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书网

繁体版 简体版
优书网 > [HP德赫]铂金守护 > 第218章 忠诚亦有优先级

第218章 忠诚亦有优先级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第二百一十八章忠诚亦有优先级

让我们把视线暂时从马尔福庄园里拉回来,投向布莱克老宅看一看。

看看自从赫敏·格兰杰从法国回来后,熬制新一月的狼毒药剂期间所发生的故事吧。

对于赫敏而言,布莱克老宅的一切似乎没什么大变化。

那位尖酸刻薄的布莱克夫人的肖像画依然是困扰西里斯的重大难题。她依旧会从新换的天鹅绒帷帐后冷不丁儿地蹿出来,用“大声怒骂”的方式“欢迎”每一个胆敢走进布莱克老宅的客人。

克利切依旧不愿意同她之间产生哪怕一个对视。他总是爱板着脸给她端上被挑出橄榄的精致菜肴,或者被摆得像艺术品的新鲜果盘;他是这个家唯一热爱女主人的存在,总是在没有家务的时候站在女主人的肖像画前,听她用憎恶的语气数落这个世界上不高贵的一切。

克鲁克山依旧傲娇又调皮。这只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跑到哈利的房间进行一番巡视,把罗恩和他的猫头鹰“小猪”搞得很不耐烦;然后这只猫就会灰溜溜地从三楼下来,一脸烦闷地坐在二楼客厅里西里斯的面前,鄙视他喝酒的样子。

然而,还是有些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赫敏的眼睛。

魔药制作室的珍稀魔药材料——显得更加丰富了。

“赫敏,你真该看看你男朋友家那个家养小精灵的夸张样子!”金妮正坐在一张高脚凳上晃荡着腿,兴趣盎然地围观赫敏熬制“遗忘药水”的魔药试验。

“多比吗?”赫敏惊讶地问。

“没错!”金妮对这件事显得津津乐道。

“有一天,那个多比忽然敲响了布莱克老宅的大门,吓了罗恩一跳——他说他从没见过那么像圣诞树的家养小精灵!”

赫敏挑选着槲寄生浆果说:“多比穿衣服的风格的确比较——独特。”

“他喜滋滋地说,自己刚从非洲度假回来,给你带了一堆纪念品!然后他就从那个小口袋掏出了一大堆魔药材料——我猜肯定用了空间延展咒——把这里填得满满当当。”金妮说,“他还非常热情地送了哈利两只颜色不一样的袜子——一只黄色、一只蓝色——哈利都惊呆了。”

赫敏正拿着一颗浆果对准窗户透过的阳光,试图观察那浆果的成色。

她随口说:“那大概是多比最喜欢的东西了——他很喜欢不同颜色的袜子。”

“真的吗?那我得告诉哈利这件事,”金妮说,“他还以为那家养小精灵在跟他闹着玩呢。”

赫敏闻言,忽然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金妮,我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惊喜地对金妮笑了,“你不再对哈利躲躲闪闪,而是敢同他说话了!”

“没错,你之前给我的建议很有用。我试了试,效果还不错。”金妮自豪地说,“我发现,我们聊起天来并没有很尴尬,有时候还挺愉快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赫敏高兴地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在巴黎的时候——”

几分钟后,魔药制作室里传来一声哀嚎。

“——赫敏,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

隔壁客厅的罗恩吓了一跳,差点指挥错了自己手中的巫师棋。

那个黑色的骑士不屑地对他冷哼一声。“您差点儿就犯了大错,先生!”

“这可不是我的错!”罗恩愤愤地对那黑骑士说,“是我妹妹在吓唬我!”

哈利感兴趣地瞧了魔药制作室的门一眼,说:“我猜她不是故意的。”

如果金妮听到这句话,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哈利是对的。

“用过高的嗓门吓唬罗恩”从来就不是金妮·韦斯莱的意图——“表达自己对于赫敏的不满”才是她此举的用意。

魔药制作室里,她瞪大眼睛,猛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对赫敏不可置信地说:“你竟然背着我去跟秋·张喝下午茶了——还特地跑到巴黎喝的?”

“哦,金妮,别这样大惊小怪的。”赫敏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是特地跑去跟她喝下午茶的,只是巧合。”

她放下那些槲寄生浆果,漫不经心地捣鼓着黄铜天平,研究起缬草的重量来。

“她人还不错,跟我想得不太一样——”

“不,我接受不了这件事!”金妮三步并作两步走,冲上前捧着赫敏的手,痛心疾首地说,“你竟然先跟别的小姑娘喝了下午茶——这是妥妥的闺蜜活动——你都没单独跟我喝过茶!”

“金妮,我们天天住在一起啊!”赫敏惊讶地说,“我们天天一起吃饭啊!怎么,你还想同我喝个茶吗?”

她冲高脚椅边桌子上摆着的两个马克杯扬了扬下巴。

“你可以随时拿我们两个人的杯子碰一碰!里面的红茶蛮好喝的。”她微笑着说。

金妮无视她的反驳,也并不乐于接受她所给出的替代性建议。

她只管悲愤交加、泪水涟涟地望着赫敏。

“这不一样!我敢打赌,你们喝的下午茶一定很正式——”

“是有点正式。不过,为什么你会对这件事如此过敏?”赫敏迷茫地问,“秋·张还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金妮气哼哼地沉下脸来。“赫敏,拜托了,别装作你不知道为什么!”

“金妮,拜托了,她跟塞德里克的感情挺稳定的,你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赫敏说,“你刚刚还说过,你跟哈利相处得也挺愉快的,不是吗?”

“那是自然!”金妮冲她笑了笑,松开了赫敏的手,自豪地双手抱肘,点了点头。

赫敏松了口气,顺势回头看了一眼坩锅里液体的颜色,满意地笑了。

过了三五秒,金妮忽然反应过来了。

“别妄想转移话题,赫敏·格兰杰,把你的头转过来,你这个狡猾的女叛徒!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原因!”她激烈地说,“我才是你最好的闺蜜,不是吗?”

“你当然是——你永远都是!”赫敏答应着,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她睁大眼睛,望着面前那个气鼓鼓的红头发姑娘。

“金妮·韦斯莱,别告诉我,你在吃我的醋!”

“我当然在吃你的醋,我很嫉妒!”金妮揪起一根自己打了弯儿的橙红色的头发,夸张地说,“瞧瞧,它都嫉妒得扭曲起来了!”

“恕我直言,那是你睡姿不正确而导致的头发蜷曲——洗洗就好了。”赫敏无情地说。

“你这个没同情心的女孩!”金妮放下自己可怜的头发,委屈巴巴地说,“我想我终于体会到,闺蜜关系在某些时候也是种单行道!我最好的闺蜜不能被人给随便抢走!”

“喔,你这个傻姑娘!”赫敏一面把忘川河水加入到坩锅里,一面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很荣幸地提醒你,你的闺蜜关系的单行道上一直有我,我也没打算跑到别人的单行道上去。”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我们也不拒绝交点儿别的朋友,是不是?上次芙蓉来布莱克老宅同我们喝下午茶的时候,你不是也挺高兴的吗?”

“没错。”金妮撅着嘴,“那么,如果我和别人同时邀请你喝下午茶,你会选择谁?会选择以我为先吗?我在你的闺蜜中享有绝对的优先权吗?”

“你很看重这份优先权吗?”赫敏问。

“非常看重!”金妮固执地板着脸,话语中一团孩子气,“只要保证我是你的首席闺蜜,我就能接受你交别的朋友。”

“金妮,我发现你的占有欲有点强。”赫敏用魔杖操纵着坩锅的火势,忽然问,“你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关系好的女性朋友吗——跟你同年级、同年龄的那种?”

“说实话,挺少的。”金妮低声说,“我入学第一年的时候,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到那个日记本上了——我那时候很怕别人发现这个秘密——没有多少时间来同别人交朋友。”

“噢,可怜的金妮——”赫敏走到金妮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

金妮回搂着她,闷闷地说:“等到第二年开学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找到自己关系最要好的朋友了。”

赫敏沉默了。她像是给克鲁克山顺毛一样抚摸着金妮的橙红色头发。

“当然,我的同学们和室友们人都挺不错,都对我很友好,我们也会一起玩儿。”金妮竭力用一种热情的语气说,“可是,每个女孩都会有一个“首席闺蜜”,不是吗?可以在一个被窝里讲悄悄话的那种独一无二的闺蜜。”

过了一会儿,赫敏轻声说:“金妮,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讲悄悄话吗?是不是,我的首席闺蜜?”

“没错!”金妮笑了起来,心头的失落因为赫敏的亲口认证而荡然无存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是不是挺傻的,吃这种醋?”

“我不觉得。我觉得我的首席闺蜜挺可爱的,我珍视这份独特的友谊。”赫敏拍拍她的脑袋说,“但是,我们永远不要因为有了‘首席闺蜜’就放弃去结交更多的朋友,好吗?”

这时候,罗恩忽然推开了魔药制作室的门。

他兴冲冲地说,“金妮,赫敏,哈利让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厨房吃些下午茶点心——”

下一秒,他瞪大眼睛,看着夕阳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我要瞎了——你们两个在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他用一种困惑且嫌弃的眼神看着她们,对这种腻腻歪歪的行为感到无法理解,“噢,女孩们!”

“闭嘴,罗恩,你这个满脑子都是鸡腿和猪肋排的家伙是不会懂的!”金妮涨红了脸说,“你就只知道用猫头鹰偷偷摸摸往外寄信,是不是?”

“金妮,别扯在我身上!”罗恩立刻举双手投降,“赫敏,你们究竟去不去?”

“马上!金妮,罗恩,你们先去吧!”赫敏背着手,用魔杖无声地指了指角落里那个熬制狼毒药剂的坩锅,悄悄地把它关了火,对他们说,“瞧,这副‘遗忘药水’还剩几个小步骤,我弄完就来。”

赫敏给卢平做狼毒药剂这件事,在布莱克老宅里算是个秘密。

表面上,她只是格外醉心于研究和复刻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魔药而已;否则,她该怎么对哈利他们解释这件事?

——他们连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大股东是谁都还不知道!

此刻,大股东正给她发指环信。“Any news today?(今天有什么新鲜事?)”

“Ginny claims her priority among my friendships.(金妮号称在我的友谊中占有优先权。)”赫敏忍不住笑着说。

“Should I be worried about this?(我该对此感到担心吗?)”他怀疑地问。

“Not at all.(完全不用。)”她愉快地说,“What are you working on?(你在忙什么?)”

“A boring gathering of friends and acquaintances.(一个朋友和熟人们的无聊聚会。)”他无奈地说。

“My sincerest condolences to you.(向你表示我最诚挚的哀悼。)”她笑嘻嘻地说。

“Why do I hear a little schadenfreude?(为什么我听到你有点幸灾乐祸?)”他故意装可怜。

她笑了笑,继而换了话题。

她得意地说:“BTW,just finished the Wolfsbane Potion.(顺带提一句,我刚熬好狼毒药剂。)”

“Good,at least——(很好,至少——)”德拉科顿了顿,对那指环说,“one of us has a meaningful life(我们中还有一个人的人生是有意义的。)”

赫敏盯着那指环,心中忽然有点担忧他。

他的话语里似乎有点丧气的意思——他今天大概过得很疲惫吧?

“I need to go now.(我得走了。)”他急匆匆地说。

她慌忙建议他。“Try to find something you like to do.(找点喜欢的事情去做。)”

“I will,and so will you,alright?(我会的,你也会这样做的,是不是?)”他说。

赫敏郑重地对着指环点点头,微微地笑了。

她把狼毒药剂装好瓶,施上保温咒,藏到自己的串珠小包里,才终于慢慢吞吞地走进了厨房。

西里斯·布莱克正坐在厨房的餐桌上——像往常一样不着调——热情地鼓励哈利和罗恩把墙上一整排带有布莱克家徽的亮闪闪的锋利的剁肉刀变成纸飞机。

“我可不确定。”罗恩抓着一把果冻鼻涕虫,在一旁不安地说,“妈妈总说,未成年的巫师不能在假期里施展魔法,即使是在魔法宅邸里也不行。”

“在这件事上,罗恩是个乖宝宝。”金妮站在赫敏旁边,抱着一盘巧克力球,翻了个白眼说,“他在家里的时候,连削土豆皮都不敢用魔法,而是要听妈妈的用刀子削,没出息极了。”

听着金妮的话,赫敏不禁想起自己去年暑假寄住在陋居时的情形。

在“是否允许孩子使用魔法”这件事上,韦斯莱夫人有点严格。

她总是会管教未成年的孩子们,要求他们按照魔法部所制定的法规办事,不许他们随便在充满着魔法物品的家里施展魔法——这无疑是种很难办到的事。

金妮总是会对自己的妈妈阳奉阴违。

她在表面上显得乖巧极了,对韦斯莱夫人的要求答应得特别痛快;可在背地里,她总是会趁韦斯莱夫人不注意,偷偷地用魔杖挪动物品,或者干脆拉着赫敏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咒语。

假如韦斯莱夫人听到什么奇异的响动,来敲门问她们,金妮往往会毫不脸红地进行祸水东引的工作。

“哦,妈妈,您听错了,”她用甜腻腻的声音说,“是隔壁弗雷德和乔治的房间发出来的动静。”

这时候,赫敏往往会在金妮的示意下,诚恳地对韦斯莱夫人笑一笑,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韦斯莱夫人往往就会相信她们的鬼话,皱着眉头,疑神疑鬼地去敲那扇写有“F&G(弗雷德&乔治)”的门。

——然后,往往会是乔治打开那扇门。

他总是轻飘飘地扫上她们一眼,有时候冲她们调皮地偷偷眨眼,而后无奈又理直气壮地对他们的母亲说:“妈妈,的确是我们发出的响动,可我们不是故意的。”

韦斯莱夫人总是要抱怨他们很久,但最终他们都会嬉皮笑脸地把她哄得眉开眼笑。

可以说,在陋居的一整个暑假里,某种来自韦斯莱孪生兄弟的、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心照不宣的“背锅服务”,让她们有惊无险地逃过了韦斯莱夫人抓住她们乱用魔法的每一劫。

(乔治&弗雷德:“你以为我们是自愿的吗?”——时间回溯——某位小少爷从真皮扶手椅后悠闲地转过身来,双手交叉搁在办公桌上,用谈判的语气对一脸惊讶的韦斯莱兄弟淡淡地说:“要求两位合伙人适当地对某位特殊人士提供照顾、保护甚至背锅服务,这是来自把戏坊大股东的特权,有异议吗?没有?很好。当然,赫敏不需要知道得这么详细,是不是?”)

可是,在布莱克老宅里,一切大不一样。

赫敏发现,她们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鉴于西里斯从来就不在意“未成年巫师能不能在家里使用魔杖”的问题。

“魔法部那群饭桶,他们是查不出来的!”这会儿,某位布莱克老宅里最大的叛逆分子正猖狂地对罗恩挥挥手,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桀骜不驯,“但凡你们附近有一个成年巫师,他们就分不大清了。何况,这个宅子里本身就有干扰他们检测的魔法,你们可以随便用魔杖的。”

他得意地瞧了他的教子一眼;他的教子正冲他心满意足地微笑。

“是不是很方便,哈利?你该把那位麻瓜姑妈请到这栋宅子里吃个饭,换个地方吹胀她。”

“西里斯,那是个手无寸铁的麻瓜!”赫敏忍不住插嘴说,“无论如何,我们不该吹胀她!”

“赫敏,如果你听过她说话,你大概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哈利毫无悔意地说,开始兴致勃勃地按照西里斯的建议,摧残起那排锃光瓦亮的剁肉刀来。

“That’s the spirit!(这就对了!)”西里斯咧开嘴,放声大笑,“詹姆说过——”

赫敏敏锐地瞥了西里斯一眼。

在某种微妙的迅速沉寂的氛围里,西里斯似乎短暂地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他没有沉默下去。

他微笑着,清了清嗓子,把话给说完了。

“詹姆说过,想要对变形术感兴趣,首先你得学会怎么用它来玩儿!”

“我认为我爸爸说得对!”哈利大声说,咧开嘴笑了。

“没错,我也要来玩儿!”金妮忽然把巧克力球的盘子放到面露讶色的赫敏手中,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拔出魔杖,加入了制造纸飞机的战场。

哈利愉快地回头对她笑了笑,魔杖明显挥动得更起劲儿了。

“金妮,妈妈不会愿意——”罗恩站在一旁,一边往嘴里填着南瓜派,一边想要制止她。

“当心你要说的话!”金妮斜了他一眼,威胁道,“否则,我就把小猪今天送来的信在这间宅子里公开——”

哈利在旁边哗哗地笑了。

“好吧!”罗恩悻悻地说,决定放弃治疗。

他一边拆开一块巧克力蛙,一边说,“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待会儿要不要去后院玩魁地奇。”

“当然要玩——”金妮兴高采烈地说,“等我们把最后一把刀变成纸飞机以后!”

赫敏摇摇头,看着他们,也跟着笑了。

等到哈利他们跑到后院去玩魁地奇的时候,克利切兴冲冲地走进了厨房,准备做今晚的大餐——“香草烤猪肋排”——却被眼前落了一地的纸飞机所惊呆了。

刀呢?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墙壁,他抽动着嘴角,拎着一整扇还没处理过的伊比利亚黑猪肋排陷入了精神困境。

此刻,厨房里只有两个人——女主人最讨厌的儿子和克利切不得不捏着鼻子尽心服侍的泥巴种女孩。

西里斯正在问赫敏:“你为什么不去后院玩魁地奇?”

“我猜想,我并不是别人眼中那种擅长魁地奇的女巫。”赫敏漫不经心地说,把这个月的最后一份狼毒药剂从串珠小包拿出来,摆到西里斯的面前。

西里斯耸耸肩,迅速收起那个温热的水晶瓶,扫了一眼僵在门口的克利切。

“克利切,你愣在这里干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赫敏忙转过头来,发现克利切正疑虑重重地低下头,瞪着他脚前落着的一只纸飞机猛瞧。

“抱歉,克利切,这里有点乱,是不是?我们练习了一会儿变形咒。”她说,“需要我给你先变一把刀子回来吗?”

克利切冷着脸,继续保持迎风石化的动作,根本不想搭理她。

赫敏对这种“无视行为”感到习以为常。她开始挥舞魔杖打扫现场,无声地让那排刀子重新恢复原样,挂在墙壁上。

西里斯端着他的酒杯看了一会儿,赞许地点点头。

“赫敏,詹姆一定会很欣赏你的——咒语施得很轻巧。”

赫敏的表情显得很自豪,虽然嘴巴里还在谦虚着。

“你得看看德拉科的变形术,他总是施得轻巧且优雅。哦——”她惊讶地说,“这是谁干的?竟然还有一个汤勺不幸中招了。”

她挥挥魔杖,将那纸飞机变回的大汤勺无声地搁在刀具隔壁的架子上。

这会儿,克利切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了。

“少爷总是喜欢开点儿小玩笑,”克利切用网球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那些逐渐长满墙壁的剁肉刀——一如既往地没拿正眼瞧赫敏——用牛蛙一般的声音嘶嘶地对自己说,“哦,可怜的女主人……她要是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厨具和刀具被变成了这副样子,该对克利切说什么呢?”

“克利切,把纸飞机变回刀具不会耽误你多少功夫的。”西里斯懒洋洋地说,替自己倒了点儿威士忌。

克利切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慌忙对着西里斯深鞠了一躬。

于他而言,这姿势无疑是种折磨。

因为此刻,他一边鞠躬,还要一边用细瘦的胳膊高高地举着那半扇猪排——显得又滑稽又凄惨——生怕把那猪排掉到地上去。

“快站起来。”西里斯不耐烦地说,“告诉我,走廊肖像画上的新帷帐是你挂的吗?”

小精灵直起身来,把猪肋排重新扛在自己的肩头,口中愤愤不平地低声咕哝着,显然相信别人都听不见他说的话。

“哦,那帷帐布,女主人哭着不肯换,克利切劝了她很久。女主人恨透了少爷。少爷伤透了他母亲的心,少爷还拿着宝剑吓唬女主人,说要划花她的脸。哦,女主人是多么伤心啊。”

“我母亲没有心,克利切。她完全是靠怨恨维持生命的。”西里斯没好气地说,“而且,是她先出言不逊的。”

“不管少爷怎么说,”克利切压低声音,又念叨开了,“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如果她看到自己的房子里进来了什么人,该对克利切说什么呢?她今天早上还对着克利切伤心地哭诉了半个小时……泥巴种,叛徒,小野崽子,偶尔还有狼人出没,这个家里还有一分净土吗?”

“你要是再念叨,别的我不敢保证——我保证这个家里立刻就会出一个杀人犯。”西里斯烦躁地瞪了克利切一眼。

“西里斯,我想,有时候他并不知道我们能听见他的话。”赫敏不安地说,“他大概是在自言自语。”

“我想是的。他独自待在这栋宅子里的时间太久了,以前又受了某些黑魔法物品的坏影响。”西里斯意有所指地说。

赫敏点点头。那个斯莱特林挂坠盒所制作而成的邪恶的魂器,无疑对克利切的思想进行了多年的腐蚀,这其中的消极影响,恐怕是无法立即消散的。

“更何况,十几年来,他与我母亲的肖像画朝夕相处,从她口中接受了许多疯疯癫癫的命令,这种负面作用是无法根除的。”西里斯说。

“如果你放他自由呢?”赫敏抱有希望地说,“说不定——”

“你还真是不放弃,是不是,赫敏?”西里斯似笑非笑地看了赫敏一眼。

他转过脸,若无其事地对那个嘀嘀咕咕的老精灵说,“克利切,这位好心的赫敏·格兰杰小姐建议我送你件衣服,你要不要?”

克利切扛在肩头的那扇猪肋排砰然落地。

他发出了一声令人血液凝固的尖叫。

然后,他一个箭步冲向了壁炉,或者说,炉边的拨火棍。

赫敏大声说“不”的喊叫声和克利切凄厉的哭声立刻混在了一起;但谁的声音都没有西里斯的吼声大:“停下!克利切,我命令你不许动!”

在抓到那个拨火棍之前,克利切原地刹车,顿时腿一软,绊倒在了地上,显得很狼狈。

赫敏慌忙走上前,去瞧克利切,发现他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泪水从凹陷的眼窝里哗哗涌出。

“克利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她同情地问,克利切流着泪,哀哀切切地哭着,在沾满尘土的壁炉前躺着,还是没有理她。

于是她转过头看西里斯。“西里斯,让他起来吧。”

“好让他再去同壁炉同归于尽,或者用拨火棍了此残生?”西里斯不以为然地说。

“那也不能就这样让他躺在地上啊。”赫敏低声说。

摇了摇头,西里斯啜了一口酒,还是听从了赫敏的建议。

“克利切,站起来,不许自戕。”

克利切颤颤巍巍地扶着老腰站起来——他终于肯拿正眼瞧赫敏了——用一种极度憎恶的眼神面对面地瞧着她。

赫敏曾经期待过某一天与克利切面对面地交流,而非总是被他躲闪着对待。

可此时,当她终于可以直视着克利切的眼睛的时候,她不确定了。

她自认从没伤害过克利切,一直对他很友好,为什么克利切会用这种刻骨铭心的憎恨眼神望着她——仅仅因为她是个他口中的“泥巴种”吗?

“克利切,看来你并不赞同赫敏的想法,并不想要我送给你的衣服,是不是?”西里斯似笑非笑地说,“告诉她你的想法。”

“泥巴种侮辱克利切,泥巴种想要赶克利切走?”克利切牛蛙一样沙哑、低沉的声音变得尖刻凄厉起来,他看向赫敏的眼神堪称怨毒。

“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效力!克利切讨厌泥巴种——她想让克利切死——克利切恨透了她!”

赫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急急忙忙地辩解道,“克利切,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绝不是想要你死,而是想让你追寻自由啊。”

“自由?”克利切愤恨地说,忽然打了个寒噤。他摇晃着他丑陋的大脑袋,轻蔑地说,“肮脏的泥巴种——”

赫敏垂下眼睛,不想再看他愤恨的眼神,心里感到又失落、又委屈、又伤心。

“克利切,不许侮辱她!”西里斯厌恶地说,“好好说话,不许再说‘泥巴种’那个词汇!”

克利切似乎不敢违抗直接的命令,一下子闭了嘴。

他喘了一口气,回头瞪着西里斯,充满火气地说:“克利切受够了!少爷一直替她说话,少爷一直在拿她侮辱克利切,还让克利切伺候她,伺候一个泥——麻瓜种!她肆无忌惮地污染这所高贵的宅子,现在还要求少爷把克利切给打发走!”

西里斯嗤笑一声。

“高贵的宅子?”他不屑地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克利切瞪着他,把那口摇摇欲坠的、发灰的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嘴里念念有词。

“克利切知道少爷不会把克利切打发走的,因为克利切一直都知道他想干什么!噢,是的,这个败家子少爷,他是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胚子,他伤透了他母亲的心。他连给他伟大的母亲擦鞋底都不配!女主人恨透了他!他同一群败类、叛徒和渣滓搅和在一起,他在违背家族的信仰,他在对付黑魔王——”

听到他这么说,西里斯淡漠不羁的脸逐渐变得生硬起来。

“哦?你今天倒是挺出口成脏的,是打算去考魔法部吗?”他嘲讽一笑,语气恶劣地说,“对付黑魔王?我以为那是你最心爱的雷古勒斯少爷冒死也要做的事——”

克利切猛然消音了;但是西里斯没有停下自己的话。

他狠戾地盯着克利切,继续用一种简慢刺耳的声音说,“我以为那是你最心爱的雷古勒斯少爷要求你做的事。告诉我!难道不是吗?”

克利切的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些支离破碎、充满痛苦的声响,如同将死之人喘出了最后一口气。

这时候,赫敏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克利切一眼,想看看他还好不好,那些可怕的声音又是怎么发出来的。

克利切正面色惨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投向西里斯的目光中,除了与布莱克夫人如出一辙的、刻骨铭心的仇恨情绪外,还掺杂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感——震动、惊愕、慌乱、哀恸。

“克——克利切——”老精灵张着嘴,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开始原地抽搐起来。

他的目光逐渐空洞,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又好像透过前方盯着某种虚无的场景,泪水像瀑布一样顺着他的长鼻子哗哗流淌下来。

“是,是。”他抽着鼻子,嘶哑着声音,气若游丝地说,“少爷命令——克利切离开——不要管他。他叫克利切——回家——不许对女主人说——他做的事——但是必须摧毁——第一个挂坠盒。然后他就喝了——喝干了魔药——克利切掉换了挂坠盒——眼睁睁看着……雷古勒斯少爷……被拖到水下——女主人问了克利切很多遍——问少爷去了哪里——克利切都没说——后来——女主人悲伤地发了疯!”

“行了,克利切,闭嘴!”西里斯忽然厉声说。

小精灵住了嘴。然而,他的哀泣声依旧在安静的厨房中回荡。

赫敏注视着克利切,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了——他在描述雷古勒斯·布莱克反抗黑魔王的事迹——他在描述雷古勒斯的死亡。

“哦,克利切!”赫敏悲哀地说,完全不再畏惧那个老精灵的刻薄语言,想要上前拥抱那个痛哭失声的、浑身沾满灰尘的老精灵;他却揩着鼻涕躲开了,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好像赫敏才是这个房间里最脏的东西。

“克利切不允许泥巴种碰克利切,女主人恨泥巴种!女主人看到了,她会怎么说啊?”

“我说了不许叫她‘泥巴种’!”西里斯暴躁地说。

可是克利切已经在惩罚自己了:他扑倒在地,把头往地板上撞。

“拦住他——拦住他!”赫敏顾不上伤感,立刻叫起来,“哦,你看不到这是多么残忍吗?他只能服从!”

西里斯烦躁地抓抓头发,命令道:“克利切——停止!”

克利切躺在地上,喘着气,浑身发抖,鼻子周围亮晶晶的全是绿色黏液,苍白的额头上已经肿起一个大包。他的眼睛红肿充血,泪汪汪的。

赫敏从没见过如此可怜的景象。

她望着克利切,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可她却再也不敢上前去碰触他了——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碰触所给他造成的可怕又激烈的影响。

西里斯长叹一声,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克利切,走吧,离开厨房。”

于是那精灵颤抖着,撑着坐起来,像小孩似的用拳头揉眼睛。

顶着赫敏悲悯又伤感的目光,克利切一脸痛楚地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走出了厨房,嘴里悲愤交加地嘟囔着:“雷古勒斯少爷啊……克利切从来都听他的话……克利切完成了他所有交给克利切的任务……克利切要听从雷古勒斯少爷的话……克利切绝不能对可怜的女主人说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老精灵充满怨念的声音消失在布莱克老宅的深处,西里斯才打破了厨房的寂静。

“赫敏,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劝克利切‘追寻自由’所要面临的情况。他差点就要被这个概念给摧毁了。你真的认为他能接受‘自由’这个概念吗?”

赫敏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

她忽然很想念德拉科。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好好安慰她,起码给她递上一条手帕。

可德拉科并不在她的身边,她不得不继续独自啜泣,并且发现自己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立即回答西里斯的问题。

西里斯缓缓地摇摇头,用手捂着脸,疲惫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克利切不能接受‘自由’的概念。他不是多比,多比还有救。克利切——他被我母亲的思想毒害得太深了——他已毒入骨髓。我恐怕,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救不了他。”

西里斯·布莱克的想法似乎是对的。

克利切显然没有接受“自由”这个概念。

他似乎被这个概念以及这个概念所带来的次生灾害弄得元气大伤,甚至不敢再走出他的房间了。

“你究竟对克利切做了什么,赫敏?”当天晚上,罗恩哀嚎着,“它都不给我们做晚餐了——我的香草烤猪肋排啊!”

赫敏垂着头,眼睛红红的。

“抱歉。”她低声说。

“罗恩,吃你的吧,让她自己待会儿!”金妮冷着脸,把一盘她刚做好的三明治“砰”地放在罗恩面前,“这么多三明治还堵不住你那张嘴吗——少说话!”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