿子,不是吗?”
“德拉科,你的思考角度有点世故。”赫敏撅着嘴说。
“我称之为‘现实’。现实就是,养大一个孩子要花费巨额的金钱成本——特别是对于一个普通的麻瓜家庭来说——并不是说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德拉科言辞犀利地说,“你得意识到一点,多年来,没人在这件事上给他们任何补助。”
“你怎么知道没有补助?”赫敏问。
“哈利是11岁才拿到波特家金库的钥匙的,在此之前,没有人打开过那个金库。这意味着,哈利的父母给他遗留的财产,邓布利多没有拿出半点来贴补那家麻瓜。他原本可以每年给他们支付一笔费用,来让他们好过一点的。”德拉科不赞同地说,“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知道养大的孩子终究要去魔法世界,与他们形同陌路,你还指望那家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的麻瓜对哈利好声好气、给他充裕的物质生活条件吗?他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赫敏闭紧了嘴巴。
过了半晌,她不情不愿地说:“可是,我不认为邓布利多教授是故意的。他只是——”
“他只是太忙了。”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替她找了个理由,“他只是不认为这种坎坷是坎坷,这种苦恼是苦恼。他认为小小年纪的哈利有一颗无坚不摧的心脏可以面对一切愚蠢的虐待他的麻瓜,像一棵芨芨草那样好养活!于是,后面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哈利在与自己表哥幸福生活的强烈对比下,形同孤儿一般地长大。”
他一拍手掌,讥讽地说,“哦,说到这里,多么巧合啊!猜猜还有谁从小就是孤儿——”他一摊手,用一种虚假的热情口吻说,“汤姆·里德尔!”
“这话说得就有点过分了!他们毕竟给了哈利一个家,虽然不温暖,但终究是个家,不是孤儿院!而且,你不要拿哈利同神秘人相提并论——他们完全不一样!”赫敏涨红着脸,语气激烈地争辩道,“我不能立刻下定论,说邓布利多教授在这件事上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可我依旧认为——”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第三温室的门口,缀在学生们的大部队尾巴上,匆匆溜进热气腾腾的温室。
赫敏警惕地看着四周抱怨着“这里太热了”的学生们,猛地闭了嘴;直到他趁众人不注意,把她拉到一棵枝繁叶茂的雨伞花的花朵伞盖后面,她才继续愁眉苦脸地说:“我依旧认为,邓布利多教授一定有他的考量。他做了当时他所认为的最好的选择。”
“也许这是他所认为的最好的选择,但我不认为这是对哈利最好的选择;显然,哈利也不觉得这个选择的体验有多么美好——想想你给他寄的那些无糖点心和巴斯面包吧!” 德拉科缓和了语气,对她做了个鬼脸,短暂地把她给逗笑了。
透过赫敏脑后的伞盖,他看了看远处那些学生们的衣角,对面前展露笑靥的女孩小声说:“我猜测他在对哈利进行某种诡异的挫折教育,可我暂时没有看到其中的意义。”
“拜托,哈利的挫折教育还不够多吗?他总是会碰上一堆麻烦事!”赫敏说,不耐烦地用手在耳朵边扇着风。她也学着他的样子,警醒地往身后看了一眼,看看有没有人偷听他们。
于是德拉科凑近她,顺势替她把毛茸茸的头发给扎起来:“总之,我认为在关心哈利的行事方式上,西里斯这个教父做得相对好一点,不是吗?”
“好吧,你暂时说服了我。”赫敏乖乖地让他替她扎头发,忽然问他,“诶?你怎么会有我的发带?”
“某个狡猾的女孩偷偷留在我的口袋里的。”他慢吞吞地说,“我猜我的每件衣服的口袋里都有那么一两根。”
像只标记自己领地成功的小动物那样,她得逞地偷偷笑着,心情陡然转晴。
她愉快地在雨伞花浓郁的香气里琢磨了一会儿,说:“那就先去找西里斯——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草药课以后。走驼背独眼女巫后背那条特殊通道。”德拉科说,趁她不注意,吻了吻她的头发。
还有一点他的私心:他见不得她被这虚无缥缈的猜想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
这种恐怖气氛不能只笼罩在他和赫敏身上,德拉科恶狠狠地想。
他得找个同他们一样忧心哈利的人去探讨这件事,没有人比西里斯·布莱克这个不着调的家伙更合适;说不定,这位有点脑子的布莱克家继承人能继续剑走偏锋地思考问题,提供点新思路。
“我能陪你一起去吗?”她一面问他,一面同他从雨伞花的伞盖后面溜出来,悄悄加入到三三两两的学生们中去。
他则凶狠地瞪走了布雷斯·扎比尼洒到他们脸上的玩味眼神,轻声问她:“不担心违反校规了吗?”
她注视着哈利,说:“担心,但现在有比它更重要的事情。”
哈利正情绪振奋地同罗恩说些什么,昨日的苦闷似乎已成过眼云烟。
“别太担心。布莱克家在黑魔法一途造诣很高,说不定西里斯能驳倒你的猜想,告诉你一个别的可能性。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你在杞人忧天。”德拉科掩盖住心里的忧虑,试图让语气保持轻快。
他心里忽然有种古怪的念头:他们两个可能正在自我逃避,处于麻瓜心理学的“否认”阶段里。
“没错,我也指望他能给我一点不同的答案呢。”她语气积极地说,手指搅动着自己的发尾,眼睛里闪着快活的光。
这时,斯普劳特教授正神采奕奕地介绍那株变异的曼德拉草。
“我知道你们二年级就已经学过它了,但还是想在这节课的最后半小时带你们来看看。”她指向那株庞然大物,热情地说,“这是非常稀奇的,我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长成这么大的曼德拉草。”
学生们惊异地打量着它,德拉科听到纳威·隆巴顿在前排敬佩地大叫:“哇哦,太酷了!”
这株异乎寻常的茄科茄参属植物占据了第三温室的一角,大概有六七英尺那么高,茁壮的绿色叶片从中心长出来,一路顶到天花板,又垂坠到地上,像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学校会一直保留着它吗?”纳威用梦幻般的语气说。
“会的。说不定若干年后,它会变成像打人柳那样声名远播。”斯普劳特教授笑眯眯地对她的学生们说。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城堡就远远传来一阵微弱的下课铃声。
“好了,下课!”她一拍自己胖乎乎的手,红润的脸冲她身边的学生露出和蔼的笑容,“祝你们下周考出好成绩。”
学生们似乎还没有看够那株巨型曼德拉草;或者说,他们没看够这位亲切的草药学教授。
他们依旧顶着温室的热浪滚滚,围着斯普劳特教授东拉西扯,从奇异的曼德拉草聊到期末考试的内容,希望能从这位好说话的草药学教授口中得到一点备考机密。
“你不觉得有点恶心吗?”罗恩听了一会儿斯普劳特教授与学生之间打的机锋,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指着那株过分巨大的曼德拉草,对哈利说,“想想地底下那个丑陋的人形该有多大,哭起来又该有多么响亮……我能理解他们任其自生自灭……随便把它拔出来,要是一个不小心,会不会把整个霍格沃茨的人都震晕过去?”
“我原本还没想到这里。”哈利不忍直视地说,“你这样一讲,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你们觉得呢?”罗恩兴致勃勃地回头问,却发现,前一秒还站在他们身后的少年少女已杳然无踪。
“他们去哪儿了?”他张开嘴,在原地愣了半晌,眼珠一动不动,活像见了梅林一样。
“谁?”哈利问。
“赫敏和德拉科!”罗恩回过神来,开始向哈利抱怨起来:“太诡异了!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像是私藏了个时间转换器——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是啊,没错。”哈利打了个呵欠,习以为常地吐槽道,“他们总是有自己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