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魔杖制作者或者魔杖学专家,都具备一定的鉴别能力。或者,可以通过魔法部的那台魔杖鉴别仪器进行鉴别。”
“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德拉科问。
“最简单的判断方式就是,假如你‘赢取’了它,它会比别的魔杖更愿意执行你的命令,并且执行得很好。”奥利凡德说。
德拉科一下子闭了嘴。
照波特那时候舍不得放开山楂木魔杖的样子,它大概很听他的话。
它那会儿可能真的易主了,德拉科抚摸了一下那根老老实实躺在他口袋里的魔杖杖柄,哭笑不得地想。
“所有的魔杖都是这样判定的,对吗?”德拉科谨慎地问。
“我认为,这种方法能覆盖大部分的魔杖归属判定了。”奥利凡德说,“当然,我向来不愿意把话说得很绝对。”
他沉吟着,表情显得慎之又慎。“魔杖学是一门复杂而神秘的魔法学科,我虽在这条路上比别人走得远了点,毕竟也没走到头。还有许多玄妙之处等待后人探索……没人能打包票,说对魔杖学的所有奥义完全了解……”
德拉科表情真挚地点点头,彬彬有礼地对他微笑。“可您毕竟是这领域里的佼佼者,是魔杖大师里最专业的存在。如果您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想,恐怕没人能知道了。”
对面的老人正露出谦逊的笑容,但德拉科没有忽视他眼睛里闪过的那丝自得之色。
他借机继续发散自己的问题。“按照您的说法,要夺取一根魔杖,可以通过巫师决斗,可以通过抢夺,并不一定要通过杀戮咒,对吗?”
奥利凡德摆了摆手说:“不,我认为不一定要杀人。”
“即使是传说中的某根魔杖?用接骨木制作成的那根老魔杖?”德拉科问。
奥利凡德的额头蹙起了皱纹,“老魔杖?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欧洲的巫师们都说,格里戈维奇把它当成噱头,来贩卖自己的魔杖。”
“那是许多年前流行的传说了,我相信那是格里戈维奇自己说出去的。”奥利凡德听到了同行对家的名字,放松了一丝警惕。
他挺起胸膛,不以为然地说,“对于我们研究魔杖能力的人来说,它无疑是一件有莫大诱惑力的器物,更是一个绝佳的广告。想想看,如果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他在研究和复制老魔杖的特性,这对他的生意多么有利啊,没有多少巫师不渴望自己更加强大的。”
“可他后来又宣称说,老魔杖被偷走了。”德拉科说。
“要是我,我也这么说。想要研究它,与想要占有它是两回事。”奥利凡德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它无比强大,在不适当的人手中,无疑会很危险。老魔杖的拥有者总是担心受到攻击。总有一些追求强大的人愿意付出谋杀的代价获得这样一件宝物的。”
“您不认为它可能是一个传说,或是虚构的故事?”赫敏好奇地问。
“不。”奥利凡德说,“它在历史上完全有踪迹可寻。当然,其间会有中断——很长时间的中断——它会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暂时丢失或者隐藏起来,但总会重新出现。”
“您怎么能判断它的真伪?”
“它有某些可识别的特征,研究过魔杖学的人一眼就会认得出来。有一些书面的隐晦记录,我和其他魔杖制作人专门研究过。那些记录有一定的真实性。”
“一个人拿着老魔杖,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就一定会赢吗?就一定会无懈可击吗?”赫敏问。
“当然不是。”奥利凡德说,“看看老魔杖易主的历史吧!假如不可战胜,老魔杖如何能一次一次易主?”
“言之有理。那么,老魔杖的易主方法,必须要通过杀戮咒吗?”德拉科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不得不问——他不得不搞清楚这件事。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在某一瞬间,与老魔杖擦肩而过。
前世,他曾对邓布利多施过缴械咒。
“它无疑比任何一根魔杖都更加复杂。纵观历史,它总是令人觊觎,与‘血腥’脱不开干系。”奥利凡德低声说,“它是否一定需要靠‘谋杀’来转手,我并不能确定。但我想,必须得非常有说服力,才能获取这样一根凶残的魔杖的认可。确定的是,历史上有名的老魔杖易主,都是依靠‘谋杀’。这无疑是一种‘稳妥’的易主方式。”
德拉科在心里默默盘算:在历史上所有已知的例子中,老魔杖的转手更迭都是靠谋杀,前一任主人都因此死亡了。
既然前世他的缴械咒没有对邓布利多造成伤害,大概率不会对这件事有所影响。
像老魔杖这样强大的魔杖,毕竟不是寻常魔杖。
照奥利凡德的说法,你得施加出杀伤力极其强大的咒语,才能获得它的认可;不通过谋杀,想必是不会获得它的青睐的。他暗暗想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一个人谋杀了老魔杖的主人,却没有拿走魔杖呢?那么,老魔杖究竟属于谁?”德拉科轻声问奥利凡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奥利凡德咽了咽口水。
“如果一个人杀了老魔杖的主人,却没有拿走老魔杖,直到第三个人拿走了老魔杖。”德拉科固执地重复着他的假设,“魔杖该归属于谁呢?魔杖该认谁为主?”
“这大概取决于老魔杖本身的意志。”奥利凡德皱着眉头,似乎对这种过于局限性的假设感到犯难,“老魔杖有一个特点,它没有善恶观,它崇拜绝对的强者。我认为,它的自主意志下,会认主那个它认为更强大的巫师。”
很好。老魔杖绝不会以为他比邓布利多强,德拉科想。
无论是从魔杖意愿还是获取魔杖的手段,他的那个小小的缴械咒,都不是老魔杖所能认可的范畴。
那么,老魔杖,会不会认主斯内普教授?他谋杀了老魔杖的上一任主人,不是吗?
难道老魔杖此后就一直追随着斯内普教授?德拉科惊疑不定地想。
赫敏忽然问:“所以说,老魔杖可能已经认主那个没有拿走老魔杖的人?老魔杖即使在第三个人手里,也不一定会听他的话,而是像一只不合脚的鞋子那样?”
“当然,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奥利凡德低声说,眼睛不安地眨动着。
等等——这种推测是没有意义的!德拉科想。
假如前世那场天文塔的谋杀,是斯内普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那么,就不存在“违背主人意愿的夺取来改变效忠的对象”的情况,“魔杖易主”的事情就不成立。
老魔杖依然是属于邓布利多教授的,直到黑魔王在邓布利多的坟冢里拿到了它。
德拉科悄悄叹口气,对于前世老魔杖的最终归属有了点颇为消极的猜测。
真不知道,前世的波特该怎么应对。
一个拥有老魔杖的黑魔王,可谓强大到所向披靡。
前世的波特,能够逃过一劫,逢凶化吉吗?
等等!这么说来,黑魔王也并没有打败邓布利多啊。
黑魔王从死人的坟头拿走老魔杖,算是抢夺吗?德拉科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如果拥有老魔杖的人不是被谋杀的呢?没人违背他的意愿,他自然死亡,或者自愿死去,那么,老魔杖该归属于谁?”德拉科问。
“这倒是个刁钻的假设。假如老魔杖的主人不败而死,或者自愿赴死,老魔杖就成了无主之杖……在这种情况下,我恐怕,魔杖的意志和力量会随主人而逐渐消亡的。” 奥利凡德皱着眉头说,“当然,这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能拿到老魔杖的巫师,通常都有着强大的法力和旺盛的野心,有几个会是自愿赴死的?”
像是忽然惊醒一般,奥利凡德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德拉科,问:“这是纯学术探讨,对吗?”
“当然,当然。”少年镇定地说,紧紧握住赫敏的手。
“我认为我们今天讨论的问题过深了,甚至有些危险。”奥利凡德面色凝重地说。
“是的,我们受益匪浅。魔杖学非常有意思,谢谢您。”德拉科坦然地笑了笑,一副无辜的样子,似乎他们刚刚讨论的是“天气”这样轻飘飘的话题。
“奥利凡德先生,麻烦您对我们魔杖的事情保密。”他轻声说,“事关命定魔杖,我们并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太多。”
“当然。”奥利凡德说,“奥利凡德是不会把顾客的信息随意外传的。”
德拉科冲他微微颔首,朝赫敏使了个眼色,两人冲奥利凡德道了别,转身走出挂着“Closed(暂停营业)”牌子的魔杖店。
奥利凡德久久凝视着他们的背影。
他看着男孩替女孩拉开门的熟稔模样,看着女孩对男孩侧过脸来的笑靥,脑子里想着他们刚刚所谈论的一系列话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德拉科和赫敏并不知道这位魔杖大师在想什么。他们走出逼仄幽暗的魔杖店,走进阳光灿烂的午后。
今天的对角巷还算清闲,来往的巫师并不很多。还没到采购开学用品的日子,学生们还没收到下学年的物品清单。
这对情侣默默在这片宁静的街道上漫步着。
此刻,有关他们魔杖的归属问题已经不再是被关注的重点。两个人都回味着有关“魔杖易主”的规则,以及有关“老魔杖”的一系列讨论。
“德拉科,我总觉得你关于老魔杖的某些假设是意有所指,听起来过于具体了。”赫敏问,“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在担心邓布利多。”德拉科怅然地说。
“你担心他会被人追杀吗——因为他手里可能拿着老魔杖?”赫敏说,“说实话,我想不到谁会胆敢觊觎他的魔杖。”
“有一个人会。”德拉科说,收紧了下巴。
“神秘人。”赫敏低声说。
“没错。”德拉科轻声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总觉得,还有些东西没有完全被想明白。
所幸,这些问题,在今生可能并不会成为问题了。
只要黑魔王不复生——
“他现在销声匿迹了,哈利的额头似乎一直风平浪静。”赫敏说,“如果他死灰复燃,哪怕转动一下念头,都会被哈利察觉的。”
“我们该为此庆幸吗?”他愁云惨淡地说,“得把那个黏在他额头上的‘警报器’给想办法揪下来啊。”
“没错。你说得没错。可是,我查了布莱克老宅能找到的所有的书,目前一无所获。”赫敏难过地说。
“我也查了马尔福庄园图书馆的一部分书,进展缓慢。书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很难全部看完。更别提消化掉那些内容。”
“唯一的安慰是,他在努力去练习大脑封闭术。”赫敏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积极一点,但还是愁眉不展。
德拉科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实在不如她笑起来好看。“哦,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有关“老魔杖”的思考暂且搁置,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本沉甸甸的、有关摄神取念知识的书,放到女孩手里。
像是不经意间拿到巨型糖果的小孩子,赫敏面有喜色地问:“哇——这是什么?”
“我想,既然你对大脑封闭术感兴趣,你得配合着摄神取念的书籍一起看看。大多数巫师之所以练习大脑封闭术,是出于屏蔽‘摄神取念术’的目的。”德拉科用轻松的语气说,“结合摄神取念的施咒原理去反推大脑封闭术的屏蔽原理,会有助于你理解的。”
“谢谢。”赫敏的表情显得很欣喜,“你知道,我虽然感兴趣,却不好意思去问西里斯,他光操心哈利的问题就够头痛的了。有你的书在,我就能自己先研究研究。”
“很好。”德拉科说,“不懂的可以问我。”
赫敏点点头,迅速把书收起来,把那些有关老魔杖的问题都淡忘了,开始专心研究她的男朋友来。
“德拉科,为什么你对大脑封闭术这样冷僻的学科如数家珍?甚至能同我分享心得体会?就好像你都学会了一样。”
“我是会一点。”德拉科说,脸上微微泛红,难得谦虚起来,“略通皮毛。”
“我猜你大概很擅长。”她用那双敏锐的眼睛打量着心爱的男孩,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德拉科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吃冰淇淋吗?”
“好啊。哈利他们在福斯科那里都待了一上午了,我猜他们已经吃了一肚子冰淇淋。咱们去找他们吧。”赫敏欢快地说。
他点点头,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方走去。
赫敏被他拉着,没有看路,反倒侧过脸来看他,研究了半天他神态自若的样子。
他说不定是个大脑封闭术高手,所以他才老让人看不透,她想。
可是,他在她面前往往喜怒形于色,这又有点不像了。
他是一个悖论——迷人的悖论。
摇摇头,女孩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揣测。
不远处,哈利他们的身影逐渐清晰可见,她摇了摇他的手,好奇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对了,德拉科,你今天怎么出来得这样容易?没人阻拦你吗?简直像做梦一样。”
“喔,我父母最近正忙着呢。”德拉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非常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