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过度冷清的宅邸
赶在舞会结束前,赫敏·格兰杰顺利被她的男友送回了格里莫广场12号。
布莱克老宅一派风平浪静。
宅子里除了克利切以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克利切,你绝不会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么!”赫敏对厨房壁炉边哈欠连天的老精灵兴奋地说,“我遇到了一个奇迹,一个像你一样拥有自主意识的小精灵!”
在克利切的认知里,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巫师都不会把“奇迹”与“拥有自主意识的小精灵”放在同一句话里说出来的。
这个麻瓜种彻底疯了!
老精灵惊骇地看了赫敏一眼,然后假装自己在忙着掏耳朵,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赫敏选择对他的种种“逃避行为”视而不见。
“我真想给你讲讲那个小精灵的故事,她真是太可爱了!”她试图继续对他表现自己的亲切感,“她似乎对于个人权益的观念适应良好——”
抢在她说出“薪水”和“假期”这样的反叛言论之前,克利切的嘴巴以百米赛跑冠军冲出起跑线的速度,愤恨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我不想听!”
“哦,真不错。克利切,你又用‘我’这个字眼来称呼自己了!”赫敏喜气洋洋地说。
她看到克利切猛然沉下来的脸,及时补充了一句:“雷古勒斯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克利切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没来得及骂她“泥巴种”——并且差点被自己生无可恋的口水给呛死。
“你还好吗,克利切?”赫敏关心地问。
克利切警惕地抿紧了皱纹遍布的嘴,最终决定对面前这个有毒的女孩一言不发。
他疑神疑鬼地看着她,脑子里开始糊涂起来。
他不知道她今天又想要对他干什么缺德事。
“克利切,今天太晚了,我有点累了。”赫敏见好就收,“等哈利或者西里斯回来的时候,帮我告诉他们一声,说我已经到家,先去休息了,好吗?”
克利切烦恼又畏惧地看了她一眼,粗重地“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于是赫敏心满意足地顺着楼梯走上去,把自己疲惫的身体和思想都放逐在那张舒适的床上了。
在十二点来临之前,她对着指环愉快地道了声“晚安”,在天花板熠熠生辉的星图下,闭上眼睛,酣然入梦了。
赫敏预计,自己在舞会中途莫名消失的情况,多半会在第二天的早餐桌上遭受到西里斯和哈利的盘问;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们谁都没有费心去多问赫敏昨夜的动向。
西里斯似乎还对前一夜的舞会意犹未尽,一边对付盘子里油汪汪的煎蛋,一边用口哨吹着一首探戈舞曲的小调;
哈利则把心思放在另一件事上——他打算今天去拜访陋居。
“我听金妮说,韦斯莱夫人今天要为收到级长徽章的罗恩庆祝。”哈利用一种热情得过了头的语气说,“我当然得去祝贺他,是不是?”
“哦,哈利,我想没人能否认你的优秀,即使——”赫敏迟疑地说。
她其实还不能完全理解邓布利多对于级长人选的选择逻辑,尽管她也为“罗恩获得级长徽章”感到由衷的高兴。
西里斯停下了口哨声。
“你当然得去。”他欣慰地说,“哈利,我为你感到非常自豪——你的确是詹姆的儿子。”
“呃……谢谢?”哈利感到一头雾水,“不过,小天狼星,你为什么会忽然说这种话?”
“当年,大家都以为詹姆会拿到级长徽章,可最终是莱姆斯拿到了它。当然,莱姆斯同样有拿到级长徽章的资格,这毋庸置疑。”西里斯淡淡地微笑了,“詹姆当时也像你一样,拥抱了自己的朋友,诚心诚意地去祝贺他所取得的成就。”
哈利惊讶地笑了。“他是这样做的吗,我的爸爸?”
“没错。”西里斯说,“我猜他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倒不是因为级长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原本希望能同你妈妈一起履行级长夜巡的职务的。”
“这么说,我妈妈是格兰芬多的女级长?”哈利问,脸上放出自豪的光。
“是的,非常优秀的女级长。说到这里——”西里斯向赫敏举了举杯,“我们得祝贺这张桌子上另一位优秀的格兰芬多女级长。”
哈利也跟着举杯,三个人的杯子碰出了清亮的脆响。
“哦,谢谢。”赫敏说,愉快地啜了一口杯中的果汁。
父母有关级长的轶事让哈利的情绪变得好了一点。
他一边把自己空落落的早餐盘装得满满当当,一边用轻松的口气问:“赫敏,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你在宅邸里办个庆祝仪式?”
看到哈利的情绪变好,赫敏感到很高兴。
她终于不再因为“级长”这个话题而感到过度紧张了。
“事实上,我的爸爸妈妈定了餐厅,说明天要给我庆祝一下。”她轻快地说,“此刻,举杯庆贺足矣。”
“你明天要回家吗?”哈利问。
“离开学也没两天了,不是吗?”赫敏说,“我越来越发觉到一个现实,我能够陪伴他们的时间很有限,而他们似乎并没有我原本所认为的那样对此一笑置之。”
“这话怎么说?”哈利问。
“我能感觉到,他们似乎已经开始提前进入想念我的模式里去了——特别是当我爸爸在七月末就小心翼翼地提前打探我的圣诞节假期的计划的时候——”赫敏舀着热气腾腾的茄汁焗豆,脸上浮现出庆幸的表情,“幸好他们还有彼此可以互相陪伴。”
不知为何,听到赫敏说这些话的时候,哈利忽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教父——西里斯似乎正专注地翻动着餐桌上的《预言家日报》,对于自己教子的圣诞节假期安排并不在意。
“我可不想做个唧唧歪歪的教父。”西里斯轻描淡写地说,没有抬头,“哈利,你想待在哪里都行,我是不会拦着你在学校里同朋友们过圣诞节的;当然,假如你想回布莱克老宅,我绝对会举起双臂欢迎——”
哈利知道,等霍格沃茨开学以后,西里斯又要一个人在这栋宅子里生活,与一个天天对他表达憎恨的肖像画母亲和一个被灌输了满脑子陈旧观念、时不时会替“可怜的女主人”打抱不平的骂骂咧咧的家养小精灵朝夕相处了。
而恰恰,自己的教父是那样渴望热闹、欢笑和朋友的人。
哈利急忙说:“西里斯,我圣诞节假期想回布莱克老宅。”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西里斯终于抬起头来了,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
“我能邀请自己的朋友们来老宅玩吗?”哈利问,“就像这个暑假一样?”
“当然。哈利,无论何时,布莱克老宅都愿意为你所有的朋友敞开大门——”西里斯说,“顺带提一句,赫敏,尽管你大概会回到自己的家里过圣诞节,这里依然随时欢迎你——以防你突发奇想,希望在漫长的圣诞假期里体验几天魔法家庭的圣诞节氛围。是不是,哈利?”
“当然!”哈利对赫敏说,“西里斯总觉得这宅邸里过于冷清了,他恨不得我把所有的朋友都叫来玩。”
“哦——”赫敏轻声地说,与哈利对视了一眼。
她看了看哗哗翻着报纸的西里斯,顿了顿,说:“谢谢你,西里斯,我会考虑你的邀请的。”
此刻,无论是哈利还是赫敏,都在心里不约而同地认为:西里斯垂首阅读报纸的侧脸看起来有点寂寞。
那是一种往往难以被大多数人所捕捉到的寂寞感——它似乎绝不该出现在西里斯·布莱克这种自出狱以来就广受女巫们欢迎的俊美桀骜之人的脸上。
当他在话语间隙抬起热情依旧的眼睛来注视着哈利,或者拿那张典雅非凡的脸朝着赫敏微微颔首的时候,无论是哈利还是赫敏,都觉得那种寂寞凄清的感觉极有可能是他们心中一闪而逝的错觉。
西里斯可不像是那种因为“教子去霍格沃茨上学”就“留守在家多愁善感”的教父类型——他过几天还要去魔法部上班呢。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仅仅迟疑了片刻,赫敏就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她兴致勃勃地问:“西里斯,你那时候就没想过要做级长吗——我猜你那时候应该很受学生们欢迎。”
西里斯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没有人会选我当级长的,我花了那么多时间跟詹姆一起关禁闭。”他懒洋洋地说,“这么想想,好孩子卢平确实比我们更合适。我们那时候都不怎么循规蹈矩,净惹麻烦。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哈利?”
哈利噗嗤一声笑了。
“我猜我确实惹了不少麻烦,虽然很多时候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他一本正经地对自己的教父说。
“这是一种遗传自詹姆的杰出天赋,没什么大不了的。”西里斯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猜邓布利多认为你有别的惊心动魄的大事需要去忙。”
哈利微微疑惑地看着西里斯。
“比如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一条千年蛇怪,或者同满月下的狼人搏斗,随手击飞一百个摄魂怪,甚至再去招惹招惹火龙、跳跳黑湖之类的……”西里斯绘声绘色地说。
听到自己的教父用称赞的语气罗列自己往昔的冒险事迹,哈利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亮——尽管厨房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太阳。
他甚至对克利切都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喜爱之情,对这位嘟嘟囔囔地往桌子上摆香肠盘的小精灵笑了一笑。
“谢谢你,克利切。”哈利温和地说。
克利切放下了盘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停下了嘴里咕哝着的脏话,踢踢踏踏地走了。
“……这么一想,你还真不太适合当级长。”西里斯满不在乎地继续说,“当那枚限制了自由的徽章别在你的衣服上的时候,你就很难再毫无顾忌地举起魔杖或者宝剑,同禁林里的八眼巨蛛决斗了,是不是?”
“西里斯,我明白你鼓励哈利的意图,但是麻烦你不要鼓励哈利去做更多危险的事啊!”赫敏气愤地说。
德拉科说得对!她想,西里斯某些时候是真的不太着调!
西里斯停下了他对于“个人自由精神”的鼓吹,对着自己盘子里的鸡骨头做了个鬼脸,逗得哈利哈哈大笑。
等哈利止住了笑声,西里斯把手中的报纸暂且搁置,郑重地说:“一枚级长徽章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无论是不是级长,詹姆都是那个詹姆,他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是不是级长,詹姆都将莱姆斯视为朋友;无论是不是级长,都没人能否认詹姆的优秀。”
“我想是的。”哈利轻声说,心中感到暖洋洋的。
不知不觉间,悲观的浓雾都被这些明亮的话语所驱散了。
他重新想起了自己的好友罗恩,怀着某种灿烂的心情。
“这还差不多。”赫敏欣慰地说,“西里斯,你这话比刚刚劝哈利去禁林冒险要靠谱多了!”
“行啦,赫敏,别这么严肃。你去不去陋居?”哈利问,愉快地发觉自己热情的语气此刻已经不再暗藏虚假。
赫敏犹豫了一下。
“我当然得去祝贺罗恩。可我不打算在陋居里待太久。”她说,“我今天得去一趟破釜酒吧,去找芙蓉还裙子,顺便陪她搬个家——她找到住的地方了。”
“哦,我今天也得去趟破釜酒吧。”西里斯忽然说,脸上放出光来。
“有什么事吗?”哈利问。
“这样那样的事——没什么大事——不着急。”西里斯笑了笑,对他们说,“我送你们去陋居,然后再同赫敏去破釜酒吧,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当然可以。”赫敏难得促狭了一回,“罗恩大概很乐意能有多一个人来为他庆祝;芙蓉大概也不会拒绝多来一两个搬家的帮手,是不是,哈利?”
哈利看了一眼他的教父——西里斯的态度忽然变得肉眼可见地积极起来——心照不宣地对赫敏咧嘴一笑。
于是,这天上午,等芙蓉·德拉库尔打开自己位于破釜酒吧楼上的房门的时候,短暂地震惊了。
门外,赫敏正冲她明媚地微笑着,她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
甜甜地笑着对她打招呼的是红头发的金妮;腼腆地笑着向她问好的是黑头发的哈利;头上绑着“恭喜获得级长”的金红色带子的红发男孩——芙蓉依稀记得那是金妮的哥哥;以及一对笑嘻嘻的穿着品红色袍子的孪生兄弟。
最为醒目的,当然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对她似笑非笑的黑发男人西里斯·布莱克。
一看到他,芙蓉忽然有点脸红。
她对他佯装镇定地笑了笑——没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多说话——对大家说:“哦,欢迎,请进……”
趁所有人排着队、兴冲冲地依次走入房间里的时候,赫敏把装着礼服的袋子还到芙蓉手中,和金妮轮流对她道了谢。
“不客气,”芙蓉对金妮笑了笑,“我妹妹加布丽说她很高兴自己的裙子能够帮到你的忙。”
“我特地写了封感谢信,夹在叠好的裙子里了。”金妮热情洋溢地说,“帮我交给她,好吗?”
“当然。”芙蓉对她眨了眨眼,显得很高兴。
“赫敏的裙子也是加布丽的吗?”金妮问。
“当然不是。”芙蓉充满怀念地说:“这是我已故的曾祖母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她说绣这件裙子的丝线是妖精们用特殊手法捻出来的,上面沾着一缕好运气。”
“妖精们制作的东西似乎都有点特殊之处。我记得我们的穆丽尔姨婆有一顶妖精们制作的漂亮头冠,她对此非常宝贝。”金妮兴冲冲地问,“但是,带着好运气的丝线——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这是真的吗?”
“我一直对此事半信半疑。我从没有机会亲自验证这件事。”芙蓉显得很遗憾,“还没来得及在正式的舞会场合穿它,我就已经穿不下它了。你知道,十五六岁的女孩总是长得飞快。”
“喔,芙蓉,这件裙子上绝对带着好运气。”赫敏肯定地说,想起了昨夜自己有惊无险的一系列冒险活动,“我猜你的曾祖母没有说假话。”
“那么,这长久以来困扰我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芙蓉心满意足地说,“不用客气,它与你简直是绝配。假如我的曾祖母知道她所送出的裙子没有令人遗憾地被永远挂在衣橱里,而是成功让一个女孩在舞会上大放光彩,一定会很欣慰的。”
“芙蓉,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你昨天所为我做的一切。”赫敏甜蜜地微笑了,“以及,感谢你慷慨的曾祖母。”
“这些感谢的话先放到一边,”芙蓉维持着优美的仪态,冲房间里那些人亲切地点点头——微微瞟了一眼西里斯——问赫敏,“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可能不小心提了一句,说你要搬家——”赫敏说,“他们都觉得应该给你搭把手,展现一下所谓‘英国巫师对法国巫师的热情’。”
房间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一本正经地对芙蓉点起头来。
“哦,我明白了。”芙蓉拎着礼服的袋子,瞧着那对孪生兄弟的红头发问,“你们是金妮的哥哥,比尔的弟弟,对吧?”
那对兄弟点点头,冲她咧开嘴笑了。
“挺明显的,是不是?”金妮说。
“我记起来了,你们在霍格莫德村开了一个笑话商店——”芙蓉显得对他们很感兴趣,“我妹妹加布丽曾经去逛过,她很喜欢你们店里的产品。”
“我们的荣幸。”弗雷德递给芙蓉一张卡片,对芙蓉说,“请收下我们的感谢——一张魔法把戏坊的VIP卡。”
“在柜台出示这张卡,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折扣。”乔治说。
芙蓉端详着那张卡,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感谢我?”
“多谢你今天需要搬家——”
“——让我们找到了逃出家门的理由。”那两兄弟一唱一和地说。
“你们为什么要逃出家门?”芙蓉更加疑惑了。
金妮赶紧对芙蓉解释。“妈妈今天在家里对他们发了好大一通火——”
“——因为她发现了我们的梦想。”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说,而后发出了满不在乎的嗤笑声。
“为什么?”芙蓉不解地问,“难道这不是值得庆祝的事?假如我确定了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我的妈妈会为我举杯庆祝的。”
两兄弟对视一眼,对彼此做了个鬼脸,似乎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梦想’这方面,我们的妈妈总是对‘隔壁邻居’格外苛刻。”乔治表情无辜地摊摊手,换来了弗雷德经久不息的笑声。
“隔壁邻居?”芙蓉问,“这又是指什么?”
“我真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哦,罗恩,真是太棒了!级长!家里的每个人都是级长!”弗雷德尖声尖气地学着自己母亲的声音,一旁的金妮被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
罗恩涨红着脸,不满地说:“你们就不能闭上嘴吗?”
金妮嘻嘻哈哈地对芙蓉解释起来。
“昨天妈妈为罗恩获得级长徽章的事情高兴,说了一些肉麻的话,忽略了‘弗雷德和乔治都不是级长’这件事,因此乔治戏称他们自己是‘隔壁邻居’;今早的时候,她又发现了他们在魔法把戏坊工作的秘密,她就更生气了,因为她不认为那是一份正当的工作……”
金妮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换来了弗雷德和乔治的一阵干呕。
他们干呕完,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才不想要做个一本正经的乖宝宝,更不想做个傻瓜级长!”
“他们这句话不是针对你,顺带提一句。”金妮对一脸无奈的赫敏说。
“闭嘴!”罗恩——这场闹剧中被真正针对的苦主——大声说,慌手慌脚地扯下了头上绑着的带子,偷偷地看了一眼芙蓉——她似乎仍旧在注视着他们的动静。
可实际上,芙蓉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她忙着同站在她身旁的西里斯齐刷刷地摆出双手抱肘的姿势,胳膊肘挨得很近。
“有一只你的耳环,”西里斯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昨夜挂在我的衬衫上了……”
“哦——”芙蓉不着痕迹地从胳膊肘底下接过他手中偷偷塞过来的水滴形珍珠耳环,唯恐被在场的第三个人识破她的举动,“我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西里斯望着正在打嘴仗的韦斯莱家的孩子们,面色淡定,嘴角微扬。
“我猜,大概是因为某位女士藏在魔法阳台上同我热吻的时候,太专注了。”他低声说。
芙蓉快速地送了他一个似嗔似怒的眼风。
“我倒觉得,是因为某位男士在魔法烟花和几杯酒的作用下,动作太忘形了。”她从牙缝中挤出这些话来,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动用她的唇。
西里斯回味无穷地笑了笑。“我以为……某位女士对此颇为享受,难道不是吗?”
芙蓉反唇相讥。“难道某位男士没有对此意犹未尽?”
西里斯对她满意地挑了挑眉,没再言语。
那头,弗雷德正装出一种诚惶诚恐的声音问:“……我们不会像妈妈那样亲你,你不介意吧,罗恩?”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行屈膝礼。”乔治说。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说了?”罗恩说,气呼呼地瞪着他们。
“不然就怎么样?”弗雷德说,脸上露出一副坏笑,“要给我们关禁闭吗?”
“我倒想看看他敢不敢呢,”乔治哧哧地笑着说,“他连反抗穆丽尔姨婆的亲吻都不敢……”
“也不能这么说……他那会儿可能正享受着呢……毕竟穆丽尔姨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亲吻过他的人,是不是?”弗雷德挤眉弄眼地说。
“我又不能拒绝她的亲吻,是不是?”罗恩愤怒地说,“那是不礼貌的!妈妈说那会伤了她的心的!”
“乖宝宝小罗尼太善良了,梅林他老人家都要被你感动得拿猫头鹰的尾巴毛来擦眼泪了!”弗雷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信,神秘兮兮地在罗恩面前挥了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叫布朗的女孩的信!这会是第二个当众给你亲吻的人吗?”
“把信给我!”罗恩慌忙说,弗雷德和乔治却像是传球一样把信灵活地传来传去,让他怎么都拿不到。
罗恩的脸变成了绛红色。他来回跳着去抢信,冲他们恼怒地嚷嚷起来。“快点儿还给我!你们怎么能私自截留我的信件?”
“是你的猫头鹰飞错了窗户,我们只是好心帮你保管……”乔治一个闪身,躲开了罗恩的飞扑,把信重新传回到弗雷德的手里。
弗雷德则故作伤感地说:“小罗尼,没想到你会这样误会我们——要顺便给我们扣上五分吗?”
这时候,赫敏终于跳出来主持公道了。
“如果你们在霍格沃茨不小心一点儿的话,他就能给你们关禁闭,甚至能给你们扣分。”她瞥了一眼罗恩苦大仇深的脸,出言阻止他们,“别再说下去了,把信还给他。”
弗雷德和乔治哈哈大笑。
“乔治,以后我们可得多加小心了,”弗雷德把手放低——信立刻让罗恩给抽走了——假装浑身发抖地说,“有这两个级长盯着我们……”
“还有德拉科……”乔治说。
“没错,还有他……他也是级长……这就意味着他也成了傻瓜……”弗雷德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傻瓜不正是赫敏的男朋友吗?”
“是啊,有他在的话,我们违法乱纪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了。”乔治摇了摇头,坏笑着说,“德拉科大概很看不惯把戏坊一类的东西,对于恶作剧产品也没有格外的兴趣。”
“是啊,某位斯莱特林级长大概会因为这种恶作剧产品而给所有霍格沃茨的学生疯狂扣分,是不是?”弗雷德语气沉痛地说。
赫敏立刻止住了言语。
他们绝对是在意有所指!她气愤地想,他们明明知道德拉科是把戏坊的大股东,还拿这种话来揶揄她。
“哦,别把他想得那么无耻……他又不是对所有学生都不假辞色!”乔治假装义愤填膺,“他可能只会利用职务之便,给那些去招惹格兰芬多女级长的学生疯狂扣分……”
“生怕别人抢走他的珍宝,是不是?”弗雷德怪里怪气地说。
赫敏的脸慢慢地红起来了。
“闭嘴!”她慌里慌张地说:“我们……我们今天不是要帮助芙蓉搬家吗?能不能别把话题扯远了?”
芙蓉兴趣盎然地瞧完孪生兄弟打趣赫敏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谢谢,赫敏,终于有人提到了我。再耽搁一会儿,我说不定会不耐烦的。”
赫敏冲她笑了笑。
“虽然我对你们的体贴表示欣赏,恐怕今天你们要两手空空了——我要拿的东西并不多,”芙蓉冲房间中央地板上孤零零立着的一只精美方正的手提箱抬了抬下巴,“所有的家当都在那里面了。”
赫敏放眼望去,发现那是一只造型典雅的、带黄铜锁件的、深咖色的牛皮手提箱,尺寸看起来很轻巧。
这会儿,芙蓉从西里斯身旁施施然地走开了。她穿过众人,拿指尖敲了敲她的手提箱。
那手提箱像是有生命一样,干脆利落地弹开了紧扣着的锁件,箱子自己裂开了一个小口,“咻”地一声把芙蓉的那两套裙子迅速地吸了进去;而后,它又重新把自己关得严严实实,锁件自动关上了自己,把自己给扣牢了。
“我喜欢这个箱子。”赫敏羡慕地说,“看起来很方便。”
芙蓉对她展颜一笑。“最方便的是它可以装点活物进去……当你坐火车的时候,这个功能很实用,你永远不需要担心你的过度兴奋的宠物满车厢乱跑乱飞……”
这时,罗恩已经抢回了他的信,把它小心翼翼地塞到裤兜里去了。
他似乎急于从刚刚被孪生哥哥们调侃的尴尬气氛中逃出来,并试图从她们的话题找到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
“就这么一个箱子?我来!”他大步走上前去,走近了那个箱子,随随便便地伸出手来——
“……我认为他正打算多开发一个潜在的接吻对象来满足自己的睡前幻想。”金妮站在一旁,双手抱肘,对赫敏辛辣点评起她的哥哥来。
“为什么你今天要对罗恩这样刻薄呢?”赫敏问,“他不是一向对你照顾有加吗?”
“我猜‘照顾有加’并不代表他清楚兄妹之间的边界感。”金妮的语气很不耐烦,“昨天他竟然对我大放厥词,说我不能在这个年纪就贸然考虑同一个男孩约会的事情,也不能随便同一个男孩单独去霍格莫德村逛逛……”
“即使那个人是哈利?”赫敏意味深长地问。
“说不定他会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好哥们而表现得变本加厉地生气。”金妮皱了皱鼻子,“说实在的,我不认为他有权利在个人私事上对我摆什么级长架子。”
“因此——”赫敏怀疑地看着她。
“因此,我今早不小心把叼着罗恩的回信的猫头鹰小猪给抓住了,又不小心一把将小猪扔进了弗雷德和乔治房间的窗户里。”金妮理直气壮地说,“当他自顾不暇的时候,就很难有精力去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了,对不对?”
赫敏一边对金妮无奈地摇头,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发笑。
罗恩并不在意金妮正在发着什么有关他的牢骚,正如他并不清楚金妮是引发他在大家面前的尴尬的幕后黑手。
此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拎起芙蓉·德拉库尔那只手提箱的浅棕色把手更重要。
“等等——”芙蓉想要阻止罗恩,却已经晚了。
这位新出炉的格兰芬多男级长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仅没把手提箱给提起来,反倒是差点被手提箱的重量所带倒。
弗雷德、乔治和金妮都哈哈大笑起来,罗恩的脸则变得鲜红耀眼。
他盯着那只手提箱,惊讶地问:“这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一头火龙吗?”
赫敏回想起昨天她和金妮来拜访芙蓉时所看到的摆放满屋的精美家具和考究的生活用品,再看看此刻空无一物的房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概——有一房间的东西吧,是不是,芙蓉?”她问。
“没错,”芙蓉说,“这里面的空间不小,我连自己的床和衣橱都装进去了。”
“可你打算怎么带走它呢?”赫敏问,“假如它重到没人能提起它来?”
“这是我母亲特地为我找妖精们订做的箱子,我得说它挺有脾气。”芙蓉说,“每个人在这箱子上感受到的重量是不同的。是否能提起它来,不仅仅取决于它的内容物的重量,还取决于它的某个古怪的特性。”
“什么特性?”哈利问。
芙蓉用一种高傲的语气说:“妖精们制作它的时候,用了一根我的头发,这意味着它能随主人心意而动。是个挺好的防盗功能,对不对?”
“除非主人允许,任何其他人都没法提起它来吗?”赫敏用新奇的目光注视着那手提箱。
“妖精们说,它还可能会被它心甘情愿所认可之人给提起来——我对此表示严重怀疑。”芙蓉说,“我至今都没见过第二个能不经我允许就提起它来的人。”
“真的吗——”金妮一下子来了精神,跃跃欲试地问,“我能试试吗?”
芙蓉爽朗地一挥手。“随便试。”
于是他们围着箱子,开始了兴致勃勃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