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门内门外的对话
“赫敏,发生了什么?”楼上的门打开了,金妮的脑袋探了出来。
“我们听到楼下有很大的响动,是你在尖叫吗?”
“哦,不是我。”赫敏站在二楼客厅的门口,愣愣地说,“是克利切。”
“克利切说什么话了吗?没伤害到你吧?”金妮立即问。
“不,”赫敏慢慢地说,“与其说他伤害我,不如说,是我说了什么话,炸毁了他的世界观。”
“好吧,你没事就好。”金妮耸了耸肩,“你要上来吗?”
“不了,我的遗忘药水还没弄完。”赫敏轻声说,“你们玩吧。”
她重新坐回到客厅的沙发,在满月的光辉下,兴奋地对那指环说:“Draco,I understand. You’re right.(德拉科,我明白了。你是对的。)”
德拉科行走在宾客间,状似随意地抬手,装作看手表,实际上瞄了一眼指环。
他微微地笑了。
看起来,她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她大概有所领悟了吧?
赫敏的确有所领悟,她的心情正在经历难以言喻的震荡。
她急需告诉他自己刚刚所做的事,刚刚所进行的意外的交谈,刚刚所发现的克利切心中的微弱而又明亮的“自我”的萌芽。
她在静寂的黑暗中,等待着他的回应;可他却没有回应。
相隔两地,偶尔就是会有这样情绪不匹配的时候出现。
他们总是在时间的夹缝里交流。
清晨,他们用手机打电话,听听彼此的声音。
白天,他们用指环交流,分享正在阅读的书、正在听的歌、正在吃的食物。
夜里,他回到家,忙完了手头的事,无论多晚,总会对她说“晚安”。
她有时候能回应他,有时候已经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才能看到那句“晚安”。
假如他们难得都不忙,他们会聊一些闲话,一些文字游戏,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上次他偷窥她自言自语的事情,让她感到很暴躁,此后他变得格外谨慎。他似乎生怕再惹她生气。他们会诉说柏拉图式的想念,却从不讨论对彼此的渴望。
可现在,她不想这样矜持了。
趁她还有勇气,趁她足够兴奋,趁这相隔异地的失落感还没把她熄灭,趁她的话语还能通过这奇异的指环传达给他。
她把指环压向嘴唇,亲吻着它:“I miss you. I WANT you.(我想你。我想要你。)”
她在黑暗中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在她快要卧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他忽然说了话。
“Then, as you wish. (那么,如你所愿。)”
于是,没过几天,我们神通广大的德拉科·马尔福争取到了拜访布莱克老宅的机会,并且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女孩曾经坐着的那张沙发上。
“德拉科,为什么不同哈利去楼上玩儿呢?”西里斯·布莱克似笑非笑地对他说,瞥了一眼表情有些恼怒的纳西莎,“你母亲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哦,是啊,我们上楼玩会儿高布石或者巫师棋吧,”哈利从沙发上站起身,冲德拉科表情兴奋地说,“很久没玩了。”
德拉科没有立刻动身,而是转过脸来谨慎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无声地征询她的意见。
“上去吧。”纳西莎勉强地对她儿子笑了笑,“我的确有些事要单独与他协商。”
她在“协商”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变得有些咬牙切齿的。
德拉科对他们行了礼,像任何一个纯血世家喂养出来的男孩那样恭敬谦卑;哈利则不太管那一套,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拉着他出了二楼的客厅。
他们刚往楼上走了两级,客厅的门就“嘭”地一声,重重关上了。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意外。
“小天狼星得罪你母亲了吗?”哈利小声问他。
“我得承认一句,他们从来都对彼此瞧不上,”德拉科耸耸肩说,“我母亲总是对他特别忌惮。”
“然而表面上,我看他们还算客气。”哈利皱了皱眉。
“我母亲一向擅长做表面功夫。”德拉科说,顺手把礼盒递给哈利,“瞧,你的生日礼物,她送的。”
“其实不用这么——”哈利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拿着吧,我替你挑的——十五子棋——保准你喜欢。”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
“哦,我听罗恩说过!”哈利说,“是不是《魁地奇溯源》的作者喜欢玩的那种——”
“没错,肯尼沃思·惠斯普很喜欢玩这种古老的图版游戏。”停在三楼的楼梯口,德拉科打量着那些房间门,“赫敏住哪间?”
“哦,她和金妮在我们隔壁住。我让她们先在里面待着,免得——”哈利看了德拉科一眼,颇有眼力地没有再说下去。
“德拉科的父母讨厌麻瓜种”这件事,在布莱克老宅里不是秘密。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不想让今天出什么问题。
哈利挺同情这对情侣的。尤其是当金妮悄悄告诉他,赫敏似乎因为思念德拉科的关系,一天比一天情绪低落了。
他原本是打算先让德拉科去他和罗恩的房间里的。可是现在,他十分确定,德拉科似乎也在饱受着思念的折磨——他看起来并不想玩什么高布石或者巫师棋。
哈利摇摇头,顺着狭窄的走廊,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前,开始敲门。
两声急促的敲门,再加一声重重的敲门。
他对德拉科笑着说:“我们弄了一个暗号,这样,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不赖嘛,挺聪明。”德拉科神情恍惚地夸奖他,心里压抑着深厚的期待。
“哦,是金妮想的,她总是有些鬼点子,挺有趣的。”哈利有点高兴地说。
门开了,透过那个开门的红发小鬼的头顶,德拉科看到了她。
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她棕色头发上别着一枚小小的发夹,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欣喜地瞧着他,脸上泛着微微的粉色,一副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的惊呆的表情。
一瞬间,她从窗边的扶手椅上坐起来,膝盖上的书本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喂,马尔福,你这个混球,终于知道来看她了?”金妮·韦斯莱从门里走出来,抱着肘,毫不识趣地与他对峙,“你还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啊?”
金妮有些愤愤不平。
没人比她更清楚,赫敏这些天是如何为了这个马尔福家的小少爷神思恍惚的。
最近一段时间,她做什么事都有点提不起劲儿来,总是懒洋洋的。
他倒好,把他的女朋友晾了这么久,这才姗姗来迟。
渣男!还要让她们藏起来,好像她们见不得人似的,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然而,金妮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
她甚至没有得到任何诚恳的眼神,或者歉意的表示。
事实上,金妮被刷新了三观——她从未见过如此自大的玩意儿!
马尔福,他紧紧盯着房间里的那个女孩,直接用胳膊肘把金妮从门口肘开,利索地窜进了房间,顺手把门给“砰”地一声关上了。
此刻,哈利只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几分钟之前,似乎发生过一次吧?
毋庸置疑,德拉科,还真是他母亲的儿子,哈利想。
金妮则满怀震惊。
她被这位无礼的男孩肘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幸好哈利扶住了她,她才没撞到狭窄的走廊墙壁上,或者从楼梯口滚下去。
“金妮,你没事吧?”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看着她,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心。
上次他对她说出这句话,还是在斯莱特林的密室里。
她从一片矇昧黑暗中醒来,迎面是他污渍斑斑的脸。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流落出担心的神色来,与此时一模一样。
哈利总是对她很温柔的。这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孩该做的事情啊。
“没事。”金妮的脸微微红了。
她赶紧站稳了,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马尔福可真没礼貌,是不是?”
“我得替他说声‘抱歉’——他可能不是故意的。”哈利赶忙劝她,“我很怀疑,他可能压根儿就没看见你,也没听见你说话。”
“可能吧。”金妮撅着嘴,她对此表示怀疑,可她这会儿不想反驳哈利的话。
面对那扇门,他们对视一眼,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被德拉科反客为主,关在门外面。
他们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才好,只好对着门发了一会儿愣。
隔着门,他们隐约能听到赫敏的声音,透着一种很久都没从她音调里听到的那种喜悦之情,她似乎在小声惊呼:“德拉科!”
“赫敏。”男孩说,语气里有一点令金妮所讨厌的得意洋洋。
然后是脚步奔跑在地毯上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面前的门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然后是男孩的痛呼,似乎有人冲到男孩怀里了,径直把他撞到了门上。
赫敏显然是从遥远的窗户边跑到了房门这边。她声音变得清楚了些,含着一丝惊慌,“抱歉,抱歉,你的后脑勺还好吗?”
“有点痛。”那个男孩狡猾地、委屈地说,“你得来给我止痛。”
“我看看。”女孩担忧地说。
门内的对话戛然而止。
空气静默。
也许没有那么静默。
“我认为,他们——正在亲吻。”金妮呆若木鸡,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看着颤动的房门——似乎有什么正靠在门板上动着。
“就在这扇门板的内侧,我猜。”
“我——我赞同。”哈利结结巴巴地轻声说,耳根慢慢地红了。
“我们需要提醒他们……这房门……隔音不好吗?”金妮艰难地小声说,觉得自己的脸在持续发烧。
她不是没见过别人亲热,她也曾亲眼见过赫敏他们两个亲热的场面。
那个冰淇淋吻,她每次都要用它来私下打趣赫敏,把她弄得满脸通红。
可是,同喜欢的男孩一起见证这类场景,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梅林啊,她只不过才同哈利单独聊过几次天而已,就直接要面临如此劲爆的场景吗?
即使只有晃动的门板,也未免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啊,大概吧……好像,也没什么机会提醒他们了……”哈利的脸也慢慢红了,他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金妮,“要不然,我们去隔壁吧,去找罗恩。”
“你说得对。”金妮小声说。
“至少施个静音咒啊,看在梅林的份儿上!”她稍微提高了音量,对着颤抖的房门说了一句。
她没再敢看哈利,步伐僵硬地冲着隔壁走去。“我——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是啊。”哈利说。
莫名其妙地,他也步伐僵硬起来,跟在她后面,往隔壁走去。
赫敏·格兰杰一大早就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知道德拉科要来,指环信上写得明明白白,西里斯昨天也告诉过他们。
可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德拉科一直被父母支使得团团转,被管得喘不过气来,怎么突然就能来看她了呢?太不真实了。
在等待他来的时间里,她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来看,却连书名都没看清,只顾着打量房门。
金妮端详了她一会儿,笑嘻嘻地问:“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他了——什么也干不下去?”
“当然不是了!”她特地跑到窗边,坐在离门最远的地方,“我还要看书呢!”
“那麻烦你,把书本拿正了看,行吗?”金妮犀利地说,“这又不是《唱唱反调》!”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敲门。
是哈利和金妮弄出来的暗号。
赫敏不敢过去开,怕只是哈利来找她们,而不是他;或许他的母亲突然会变卦,不带他来了。
可他的脸就这样出现了。
在缓缓开启的门后,在幽深的布莱克老宅的走廊里,他的头发亮若星辰,眼睛闪着摄人的灰色的光泽。
他神态自若地走进来,表情有几分淡漠。
等他把门猛地带上,嘴角终于绽开了笑容,越来越大的笑容。
“德拉科!”她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也不知道那本书为什么会落在地上。
“赫敏。”德拉科稳稳站在那里,冲她张开了双臂。
她真美。此刻她睫毛微弯,脸颊上露出了一点笑纹。
还需要犹豫吗?赫敏冲向他,像一枚回过神来的飞镖,扎进他的怀抱,脸埋在他胸口,闻到了他的雪松味,听到了他猛烈的心跳。
她是一枚笨手笨脚的飞镖。
她经验不足地把他钉在门板上,甚至磕到了他,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响动。
“抱歉,抱歉,你的后脑勺还好吗?”她顾不上再去闻他,心慌极了,抬头去看他令人心动的脸,双手向上探,想去够他的后脑勺。
他准是又长高了,她轻轻摸着他,听到他“嘶”地浅抽了一口气。
“有点痛。”德拉科凝视着她,目光扫过她的额头、眉眼、脸颊,重新掌握她一切甜美可人的细枝末节的特征,发现她美好得一如往昔,甚至更加美好了。
他灰眸里闪过一丝渴慕。“你得来给我止痛。”
“我看看。”赫敏担忧地说。
她急着往他身上跳,他则顺理成章地握住她的腰,将她托起来,叫她像是藤蔓一样长在他身上。
现在,她比他高了。
她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满腹柔情地揉着他阳光一样的头发。
她想去查看他的后脑勺,可他没给她这个机会。
仰起脸来,他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吻住了她。
他轻触她,然后离开,专注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似乎有点举棋不定。
赫敏微笑了。
她握着他的头发,闭上眼睛回吻下去。
吻上他的那一瞬间,她深深地吸气,把他那股令人迷恋的味道吸进肺里。
就是这样,她在脑海中发出甘甜的叹息。
她内心深处的无名空虚终于被他填满了。
快乐、沉迷、痴醉。
失落无影无踪,忧郁烟消云散。
他们放肆又大胆。她能听到门板在响动。现在是他把她钉在门板上了。
他急切,显而易见。他贪婪,一如既往。他索取,不顾一切。
紧密、紧促、紧绷。
这些认知让她的小腿软弱无力起来,恍然想从他腿上滑下去,被他稳稳扶住了。
他成了强有力的飞镖。他精准地把她钉在门板上,阻止她溜走。
他还没吮够呢!他贪婪地想。
她甜得要命,怎么能匆匆结束,随便溜走?
德拉科脑中飞起了许多纷乱的蝶,它们翅膀上沾着她的少女香气,在他脑海里乱扑腾,直把他迷惑得大脑充血。
“至少施个静音咒啊,看在梅林的份儿上!”金妮的声音愤愤不平地从门外传进来。
这时候,赫敏才意识到,门板的声音被外面听见了。
可他似乎根本不理睬这件事,也没有空余的手去拿魔杖;她的魔杖则在遥远的窗边,她也并不想立刻去拿。
可什么都不做,也是不行的。
“静音咒。”她气喘吁吁地说,暂时离开了他的唇。
他张着嘴,迷茫地看着她,似乎根本不理解什么是“静音咒”。
哦,德拉科,他完全傻掉了。赫敏偷偷笑着,顺手把他的魔杖拿出来,对着门轻声念了咒语。
等她一念完,他就随手把那魔杖抽走,扔到身后的地毯上,继续吻上她。
这个任性鬼——他的原则呢?他爱惜魔杖的信念感呢?赫敏得意洋洋地想,害羞地哼笑着,打开了自己,主动被他的吻再次攻占。
她喜欢他这样执迷不悟地对她。
虽然令人害羞,但她喜欢。她喜欢他们气息交融。她喜欢他眼里只有她。
她喜欢他为她放弃自己的原则,正如她喜欢他偶尔打破她充满秩序感的人生,多一点惊险刺激。
他总是能给她惊喜,他总是让她感到无比满意。
她轻声哼着,抚摸他后面的衬衫。他的肌理和纹路越来越让人不能忽视,隔着衬衫也能摸到。还有他某种逐渐强硬的感触。
久别重逢,让她好奇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