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心中的担忧胜过了一切,这使她不得不再次发问:“你刚刚说他不是最理想的守门员,你会重新组织一次选拔吗?”
“我说他不是最理想的守门员,并不是指麦克拉根就比他更好。”安吉利娜板着脸说,“当时,维基·弗罗比舍和杰弗里·胡珀也都飞得不错,但是维基忙于魔咒俱乐部不能专注训练,胡珀又爱唧唧歪歪,我才在综合考量下选了罗恩。”
原来如此,赫敏总算恍然大悟了。
当时她施完咒语后就匆匆离开了看台,后来,注意力又被德拉科给分散了,并不清楚后来的选拔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最后是罗恩当选了。
“我认为经过一些训练,罗恩应该没有问题。毕竟他家里出过一批出色的魁地奇球员,他现在也已经开始逐渐适应我们的训练节奏了。”安吉利娜继续说,“你真该担心担心你自己。我不认为你在看台上的行为是对待朋友的正确态度。你应该相信自己朋友的能力。”
“那时候罗恩被干扰了,他没有完全发挥出他的能力来。那个结果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赫敏忍不住辩驳道。
“那么,你该相信我作为格兰芬多院队队长的判断力。麦克拉根在看台上干扰罗恩的问题,我当时也注意到了,这原本就会被我纳入最终的考量里去,你不必用那种方式去刻意追求所谓的公平。”
“哦,假如是这样的话,我很抱歉。”赫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不够理智,我做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为了罗恩。”她低下了头,小声说,“当时,麦克拉根对我说了一些很冒犯人的话。”
“这就说得通了。说实在的,我也不喜欢麦克拉根。他很自以为是,不是一个能够顾全大局、听从指挥的队员;况且他脾气很坏,落选后的暴躁和迁怒反应令人失望,我认为他在为人处事上的心态亟需调整。”安吉利娜坦白道,“说实话,我现在很庆幸他当时落选了。”
“可你不是说——”赫敏有点疑惑,“我以为你不赞同我的行为。”
“我是不赞同。可抛开学生会主席和魁地球院队队长的身份,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你干得很漂亮。”安吉利娜忽然对赫敏绽开了微笑,“我得说,我没想到你会是一个这么有幽默感的人,我以为只有韦斯莱孪生兄弟会干出这种事来。”
赫敏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话题的终点究竟驶向何方。
“听着,我和艾丽娅会为这件事保密的。”安吉利娜干脆地说,“我无意把这件事弄得沸沸扬扬,引来更多麻烦,浪费宝贵的赛前训练时间;也无意在这种时候重新更换守门员,扰乱逐渐恢复士气的军心。”
安吉利娜对她眨了眨眼。“而且,我认为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咱们下不为例,好吗?”
赫敏显出松了口气的样子,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当晚的天文课上,赫敏小声对德拉科复述完她与安吉利娜的对话以后,心服口服地说:“她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你说是不是?”
“约翰逊是挺有手段的。”德拉科俯身替她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随口道,“我认为她带领下的格兰芬多队会很难缠,今年的斯莱特林队将很有压力。”
“这话怎么说?”她看了一会儿望远镜,一边往羊皮纸上画木卫一的火山,一边问。
“复盘她与你的对话内容,有理有据,软硬兼施。”他望着布满星星的夜空,面带沉思,“她既申明了你作为级长应该遵循的原则,履行了她作为学生会主席的监督级长的义务;又能在下一秒切换角色,变成一个平易近人的朋友,私下里将心比心地认同你的行为,让人难以反感她之前严厉的态度。”
“你就非得这样鞭辟入里地分析每个人吗?”赫敏低声说,“安吉利娜是一个很直爽的人,我猜她跟我讲这些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弯弯绕。”
“直爽并不代表没有心眼。她对你的行为看似高高举起,实则轻轻放下,只是私下告诫而已,对你没有任何处罚,那么她特地对你郑重其事地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我猜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何必多此一举地反问我?”赫敏懒洋洋地说,瞧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指导纳威“如何观测木星卫星”的辛尼斯塔教授。
“她敲打你不是目的,只是顺便而为,或者说,是获取真相的一种手段。从头到尾,她最大的目的是通过与你的对话,确定罗恩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德拉科说,“我认为她真正在意的是罗恩是不是一个诚信的队员,而非在意你对麦克拉根做了什么。”
“好吧,从结果上看,我认为你的判断不乏道理。”赫敏说,把她的羽毛笔随手丢在了一旁。
“怎么有点垂头丧气的?还在意你被她批评的事吗?”他拿起了那支羽毛笔,继续细细地勾勒起那些火山的轮廓来。
“我得说,我并不享受被批评的感觉。”赫敏忿忿道,“我只违反了一次规则就被抓住了,为什么你天天玩弄规则却从不会被抓住把柄?”
“术业有专攻,熟能生巧。”德拉科心中暗自发笑,“你下次做坏事之前不妨咨询一下我的建议,保证给你提供一套不被逮到小辫子的完善方案,再附加一套机动灵活的Plan B。”
“我总觉得你不仅有Plan B,还有Plan C,D,E……字母表都未必够你用的。”赫敏说,弄不清此刻自己是赞赏的心情更多还是吐槽的意味更浓。“轮换巡夜的事情也是,我原本对此不抱希望的,你却把这件事给办成了。”
“他们还没给出正式的结果。不过,我就把这话当成是夸奖了。”他好整以暇地说。
“你会制定一大堆备用计划,一环扣一环,让事情最终都会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样发展,是不是?”她沉思着说。
“哦,”他轻声说,“备用计划永不嫌多。”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今生的德拉科·马尔福不想走错一步,德拉科想。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纯净的眼睛里所折射出来的点点星光,像是看着过去,又像是看着未来。
越是他所在意的,越是需要他小心筹谋;那些他所承担不起的失败的后果,是他甘愿殚精竭虑的理由……
这时,在课堂上巡视的辛尼斯塔教授走到了他们的身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哦,很不错,你们把木卫一上的火山画得很精确。”她欣赏地说,收走了他们业已完成的课堂作业,准备走到下一组学生那里去指导一番。
“辛尼斯塔教授,”赫敏忽然说,“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辛尼斯塔教授停住了脚步,和善地问。
“我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同意被学生们评价呢?仅仅是因为卢娜所说的星象的缘故吗?”
“我得说,你请教的问题可不是这堂课的内容。”辛尼斯塔教授微笑着说,“不过,鉴于你们把作业完成得很漂亮,我可以简单地说上两句。实际上,我和特里劳妮教授都是霍格沃茨校报的忠实粉丝。”
“特里劳妮教授?”赫敏惊愕地重复道,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头脑毫无章法、思想天马行空的教授会突然出现在注重精确性的辛尼斯塔教授的口中。
“是啊,我们偶尔会在一起观测天象。”辛尼斯塔教授从容地说,“占卜课也有需要观测天象的内容,不是吗?我们的课程内容是有交叉之处的,而天文塔楼又是全霍格沃茨观测天象的最佳场所。”
“哦,原来如此。”赫敏讷讷地说。
“你这傻女孩,你不会以为霍格沃茨的教授们私下里都没有交集吧?”德拉科幸灾乐祸地小声在她耳边说。
“闭嘴!”赫敏小声说,瞪了他一眼。
“我们观测天象的时候,偶尔会聊到这份校报。我们都很赞赏它对于女性的态度,特别是那段它对于芙蓉·德拉库尔的采访内容。”辛尼斯塔教授笑吟吟地瞧着他们对彼此咬耳朵的亲密模样,和蔼地说,“我们惊喜地发现,它不像是某些报纸那样,对于女性有一些恶臭的预设和解读,这是非常可贵的特质。”
赫敏赞同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辛尼斯塔教授眨了眨眼睛,对他们正色道,“好了,闲话少说,你们还是继续观测吧,这次试着研究一下木卫二上的冰雪状态,好吗?”
“出人意料的理由。”德拉科看着辛尼斯塔教授轻快地走到哈利他们那边去的背影,语气显得很惊讶。“我得承认,我没有从女性的角度去考虑过这份报纸。”
那种惊讶的语气,突然让赫敏心中五味杂陈起来。
“哦,有几个男孩能考虑到这些?”她辛辣地说,“大概只有女性才能体会到这种措辞态度上的微妙差别。我原本以为你会懂的。看来,你也不例外。”
“我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事事都想得到?”德拉科烦恼地说,“听着,我刚刚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不用解释,我没怪你。”她简短地说。
德拉科可不认为她失落的语气像是一笑置之的态度。
“生气了?”他问。
“没有。”她兴致不高地摆弄着望远镜。“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
“赫敏,别这么不公平,把别人的错误硬安在我头上。”他不安地说,“想想看,我平时有哪里不尊重过你吗?”
赫敏沉吟片刻道:“没有。”
一下子,她又后悔自己用这种苛刻的语气对他说话了。
“抱歉,我这会儿心态有点消极。”她望着镜头里千奇百怪的冰雪形态,闷闷地说,“我刚刚可能有点迁怒的意思。你对我一直很尊重,我也一向不觉得你是个不尊重女性的人。”
可这番话并没有让德拉科放下心来。他端详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略显消沉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犹豫。
“总而言之,克里维的报纸不算一无是处。”他试着打破僵局,“可你不会指望能从女性的角度出发来说服斯内普教授吧?”
“当然不指望。可你也看到了,教授们选择支持校报有他们各自的、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是非常片面的。”
“我想你是对的。”德拉科话中有话,“而他们不支持校报也有各自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没错。有时候我会忘记,在霍格沃茨的教职以外,我们的教授在各自的领域都是多么杰出的人才,”赫敏叹了口气说,“斯内普教授当然有权利恃才傲物,说到底,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够评价他的魔药水平?”
“其实,我认为他更享受于私底下做研究,而非授课。”他诚恳地说,“教授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对他而言,着实是大材小用。这种魔药大师是不耐烦被一群愚蠢的学生随便评判的。”
赫敏愁眉苦脸地点点头。
“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快活。”德拉科瞧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能做点什么,让你高兴一点?”
“你愿意做任何事让我高兴一点吗?”
“当然。”
“那么,你能抱抱我吗?”她的声音有点委屈。
“当然。”借着夜色的掩映,他在凉意阵阵的风中替她裹了裹围巾,在天文台的角落里轻轻搂着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你刚刚说,我可以咨询你的建议,是真心的吗?”她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当然。”他赶紧说。
“任何事情都可以咨询吗?”
“任何。”
“那么,我能不能咨询你,”赫敏的声音忽然挣脱了沉闷,变得悦耳起来,就像她的下一句话里隐藏着甜蜜的陷阱一样,“怎么才能说得动斯内普教授?”
“等等,你知道我在此事上的立场是与你对立的吧?”德拉科讶异道,短暂地放开了她,端详着她的表情,“你赢了,就意味着我输了,你竟然来咨询我这个问题?”
“我决定学习一下安吉利娜,灵活地切换一下自己的角色。”她用一种洒脱的态度说,“此刻我的身份,不是同你打赌输赢的对手,而是对你的能力极度信任的女朋友。”
德拉科注视着她眉飞色舞的脸,心情随着她态度的变化而跟着愉快起来。
“整个霍格沃茨能够了解斯内普教授想法的人寥寥无几,而我无所不能的斯莱特林男友恰好是其中之一。”她说,“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好好利用这一点来咨询他的建议,反而要同他进行毫无道理的意气之争?”
“我可不能说我完全了解斯内普教授。”德拉科煞有介事地说。
可他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的态度。
当赫敏·格兰杰软着声音寻求德拉科·马尔福的帮助的时候,他化成一滩水的内心很难再坚持什么原则了,更毫无理智可言。
“我的男朋友说过,他希望我有什么问题要先寻求他的帮助,而非寻求别人的。”赫敏仰着头,盯着他逐渐弥漫上笑意的灰色眼睛说,“现在我决定另辟蹊径,寻求他的帮助。”
德拉科注视着她满怀信任的眼睛,终于笑出了声。
“没错,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都要先来找我求助。”他满意地说,“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愿意接受你的咨询,帮助你打败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喔,你真的会这样做吗?”赫敏高兴得容光焕发,甚至趁别的学生没注意,找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度,偷偷吻了吻他。
“那么,你会帮我争取斯内普教授的签字,也会进而接受科林的采访吗?”她得寸进尺地问。
“咱们一步一步来,先解决签字的事。”德拉科握着她的后腰,觉得这个吻并不能令人完全满足。
“我可以去试试看。”他心猿意马地说,“可我不明白,经历了这么多挫折,你为什么还觉得斯内普教授是可以被争取的?给我一个理由。”
赫敏迟疑地说:“其实……在把我赶出他的教室前,斯内普教授还说了一句话。”
她回忆起自己在斯内普教授面前据理力争,说了一大段话来驳斥他瞧不起那些“无知的、不够聪明的、反应迟钝的学生们”的态度以后,斯内普教授黑下脸来,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愚蠢的学生们吗?”他的声音冷漠得像是凛冽的严冬。“我压根就不在乎。”
德拉科对斯内普教授的话感到毫不惊讶。
斯莱特林一向追求卓越、鄙视愚蠢。
假如斯内普教授声称自己在乎所有的学生,那德拉科恐怕才要担心,是不是有人喝了复方汤剂在假扮这位向来厌蠢的蛇院院长了。
“——可我不认为这是他的真话。”赫敏倔强地说。
德拉科扬起了眉毛。
“证据就是,在三年级的那个月圆夜,那个狼人攻击我们的夜晚,斯内普教授曾经挡在我们面前试图保护我们,尽管他之前在课堂上经常对我们说话很不客气。”赫敏小声说,“他试图保护我们,就像你曾经试图保护我一样奋不顾身。”
现在她已经破案了,那时候的德拉科心里是很在意她的,虽然在表面上,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维持着斯莱特林式的傲娇姿态,不肯承认他对她特殊的在意。
以此类推,假如斯内普教授不在乎他们,又何必对他们以身相护?
他那时候护住的不仅仅是哈利,还有她和罗恩这样同他没有前尘过往牵绊的学生,又怎么能说他不是对学生一视同仁地在乎?
“我始终认为他不是完全冷酷无情的。他的心底某处——就算只有一茶匙那么大——仍然是在乎的。”赫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像只依赖人的猫咪那样可爱可亲,“我始终认为他是在乎学生们的,就像你在意我一样,虽然那时候你不肯承认这件事,非得到关键时刻才能吐露心声。”
德拉科愉快地感受着她的主动靠近,像是拥抱住了他剔透易碎的全世界那样珍爱地拥抱着她,有所触动地“嗯”了一声。
“多年来,斯内普教授一直在霍格沃茨当教授,而不是像某些对学生毫无爱心的沽名钓誉之辈那样待不长,我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作为校长对于斯内普教授的判断。”她说。
听到这里,德拉科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我有理由怀疑,你所说的‘某些对学生毫无爱心的沽名钓誉之辈’是在暗指洛哈特。你现在还是他的粉丝吗?”
“当然不是!早就不是了!”赫敏的语气很激烈,“自从知道他竟然打算用遗忘咒攻击你,我就不是了!你不会还在为这件事吃醋吧?”
多年来,某位斯莱特林逆子心中将熄未熄的、针对洛哈特的吃味之火,总算被此刻她的腔调给平息了。
他在初秋的微凉夜晚春风满面地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恳地对我表态了,我会去试着说服斯内普教授的,用斯莱特林的方式。”
第二天下午,面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德拉科·马尔福,忙于批改作业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抬起眼睛瞟了瞟这位学生的脸色,随即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不仅没停下自己手中羽毛笔的走势,还让他善于嘲讽的嘴派上了用场:“为什么你们非得一个一个排着队来碰一鼻子灰?既然要来,为什么不同格兰杰小姐一起来,难道某位天天乱串格兰芬多餐桌的斯莱特林级长突然学会‘避嫌’了?”
“抱歉,先生,我会着手约束好同学们,让他们少来您面前告这种浪费您宝贵时间的毫无道理的黑状的。”德拉科面不改色,假装自己没有看到斯内普教授凶恶的瞪视。
“还有,我之所以在此前没有同她一起来,是因为我一开始没打算来浪费您的时间,先生。”
“一开始?那么现在呢,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斯内普教授厌烦地撇了撇嘴角,继续在纳威·隆巴顿上交的羊皮纸上圈出那些可悲的、简单的、令人不忍直视的错误来。“你最好能说出点比格兰杰小姐更打动人心的理由,而非重复那些连篇累牍的废话。”
“我不想强调任何理由,那些都不解决实际问题。”德拉科平淡地说,“我想给出一个提案。”
“提案?”斯内普教授又换了一张羊皮纸——这次是西莫·斐尼甘的作业——手不停挥地勾画着那些常规错误。
“我知道您担心有一些学生会在校报上对您的教学方式和教学风格给出不负责任的评价,因此我认为,我们可以特别要求对您评价的学生采用‘实名制’的办法。”德拉科说,“如此一来,那些学生在评价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他们对您的评价是否中肯,鉴于他们要对自己的每一句话负责。”
斯内普教授总算停下了自己的笔。
“看来你们总算知道动动脑子了。”他讥诮道。
“参考那些署名的学生对您的评价的时候,人们会当即联想到那些学生的日常成绩。”德拉科继续说,“假如他们的成绩像巨怪(Troll,T,极差)那样糟糕,人们当然会以为消极的评价存在‘公报私仇’的嫌疑,也不会以为那些学生说的话是完全客观的。”
斯内普教授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这个办法虽有可取之处,却没有解决师生矛盾这个根本问题。”
“恕我直言,我认为您本人并不十分在乎‘师生矛盾’这件事,否则您平时也不会对那些学生疾言厉色了。”德拉科的话语一针见血,“真正在乎这件事的教授都已经签字了,您又何必为他们多操心?”
是的。
赫敏那句话说得没错,德拉科想,斯内普教授是在乎的。
不过,在德拉科的理解里,斯内普教授在乎的不一定仅仅是学生。
他清晰地记得,前世大战前,当麦格教授在礼堂里拔出魔杖与斯内普教授对峙时,当所有那些昔日的同事们都在麦格教授身后拔出魔杖,用警惕或憎恶的眼神看向他时,斯内普教授平时难以动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无奈与感伤。
那时候的德拉科看不懂这表情,可现在,他似乎有点懂了。
“再这样坚持下去,我会觉得,您实际上很在乎您的同事们,担忧他们的心会不会因此受伤。”德拉科大着胆子说。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是最冷酷的,也是最易伤的。”斯内普用耳语般的声音轻缓地说。
没有反驳,这便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式的隐秘的默认了。
于是,德拉科短暂地窥见了这位教授在刻薄的言辞下埋藏的一丝担忧,在冷酷的表情下潜藏的一点关心。
“可就算您的同意书缺席,这份校报最终还是会刊发的。”德拉科说,“在这件事上,您没有一票否决权,他们不会因为某些教授不赞成就把这件事搁置下来的。”
“显然,他们的头脑都不太清醒。”斯内普不悦道。
“斯莱特林当然可以在众人皆醉的时候独善其身,却不能不审时度势。霍格沃茨校报虽然粗糙,却是校董事会批准的、邓布利多校长鼓励支持的、麦格教授作为监督员的报纸,”德拉科圆滑地说,把那份授权同意书递到面色沉寂的蛇院院长鼻子底下,“您总得给他们一点面子吧。”
斯内普教授终于缓和了语气,尽管他话语的内容还是很尖锐。“你绞尽脑汁地想出这些话术,不过是为了实现格兰杰小姐多管闲事的愿望、满足克里维先生的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德拉科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斯内普教授盯着那份羊皮纸思忖半晌,总算松了口。
“德拉科,你和格兰杰小姐在这件事上浪费了我太多的时间。作为惩罚,周五晚上,你们得来教室报到,给我的魔药熬制打下手。”他冷冰冰地补充道,“圣诞节前的每个周五晚上。”
“先生,您不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吗?”德拉科对此有点惊讶,“怎么还在熬魔药?”
“成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并不意味着我就不能在课后进行自己的研究。那副失传已久的蛇毒解毒剂我早就开始研究了,并不想因为更换教职就放下它。它非常复杂,每个步骤、每份药材都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斯内普教授黑着脸说,“显然,全霍格沃茨被关禁闭的学生里,没有几个能够心灵手巧到让我满意的。”
“我对这项惩罚措施没有意见。”德拉科连忙说,“我想赫敏也没有意见。”
这看似是一项毫无商量余地的惩罚措施,实则是学习魔药的大好机会。
就像之前那副治疗龙痘疮的改良药剂一样,假如研究成功,他们作为助手被这位魔药大师带着署个名的话,这就会是一个众人羡慕的光环,一种被业界称道的荣耀,甚至可以是一枚可用来博弈的筹码,或者一张可以走进那些原本难以通过的大门的VIP门票。
对于任何一个学生来说,这都是能够为个人加成的好处。
“事实上,除了周四晚上要巡夜以外,我们两个都能随传随到。”德拉科想了想,补充道。
这下可好。托斯内普教授的福,他和赫敏有了不得不被排班到周四晚上巡夜的“特殊原因”。
那两位学生会主席恐怕再无拒绝他们一起巡夜的理由了,德拉科微笑着想。
尽管不知道自己的爱徒此刻正在盘算什么,也不知道这项惩罚措施在几个眨眼之间已经被某个马尔福决定利用个彻底,西弗勒斯·斯内普依然觉得德拉科微笑的表情很碍眼。
他烦闷地瞪了一眼这位表面态度谦恭的学生,不情不愿地在那张羊皮纸上签了名,说,“滚出去吧,在我改主意之前。”
“谢谢您,先生。”德拉科拿起那份全霍格沃茨最难获得的授权同意书,愉快地冲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