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认为,绝不可能。
一定有尚未被福吉提及的、福吉所深深忌惮的、对福吉来说非常重要的秘密。
比如,黑魔王;再比如——
福吉微微蹙眉,他将雪茄按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缓慢而用力地把它给掐灭了。
随后,他又从雪茄匣里拿出了一支雪茄,摆弄着手边的雪茄剪。
似乎此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用雪茄剪水平地剪掉茄帽”更重要的事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雪茄,问卢修斯:“来一根吗?”
卢修斯扫了一眼被他剪得过大的茄帽,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淡淡地说:“不必了。”
福吉耸耸肩,心不在焉地点燃了手中的火机。“卢修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不妨给你透个底。麦克尼尔是说过不少乱七八糟的、没人相信的混账话,比如阿拉斯托·穆迪是食死徒。”
“我听说你们审问了穆迪,又把他给放了。”卢修斯嗅了嗅那酒,总算啜了一口,“罗齐尔家的人对此不太高兴——他们家的人曾经死在穆迪手里过。”
“罗齐尔家族是很希望穆迪被抓住什么把柄,对他来场公开处刑的。”福吉懒洋洋地将雪茄靠近了火机火源最外焰,缓慢地旋转着那根雪茄,“可穆迪身上没有任何问题。”
卢修斯盯着那根雪茄周围出现的细窄的黑边,问:“我没想到,某些人竟然没有对穆迪采取点特殊手段。”
“他们倒是想趁机试试看,可当时魔法法律执行司的阿米莉亚·博恩斯正好带着几个威森加摩的人路过审讯室——考虑到英国魔法部的声誉——当然得按照程序放走他。”福吉说。
卢修斯对此毫无同情心。“多么令人遗憾啊。”
雪茄已经全部被点红了。
福吉停止了点火,用手臂在空中挥了挥,做了一些cigar dance,试图预热它。
他迫不及待地抽了一口雪茄,享受地眯起眼来,往外吹着烟气。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穆迪,想看他倒霉。但你心里应该很明白,魔法部一向秉公办事,最终我们都得放他走。穆迪这种软硬不吃的人,一直扣押着他,只能让场面更加难看。”
“的确该放走他。”卢修斯瞧着他煞有介事地享受雪茄的样子,轻哂一声,“假如穆迪是无辜的,正好能够印证麦克尼尔说的都是疯话。”
“哦,卢修斯,我当时可没想那么多。”福吉望着空中的烟圈的形状,声音夸张地说,“穆迪的确是无辜的,不是吗?如果他是食死徒,邓布利多怎么会发现不了?现在,一切到此为止,各方皆大欢喜。”
卢修斯不耐烦地望着那个烟圈,不想再同福吉兜圈子了。
“我倒认为,远远没有到此为止。依我看来,麦克尼尔所透露的秘密中,穆迪只是个小角色。他从来就不是您的针对目标——”
他放下酒杯,盯着福吉在烟圈后朦胧不清的脸。
“或许,邓布利多才是您针对的重点?我注意到,今天这样盛大的舞会,他竟然没来捧您的场,多么可惜啊。”卢修斯回想着他在拐角处听到的福吉与乌姆里奇之间的谈话,话语直指重心,“怎么,您是打算派人去霍格沃茨调查他吗——因为麦克尼尔说的某些话?”
烟气逐渐散去的时候,福吉的脸色终于开始不好看了。
他微微苦恼地说:“卢修斯,这话可不能乱说……”
赫敏·格兰杰停在石阶的半腰处,不想继续往下走了。
她已经看清了石坑中央的所有情况。
那里有一个高高的石台,石台上竖着一个非常古老、破旧、衰败的石头拱门。
拱门周围没有墙壁支撑,上面挂着一道破破烂烂的黑色帘子或帷幔。
那帷幔有点古怪。虽然寒冷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微风,但帷幔在轻轻地飘动,好像被人刚刚碰过一样。
她盯着拱门和帷幔,心里逐渐弥漫出一股奇异的恐惧感。
“德拉科,别下去了,我们走吧。”她说,声音微微颤抖。
“走累了?这里有点冷,是不是?”德拉科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顺手披在她身上。
赫敏慢慢地把他的外套穿在身上,小声说:“谢谢。”
“在这里等我,好吗?”德拉科不等她回答,就快步跳下一排排石凳,来到深坑的石头底部。
他抬头望着那道飘动的帷幔,慢慢地朝高台走去,脚步发出了很响的回声。
从这里再看尖尖的拱门,比刚刚从上面往下看时显得高多了。
帷幔仍在轻轻摇摆,就好像有人刚刚从中穿过一样。
他逐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摇曳的帷幔后似乎有人在向他低语。
而且,那道微微飘动的帷幔自有一种美感。它仿佛在吸引着人爬上高台,把手伸过去,穿过那道帷幔——
这时,赫敏的声音从石凳那边传来。
“德拉科,我们走吧!”她大声说。
赫敏发现了德拉科的不对劲:面对那帷幔,他似乎丧失了一贯的谨慎和警惕作风。
她忍着心中的恐惧,朝石凳下走去,大声呼唤着他。
“德拉科,这里不太对!”她尖锐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回荡,“我们走吧,好吗?德拉科!”
德拉科被她的声音给唤醒了。
他倒退了几步,强迫自己的目光离开了帷幔。
他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前世西里斯·布莱克殒命的地方。
前世,西里斯就是在这个古旧的拱门前被贝拉特里克斯击中,跌到这个帷幔后的。
据说他们从没有找到过西里斯·布莱克的尸体。
没人能说清楚帷幔后究竟有什么;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它很不祥。
德拉科回身而去,握住了赫敏从上方向他伸来的急迫的手。
他低声说:“这里恐怕是死亡厅。”
赫敏的脸色微微发白。她坚决地说,“我们走吧,别回头,别再看那帷幔了。”
“你说得对,赫敏,我们走。”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重新爬上石凳,谁都没有再回头。
德拉科挥挥手,开了门,拉着她快步走了出去,又返回了那间黑暗的圆形房间。
“谢谢你,赫敏。”德拉科关上了门,后怕地说,“刚刚那道拱门很危险。假如是我一个人进去的话——”
赫敏望着他,严肃地问:“既然你认识到了这里的危险性,你现在能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冒险吗?”
“不能。”德拉科立即执拗地说,“我还想再看看。”
赫敏撅起嘴来。“我总觉得你的感谢没什么诚意,也没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者这里很危险的事实——鉴于你还是想要继续冒险。”
“那么,你要自己先回去吗——鉴于你并不想冒险?”他问。
她双手抱肘,愤愤地斜睨着他。“当然不!”
他低声笑了,径直走到对面的一扇黑门前,想要用无杖魔法打开它,那门却没有反应。
“这扇门是锁着的?”赫敏好奇地问。
德拉科皱了皱眉。他轮番试了试“阿拉霍洞开(Alohomora)”,以及“快快开(Aberto)”和“开锁咒(Portaberto)”等多个开门咒,依旧打不开那扇门。
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竟然连一扇小小的门都打不开——属实有点没面子。
这位斯莱特林的小少爷藏在半脸面具下的脸开始微微泛红。
他忽然有点不淡定了。
他没再继续显摆他的无杖魔法,一反常态地采用了某位格兰芬多战士的那种“不依赖魔杖”的笨办法——不耐烦地走上前用脚踢了踢——那门还是纹丝不动。
赫敏在一旁咂着嘴说:“哎呀,你就不能用手推吗?”
他心里怄着气,简短地说:“不想留指纹。”
她望着那扇黑门,问他:“你的手套呢?”
“那上面已经沾了酒渍,不是吗?再用它推门,很难不留痕迹。”他恨恨地盯着那扇门,“不如不戴。”
“好吧。”赫敏瞧着他倔头倔脑地对那扇门生气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缓和了语气,开始哄劝他。“我觉得,这扇门后面多半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假如是这扇门的话,你的朋友同样也进不去,不是吗?”
德拉科从眼角悄悄觑了她一眼。她似乎并没有因此看轻他,依旧对他微笑着。
“言之有理。”他的语气里还是残存着不悦——他总疑心自己的颜面已经被那扇顽固不化的门给反弹到了地上。
“我们试试别的门吧。”赫敏满不在乎地说,鼓励着他。
德拉科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身,假装镇定地走回到圆形大厅的中央,偷偷把自己的腮帮子短暂地鼓成了豚鼠的模样。
他心里有点无所适从了。
犹豫不决地环视着这些门,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开哪一扇门才好,更不知道自己的无杖魔法会不会再次遭遇滑铁卢。
绝对不能再丢人了!他偷偷吐了一口气。
赫敏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心理压力。
她站在他身后,同他一起端详着那些门,回想着他们此前开过的几扇门,斟酌着说:“关于这些门,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理论,但是需要验证。”
他回过头来,茫然地看她。“什么理论?”
“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她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原地转了两圈,继续说,“一边转圈一边想着它,然后用开门咒。”
德拉科一边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一边怀疑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玩我?提醒一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浪费。”
“你站在原地愣神,难道就不浪费时间吗?”她兴致勃勃地拨弄着他,“试一试嘛!”
德拉科无奈地闭着眼睛,随手挥了挥。
入口正对面的一扇门被打开了。
那是一间美丽光亮的房间。
那钻石般闪亮的跳动的光让他们一下子睁不开眼。
他们只能听到一种急促的永无休止的滴答声。这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像是成千上万细小的、列队行进的整齐的脚步声。
等到他们适应了耀眼的光线后,终于看清了这个屋子。
这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钟。
大钟、小钟、老爷钟和旅行钟。它们被挂在书架间的空隙处,或放在那些有房间那么长的桌子上,钟面上闪着亮光。
他们马上被面前的景象给迷住了,拉着手快步走了进去,甚至都忘了关上身后的门。
德拉科环顾四周,低声说:“Finally.(总算找到这里了。)”
赫敏原本在欣赏一个带着有玻璃前面的壁橱——壁橱所在的那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沙漏——听到他这句话,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爱情厅吧?”她沮丧地说,“我的理论大概是错误的。”
“没错,不是爱情厅。”德拉科看起来毫无沮丧之色。他兴奋地抬起手,指着前方,“瞧,那道光。”
那道钻石般明亮的跳跃光芒,来自房间尽头一个高高耸立着的钟形水晶玻璃罩。
赫敏跟在德拉科后面走过去,端详那个钟形水晶玻璃罩。
它有一个人那么高,立在一张桌子上,里面充满了一股翻腾的、闪闪发光的气流。
她发现,在闪闪发亮的气流中,飘浮着一个小小的、像宝石一般明亮的蛋。
它在玻璃罩里浮起、啪地一声裂开了,一只蜂鸟冒出来,被径直托到罩子的最顶部;但随着气流的下落,它的羽毛变得脏兮兮、湿漉漉的;等它降落到玻璃罩的最底部,便又被包进了蛋壳里。
这个过程在玻璃罩里无休止的重复着。
赫敏凝视着那个玻璃罩,敬畏地说:“是时间。”
“是时间。”德拉科低声重复着她的话,目光被那景象深深地吸引了。
“这里是时间厅,对不对?”赫敏捏捏他的手,轻声问,“这里是不是存放着时间转换器一类的东西?”
“没错。”德拉科回过神来,不再看那玻璃罩,反而望向了钟形水晶玻璃罩后面的一扇门。
那扇门近在眼前。
只看了它一秒,他就下定了决心。
“听着,赫敏,我得进去一趟。”德拉科盯着那扇门说,“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可以在这个时间厅里待着,等等我。我保证我花不了多少时间——”
“你在说什么傻话?”赫敏说,“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
德拉科径直朝那边走去,压抑着声音里潜藏着的激动情绪。“我首先声明,那扇门之后不是爱情厅。”
“是什么厅?”赫敏问。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赫敏往里张望,发现那是一间如同教堂一般高的房间,里面摆满了高高的架子。
架子上是许多小小的、灰扑扑的玻璃球。
“预言厅。”他郑重其事地说。
“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赫敏不以为然地说,率先跨进了那扇门。
借着隔壁时间厅透过门口的光,她能看到架子上的玻璃球折射着阴森暗淡的色彩。
赫敏怀疑地打量着那些玻璃球。“说实在的,我不太相信水晶球、茶杯这类占卜用的玩意儿,我一向对它们的严谨性表示怀疑。”
德拉科跟在她身后跨进了门。
“我不能说我完全相信它们。但有时候,对于那些神秘学范畴的东西,你不得不怀有一点敬畏之心。”他低声说,“毕竟他们都专门开辟了一个预言厅去放置这些预言球,对不对?”
“好吧,那就看看吧。”赫敏环顾四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房间里非常阴暗、非常寒冷。
德拉科忙提醒她:“把外套裹紧一点。”
赫敏看着他单薄的衬衣,后知后觉地问:“你呢——你不冷吗?”
“哦,有点冷,”他歪头吻了吻她的脸颊,顺手给她加了个保暖咒,满意地说,“现在不冷了。”
赫敏偷偷地笑了。
她把泛着雪松味的灰色西装的扣子给扣起来,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她忽然不生他“跑到神秘事务司到处乱冒险”的气了,甚至觉得“陪他去看看预言球”这种离谱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被她接受。
“那么,你究竟想看什么?”她轻松地打量着那些架子说,“我猜我们没时间把所有的架子都看完。”
“我要看一个特别的预言球。”德拉科抬头看向最近一排架子的顶端,在一盏摆放在架子边的烛台的映照下,辨认出了那个银色的数字,“这里是第五十三排——我们得找第九十七排。”
不会有错的。
前世,他曾经听父亲说过这件事。
那个该死的、断送父亲前途、转折马尔福家命运的预言球,在第九十七排。
“九十七排,我想应该往右边走,”赫敏小声说,眯起眼睛,借着烛台上冒出的蓝色烛火辨认旁边的那排架子上的数字,“没错……那是五十四……”
于是他们手拉着手,快步顺着右边那条长长的、漆黑的、永无止境的过道向前走。
在一排排架子间穿梭的时候,赫敏注意到,架子上的每只玻璃球下都插着泛黄的小标签。
有的玻璃球闪烁着一种诡异的、液体般的光芒,也有的里面暗淡无光,就像灯丝烧断了的灯泡一样。
他们到达了第九十七排。
德拉科拉着赫敏拐进了那排架子,在摆放着玻璃球的高架间慢慢穿行,辨认着那些小标签。
赫敏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积灰的玻璃球,有几只玻璃球在他们经过时闪烁出柔和的光。她问:“德拉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德拉科终于对她说了实话。
“我在找哈利的名字——哈利·波特。”
“什么?”赫敏讶异道,“这里有关于哈利的预言?”
“没错,我要找到它。”德拉科说,“我想看看那个预言球是什么样子的。”
“你怎么不早说跟哈利有关呢?”赫敏的态度总算认真了一点。
她开始在架子间细细寻觅。
德拉科慎重地说:“我先前并不确定……假如我们找不到这里的话,说出来不仅没有意义,还会徒添烦恼。”
赫敏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问。
“这里——”她指着那个小玻璃球。
德拉科顺着她的指尖望去。那个小玻璃球上落满灰尘,好像许多年无人触摸过,但却从里面透出一种淡淡的光。
赫敏的手几乎要碰触到那个玻璃球了。“看,这标签上好像有哈利的名字!”
“别碰它!”德拉科急忙说,把她的手握住,拉了回来。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随意乱碰这些东西!”赫敏说,“不过,如果碰了它,会怎么样呢?”
“这里的预言球只能被预言相关的人接触。与预言无关的人接触它,会触发防御咒。你可能会在碰到它的一瞬间精神错乱,以为自己是一个茶壶什么的。”他警惕地说。
赫敏倒抽一口冷气,没有再试图伸手。
她微微把脸凑近了一点,想要更加细致地端详那个玻璃球和那枚标签。
玻璃球没什么特别的,同架子上其余的成千上万个玻璃球没什么两样。
于是赫敏再次研究起玻璃球下的泛黄的标签来。
标签上,细长的字迹写着大约十四年前的一个日期,接着是:
“S.P.T. to A.P.W.B.D
Dark Lord
(黑魔王)
and(?)Harry Potter
(和(?)哈利·波特)”
“等等,这是有关哈利和黑魔王的预言?”赫敏惊讶地说,“我从来不知道——哈利也从没提起过——没有任何一本书提到过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德拉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凝视着那个预言球,模棱两可地说:“黑魔王可能会对这个预言球很感兴趣的。”
赫敏问:“它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预言球里,隐含着黑魔王和哈利之间的命运纠葛。”德拉科说,“只有拿起预言球,打破它,才能听到它具体讲了什么。”
赫敏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这么说来,只有预言球相关的人才能听到它具体讲了什么?”
“没错,聪明的女孩。”德拉科赞许地说,“与预言球不相关的人,一碰它就会触发防御咒,自然也拿不起它来,没法打破它,更没法听到预言球里讲了什么。”
这是前世的时候,父亲卢修斯亲口告诉他的有关预言球的神秘特性。
前世,黑魔王想利用缄默人布罗德里克·博德为他偷取预言球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这一点。
无论里面说了什么,他确信,这预言球必定非常重要。
否则,前世的黑魔王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想要拿到它,甚至不惜耗费一整年的时间,花费巨大的代价,去谋划一场吸引哈利来神秘事务司拿取预言球的骗局?
“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们要不要把哈利带下来看看?”赫敏问,“这是有关他的预言,他肯定能够拿起它来,打破它,听一听里面说了什么,是不是?”
“不,不能着急。”德拉科谨慎地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预言球的存在——我猜哈利现在也不知道。说实话,我并不想要现在就告诉他这件事。”
“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想让他把这个预言球早点拿到手。可是,得等到他完全掌握了大脑封闭术,才能来试一试。”
“哦——没错。”赫敏盯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玻璃球,逐渐反应过来了,“他的大脑封闭术没有精通之前,还是别告诉他太多有关黑魔王的事情了,以免被那思想链接察觉到什么。”
德拉科点了点头。“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里面讲了什么,还不如将它悄无声息地存放在这里,谁都拿不到的好。”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个预言球,心中开始盘算着某些计划的可操作性和风险性。
自重生以来,德拉科从没忘记过这个该死的预言球。
他更不能够忘记的是,前世,在五年级结束的时候,父亲卢修斯就是因为要拿到这个预言球才惨遭横祸。
虽然黑魔王还未卷土重来,预言球暂时是安全的,并不代表它永远是安全的。
得赶紧催促哈利掌握大脑封闭术。然后,得想办法把哈利带到这里来,拿起这个该死的预言球,摔碎它,听听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来一招偷龙转凤,弄个假的预言球顶替掉原来那个真的。
这样,就算黑魔王以后拿到了它,也得不到真正的预言。
赫敏注意到了德拉科皱着眉头沉思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她猜测起他的想法来。
——他大概想要对这预言球动点儿手脚。
她重新打量着灰扑扑的玻璃球和那个泛黄的小标签,忽然问:“德拉科,预言球上被施加了防御咒,可是,这个标签上有没有被施加防御咒?”
“我不知道。”德拉科忽然眼前一亮,“赫敏,你还真是聪明。这是一条好思路。”
他举棋不定地看着那标签,头脑开始转动。
他是不是该想个办法,试试这个标签是否无害?
假如他能把面前的标签跟其他的标签换一换的话——
这时,赫敏又说话了。
她机警地说:“德拉科,你听——”
德拉科回过神来,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呼唤声,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对视一眼,感到大吃一惊。
尤其惊讶的是德拉科。
他没预料到,此时预言厅里还会有人出现,这是他计划以外的事。
赫敏当机立断,拿出了隐形斗篷。
德拉科心领神会,赶紧伸手把它接了过来。他一抖隐形斗篷,把他俩一起盖住了,而后他揽着她,往架子后面无声地移动。
人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他们躲藏在架子的后侧,大气也不敢喘,侧耳倾听着这令人疑惑的、由远及近的、越来越清晰的动静。
他们听到,有人用快要哭出来的语气喊:“莱福——”
德拉科皱了皱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赫敏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谁在喊了。
可是,怎么可能?她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现身。
就在她犹豫间,一只蟾蜍跳到了架子之间。
它瞪着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在看向前方的虚空,又好像在打量着隐形斗篷下的人。
“莱福——”那声音更近了。
德拉科纳闷地盯着那蟾蜍,觉得它长得颇为眼熟——眼熟到令人发指。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隐形斗篷下,他用气声问赫敏。
“——How?(它/他是怎么进来的?)”
“I don’t know.(我不知道。)”赫敏也用气声回答他,眼睛睁得老大。
蟾蜍缓慢地眨巴着它的眼睛,无辜地叫了一声,眼神逐渐呆滞起来。
“莱福——”
纳威·隆巴顿的脸从架子那头出现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猛然扑向了地上那呆愣着的蟾蜍,总算把它给逮住了。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喜滋滋地说:“莱福,我猜你今晚肯定是喝醉了!”
蟾蜍显得没精打采起来,甚至有点昏昏欲睡了。
“你这是怎么了?”纳威奇怪地说,“你是跳累了吗?”
莱福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他摇了摇头,握着他的宝贝蟾蜍,终于站起身来。
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泛着淡淡光晕的落满灰尘的玻璃球前。
不经意间,他瞟了那玻璃球一眼,当即满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小声读出了那个泛黄的小标签上的字:“Dark Lord and(?)Harry Potter(黑魔王和(?)哈利·波特?)”
在隐形斗篷的遮掩下,赫敏把头从架子后面探出去,发现纳威似乎正伸手向前,想要拿起那个预言球。
——那会触发防御咒的!
赫敏顾不上自己还藏在隐形斗篷下面,也顾不上暴露自己了。
她着急地喊出了声:“纳威——别碰它!”
可她晚了一步。
已经来不及了——纳威已经碰到了它。
他拿起了预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